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喊道:“得了,第二個菜馬上就好,我去瞧瞧。”說著,他就出了廚房。


    秦名揚邊嚼著飯菜邊對著唐小雨說:“小雨,這李天明小夥子不錯啊。”


    唐小雨微微一笑,視線落在李天明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上,看得出了神。


    一會兒工夫,李天明便端著第二道菜走出來,身後跟著羅希望。


    “條件有限啊,今天做的是個硬菜,秦老師,我在您家找到一塊不錯的食材用上了。”


    “食材?是什麽食材?”秦名揚好奇地問。


    李天明將菜盆擱在桌子上,瞬間房間裏彌漫起一股濃烈的香氣。


    “鐵鍋燉野豬肉。”


    秦名揚驚訝地反問:“哎呀,你怎麽知道這是野豬肉?能看出門道來?”


    李天明笑了笑解釋:“這肉全都是瘦肉,中間夾雜的肥肉很少,再看這肉色鮮紅且肉質比家豬緊實得多,肯定就是野豬肉無疑。”


    “嘿,難不成你家是開肉鋪的?”秦名揚打趣道。


    唐小雨聽了這話,險些笑出聲來。李天明則略顯尷尬地陪著笑臉。


    秦名揚沒再多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野豬肉塞進嘴裏,嚐過後連連稱讚:“吃了你做的這道菜,我才明白以前吃的野豬肉真是白吃了。”


    羅希望正專心對付著一隻土雞,一聽秦名揚這話,立馬也夾起一塊野豬肉塞進嘴裏,接連又夾了一塊,吃得滿嘴流油。


    “怪了,你做的野豬肉味道不一樣啊,我家姑媽每次做的都又幹又老,腥味重得很,你這怎麽這麽香,吃起來還嫩滑得很。”


    李天明沒搭理羅希望的感慨,而是轉向唐小雨說:“你也嚐嚐。”


    唐小雨看著那一片片紅彤彤的豬肉,搖頭表示不吃。


    李天明趕忙補充道:“野豬肉富含膠原蛋白,不僅不會讓人發胖,還能美容養顏呢。”


    唐小雨禁不住笑了笑,轉頭看向別處,隨後夾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品嚐。果真入口即化,口舌生香。


    她驚訝地看著李天明,仿佛是初次認識他一般。


    李天明撕下一小塊饅頭遞給她:“野豬肉稍微偏鹹一點。”


    唐小雨點點頭,然後示意李天明坐下一起吃。


    李天明卻迴答:“我之前已經吃過了,你們慢慢吃吧,還有一個菜要弄呢。”說完他又轉身離去。


    吃完飯,秦名揚心情舒暢,提議道:“小雨,把那幅畫拿出來讓大家欣賞一下吧。”


    說著,他自己先進了裏屋。唐小雨手裏拿著畫,跟在他後麵,臨走前還瞥了一眼李天明,眼神裏似是在誇讚他的廚藝。


    李天明立刻跟進裏屋。


    裏屋裏的東西擺放得有些淩亂,卻又不失秩序。四麵牆壁掛滿了字畫。屋中央擺著一張大木桌子,上麵放著一塊幹淨整潔的大木板,顯然這就是秦老爺子的工作台。


    在書畫收藏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三分畫,七分裱。”足以看出裝裱技藝對於一幅畫的重要性。一幅畫作,即便筆法再高超、意境再深遠,如若裝裱不當,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反之,一幅普通的畫經過大師級裝裱師的裝裱後,其價值便會驟增。


    如今國內的裝裱匠越來越少,像秦名揚這樣的頂級裝裱師,屈指可數。這也正是唐小雨不顧辛勞,晚上特意登門拜訪的原因所在——為了讓爺爺唐康時能夠對這幅畫賞心悅目。


    秦名揚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取出裏麵的畫卷。可以看到畫卷已經破損得較為嚴重,看來之前的保存狀況並不理想。


    他戴上老花鏡,又帶上一雙白色的手套,接著將畫卷固定在工作台上,然後緩緩展開畫卷。


    一幅山水畫呈現在眾人眼前。畫麵中有山,有水,有蜿蜒曲折的小徑,山林間點綴著幾座木屋。畫中遠近景致層次分明,清晰可辨。


    秦名揚審視了一遍畫卷,讚賞道:“不錯,真不錯……小雨你的眼光真不錯……”


    李天明也連連點頭附和:“好一幅水墨山水畫,而且……確實是真跡。”


    秦名揚目光投向李天明,問道:“你也懂得繪畫鑒賞啊?也是,你是唐康時的弟子,這些自然也知道。那麽我考考你,這幅畫是誰的作品?”


    李天明微微一笑,指向畫上的紅色印記及落款:“這是翟大坤的作品,他是乾隆嘉慶年間的畫家,又被人稱作雪屏,非常擅長山水畫,他的畫風灑脫自如,每一幅作品都堪稱佳作。”


    “而且秦老師,您注意到沒,還有一點非常重要……”


    “哦?是什麽?”秦名揚追問。


    “翟大坤的草書寫得很有功底。”


    “嗯?”秦名揚看向畫作右上角的題字,果然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沒錯,這草書頗有幾分王羲之的味道……”


    “不僅如此,秦老師,翟大坤的筆法還融入了唐代孫過庭的神韻。”


    秦名揚仔細端詳那份草書,一邊捋著胡子,連連點頭讚同。


    唐小雨瞥了李天明一眼,心中暗想能與秦名揚談論書法並得到他認可的人並不多見。在一旁站立的羅希望更是瞠目結舌,眼前的這位李天明不僅手藝精湛,連鑒定畫作的能力也如此出眾,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秦名揚身為裱畫師,對好畫自然是愛不釋手。


    “這幅畫的確不錯,雖然線條稍粗獷了一些,但每一筆都有金石之感。”


    李天明接話說:“秦老師,我覺得這幅畫不太像沈舟的風格。”


    “嗯,的確有點那個意思。這個翟大坤不愧是明代著名的山水畫家,遺憾的是流傳下來的真跡實在太少了。”


    秦名揚又對李天明豎起了大拇指:“不過你小子真夠厲害的,唐康時那老頭兒教出來的徒弟真不是蓋的,比我這個笨徒弟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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