事情還從昨天傍晚時說起,男子叫李敬秋,是個畢節的小商販,前天跟夥計去摩尼收賬迴來,天下著蒙蒙細雨,他跟夥計駕著驢車霧色朦朧,然後見到一個女子在前麵走著,由於沒有帶傘的緣故,隻是用手遮住了頭上一點點,頭發都打濕了一片,李敬秋停下車,跟女子打招唿:“姑娘,下這麽大雨,怎麽一個人在路上走著”那姑娘迴過頭,樣貌甜美,清新脫俗,橢圓潔白的小臉蛋一點不影響她的不涉世俗的幹淨,純美。李敬秋倒也不是好色之徒,但又有幾個男子不為美貌所動,雖是如此,此時的他也隻是出於關心的問候而已。姑娘迴道:“我,我爹爹病了,我去上麵鎮子上請郎中為我爹爹看病,郎中說明天才能過來,我就先迴來了,沒想到下起了雨,我去的時候天氣好好的,就沒帶傘”“是這樣,你上來,我載你一程”“這,恐怕不方便”“沒關係,這天氣下著雨,前麵村子還有好一段路,你到家怕是要全濕透了,如果你都病倒了,你爹爹怎麽辦?”女子想了想:“那,那就打擾兩位大哥了”女子上了車,李敬秋說:“不用怕,你坐裏麵,我跟我兄弟坐外麵”女子羞澀地彎下頭,李敬秋就跟夥計坐在了外麵,一路上開始沒怎麽說話,夥計跟李敬秋請教了一些問題,兩人在外麵聊了會,在經過一棵楓樹的時候,女子開口:“大哥,麻煩停一下,我就到這裏”驢車停住了,雨更大了,李敬秋先下車讓了路,撐著傘,女子隨後下來,李敬秋給她擋著雨問:“姑娘,這才到村口,還沒到村子裏呢”女子說道:“大哥有所不知,我父母喜歡清淨,所以並沒有與村裏的人住在一起”“噢,是這樣,這把傘你先拿去吧,這雨太大了”“可是,你們怎麽辦?”“哈哈,不用擔心,你看我們不是還有車嗎,遮風擋雨沒問題,而且我車裏還有傘”“可是,這傘,我要怎麽還你?”“嗯這樣,我明後天興許還要來一趟,到時候去你家討口水喝,我再取走傘,你看行不行”“行,這裏就我家人住這兒,上去沒多遠就是了”李敬秋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她:“這些錢你拿去給你爹爹治病,買好的藥材,好得快”女子推辭:“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錢,這傘我還可以還你,這錢我可能還不了”“不用你還,你們住在這裏肯定不方便,多備點東西,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改天我再去看看你爹爹,我今天還有急事兒趕迴去”女子想了半天,鞠了一躬:“謝謝大哥,那我先走了,大哥記得來取傘”“嗯好,快迴去吧”女子點頭,打著傘往一條小路上去了,楓樹被雨點打的沙沙作響,兩人繼續走了兩裏路才到村裏,確實挺遠的。走著走著,夥計說:“掌櫃的,好像不對啊”李敬秋問:“哪裏不對”“那姑娘穿著像貧苦人家女兒嗎?而且我注意到她迴去的小路雜草橫生,都沒一點踩踏痕跡,不像有人住的樣子,是不是騙你的”“想多了吧你,人家都說隻是一家人,自然不像別的路平整,快走吧,天黑前趕去前麵鎮子上借宿,記住,迴去不要把這事告訴我夫人”“是,我知道”兩人就繼續趕路去了,第二天,在前麵的鎮子上歇了一晚上,又去了臨近的鎮子談了些生意,再迴到鎮子的時候,他讓夥計拉著貨物迴去,自己返迴遇到女子那個村子,這天早上,他從鎮子搭了一輛馬車過來,下了車後,看著那棵老楓樹,還有那條小路,他也迷惑了,怎麽夥計說沒有踩踏痕跡,這分明全是踩踏過的路啊,他跟著路一直上去,除了有些莊稼地,什麽也沒有,更別說房子人戶。不甘心的他繼續往前走,可是路已經到頭,已經沒路了,此時他再往旁邊一看,乖乖,一座嶄新的墳墓就離他不過十幾丈遠,常年在外奔波的他倒也不害怕,他慢慢走了過去,前天借給女子的雨傘靠在墳頭邊,就連給她的碎銀子也好好擺放在祭台上,再看旁邊,兩座半新半舊的墳塚矗立在旁邊,陰氣森森。內心慌得要死,表麵裝著若無其事,對著墳墓恭恭敬敬行了三個禮,傘也沒要的下了山,然後越走越害怕,就加快了腳步,直到遇到了藍逐風一行人。聽完他的話,周墨想了想問其他人:“昨天那漢子有沒有說他遇到女鬼的地方在哪?”藍逐風搖搖頭:“他說是小路,這裏是官道,應該不是同一件事”李敬秋問:“怎麽,也有人遇到了?”周墨點頭:“沒錯,跟你說的差不多,不過那個人可是差點就丟了性命”聽完李敬秋拱手說:“奉勸幾位還是繞迴去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呀”周墨毫不在乎:“沒事老兄,年輕人火氣大不怕鬼,對了,你說的新墳在哪?”“過了前麵村子,再往前兩裏路,路邊有根老楓樹,旁邊小路上去就是,你們真要去,可得存幾分敬意”周墨皺著眉:“我們看著像壞人嗎?”李敬秋著急忙慌地說:“隨你們便吧,我是好意相勸,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我,我先走了,各位保重!”說完就急匆匆繼續趕路了,藍逐風一行人也繼續往村子走去,小魚問朱歆瑤:“郡主,你不害怕嗎?”朱歆瑤笑著說:“我當然怕”“那你為什麽還繼續往前走?”“小魚,有些事可能你不會明白,我當年逃出王府的時候就很害怕,看著大火蔓延,小楠姐姐把我護在懷裏,但我還能聽見,燃燒聲,唿救聲,呐喊聲,我不用看都能浮現出那種場景,當時年紀小,也沒有主見,但是我一點都不害怕,我想去救父王和母妃,可是到處都是官兵,我根本無可奈何。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時候,蓋著白布,我不知道那人長什麽樣子,也沒見過死人什麽樣子,不由得心生畏懼,非常害怕,連同當年那場大火,都讓我覺得像地獄,那塊白布下麵會不會像大火中燒焦的人,麵目全非,恐怖猙獰。是師父告訴我,越是害怕的東西,你就要去直視它,一直看到不害怕它為止,可是,要戰勝內心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我還是沒有勇氣掀起那塊白布,過了段時間又遇到一具屍體,在師父的鼓勵下,我終於一口氣揭開了那塊布……,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周墨在外麵附和道:“說得好,不用怕”又說說笑笑走了不一會,路過村子時本想打聽點什麽,可村子裏的人都很奇怪,都一副避而不談的樣子,直到村尾有個老婆婆在撿柴禾,正好一捆柴搬不動,牽著馬的藍逐風鬆開馬韁,上前給她提到了竹子做的板車上,老婆婆感謝道:“謝謝你啊,小夥子”“老婆婆,跟您打聽個事,前麵老楓樹是不是新埋了一個姑娘?”老婆婆聽完一開始也想逃避,朱歆瑤從馬車上下來:“老婆婆,您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隻是路過的,聽說了一些傳聞,隻想弄個清楚”老婆婆看著朱歆瑤好半晌,又看了幾人一眼,趙凝兮和小魚都倚靠在車門前,老婆婆才鬆口:“那是個苦命的孩子呀,她的爹之前在衙門裏頭做事,算是我們村裏不錯的人家了,可誰曾想,五年前,她娘親不幸染病,怎麽治都治不好,她爹也辭去了職務,全心照顧她娘,過了一年,有一天,衙門裏來了人,還帶來了郎中和藥材,人也好起來了,她爹也迴了衙門繼續做事,可是又過了一年,她爹又迴來了,說是又辭了職務,想安心陪著妻女,沒成想半年後,她的爹娘都意外死在家中”周墨問:“是被殺的還是生病了?”“都不是,官府來人查看,沒有傷口,沒有中毒,說是意外死亡,於是這一家人就隻剩阿慧一個人,她父母後事是村裏人合夥給她辦的,父母走後,村裏人為她以後的生計著想,給她介紹了一個又一個親事,她都沒答應。去年吧,縣城裏來了一個年輕小夥子,說是她跟她父親一起做事的,對她很好,兩人也住在了一起,準備秋後就成婚呢,沒想到三個月前,那個男的突然不辭而別,走了,她去了縣城尋找沒找到,半個月前迴來,以前的神采早就不在了,迴來好幾天沒人見她出門,五六天前有人推門進去看,人已經懸梁自盡了,村裏人又合夥給她埋了,這才下葬四五天呢。她父母在的時候對左鄰右舍很好,幫襯過不少人,所以大家對他們家都很敬重”朱歆瑤問:“她沒有別的親人了嗎?”“她們一家是搬過來的,好像是從什麽播州來的,我也不知道,來的時候阿慧才兩三歲,可愛得很”朱歆瑤繼續問:“那她們家姓什麽?”老婆婆說:“姓楊”幾個年輕人互相看看,異口同聲的說:“播州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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