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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諾眼神裏滿是不相信的光芒,她明明記得那個夜晚那個人是來狠狠的吃她的豆腐的,讓她真的很生氣。


    顏傾城似乎有這麽一點累了,看著外麵的夜色說到:“你知道嗎,不,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正好是月圓之夜,是蠱蟲發作的日子,那一個晚上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王爺是那樣的痛苦,痛苦的恨不得將他自己殺了,你知道那種滋味嗎?”顏傾城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諷刺,對著蘇諾笑了笑了:“連我也不敢想那種感覺,這一輩子也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可是這種蠱蟲發作的時候隻會一次比一次厲害,至死方休。”言情陳轉過身來看著蘇諾:“今天晚上是第二次,可是王爺為了救你,跟那隻老虎打鬥,老虎是死了,你也沒事了,可是王爺他渾身上下都是傷,每一道傷都是致命的,而原本可以愈合的舊傷口也全部咧開了,加上蠱蟲,王爺很有可能——”顏傾城說到這裏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蘇諾就那麽在那裏,她覺得一切多不可能,都是難以置信,連連搖著頭:“你說的都是騙人的,三王爺不可能死,也不可能愛上我,他喜歡的是各色各樣的美人,怎麽會為了我一個女奴做這麽多的事情,不可能。”


    “不可能。”顏傾城原本頹然絕望的臉一下子又尖銳起來:“有什麽不可能,王爺他要為了你報複北辰寒,可劍到身體的時候,就因為知道你愛著北辰寒,知道你他要是受傷了你會不舍得,便寧願自己受傷,到最後也不肯傷北辰寒半分,你居然說他根本不肯能愛你,蘇諾,我告訴你,整個天下再也找不出一個人是這麽愛你的了,再也沒有了,為了你他流連各色各樣的女人懷裏,娶了一個一個的侍妾,卻始終將福晉的位子給你留著,卻從來不會對你說他是愛著你的,就連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他是世間上最風流的人,對任何女人都有情,但對任何女人結無情,可我知道,他從來愛的隻有一個你,隻有一個你,蘇諾,為了你,王爺可以袖手天下,亦可顛覆天下。”顏傾城似乎覺得她說的這一切都是可笑的,就好像對牛彈琴,便上前想要拉著她走。


    蘇諾連忙掙紮,卻是比剛剛要激烈的多:“不是的,不是的。”


    “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我不能讓王爺至死都是遺憾。”說著更用力的去拉蘇諾。


    蘇諾滿臉都是驚恐:“我不去,我不能去,主人會生氣的,主人會生氣的”,其實蘇諾隻是潛意識裏這麽說,現在她的腦海裏全是一片空白,又好像被填的滿滿的,讓她透不過氣來。


    忽然顏傾城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就那麽對著蘇諾尖銳的大笑起來:“你不去,你居然不去。”笑著笑著,那眼淚就又掉下來了:“蘇諾,你不是人,你的眼裏除了那個北辰寒什麽人也沒有。”


    蘇諾像個被摔壞的娃娃一樣,就那麽在那裏。


    顏傾城對著蘇諾,滿目的恨意,一字一字道:“蘇諾,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就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門外轉角處,一個襲著一身明黃的雪柔從黑暗中走出來,嘴角滿是笑意,然後也轉身離開了。


    冰冷的風就那麽的從大開的門外灌進來,全部落在蘇諾的身上,蘇諾恍若沒有感覺,她不懂剛剛那個女子為什麽要對她那樣講,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蘇諾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好像感知不到她身上正在咧開的傷口,也感覺不到那單薄的裏衣,就那麽赤著腳往外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她不知道,在聽完那些那麽撕心裂肺的話之後,她好像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能像個人偶一樣就那麽走著,走著,腳下尖銳的刺痛也完全感覺不到,隻是就那麽走著,直到她看見她的小木屋,她才像有了活氣,好像找到了方向一樣,急急的推門而入。


    微弱的光亮起的時候,那一個精致的長盒就那麽放在簡陋的桌子上,蘇諾覺得她的唿吸有些困難,緩緩的伸出手,打開那個盒子。


    裏麵是素白的布,隱隱能看出墨跡。


    蘇諾將它拿出來,一點一點的打開,那些畫麵就好像活了一樣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在一點一點的拉開,那些畫跡她是認識的啊,是那個人,那個時候,那個人總是要纏在她的後麵給她畫畫,一次兩次,總是沒完沒了,她總是不明白那個人從來隻是畫她,為什麽還是一副那麽有興趣的樣子,就是連她自己都開始厭煩了,可那個總還是要纏著自己。


    為什麽呢?


    蘇諾拿著畫的手開始在發抖,不可抑製的在都,這樣的畫,就好像怎麽也怎麽也看不完的啊!


    這樣長的畫,到底是要用多長的時間,到底是要用多長的時間。


    三年嗎?是三年嗎?


    忽然,蘇諾捏緊那畫,卻是再也看不下了,那指尖死死的捏住那畫,已經泛著白色,一動不動的就那麽捏著。


    忽然。一滴眼淚就那麽掉落在那水墨畫上。


    是啊,為什麽那個人明明是權傾朝野的三王爺卻從小要纏著她,為什麽啊,那是因為他喜歡著自己啊,就好像自己愛著主人那樣啊!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那年桃花樹下,那個人硬是拉著自己的手,問自己最想要幹什麽,那個時候還是年少不因世事,然後就告訴那個人自己想要去看外麵的風景。


    從來,從來,隻有那個人會想著自己想要什麽,喜歡什麽,而自己也總會那麽毫無設防的告訴他,而每次當那個人將那些東西送給自己的時候,卻是從來沒有深入想過的,因為,從來隻看得見主人的那雙眼睛,那個隻為了主人而活的靈活不允許她這麽做,也不知道要這麽做。


    蘇諾抱著畫慢慢的蹲下身下,眼淚像斷了線一樣掉在地上。


    她是那麽的自私,那麽的自私,從第一次見到那個人到現在整整七年,整整七年了啊,她自私了七年,無視了七年,讓那個人也整整的痛苦了七年。


    七年啊!


    可她怎麽能這樣理所當然的過了七年呢,怎麽能,隻要她稍微想一下,一切就都是那麽的明顯,為什麽那個人在離開之前整整送了她這空白三年的禮物呢,為什麽那個晚上那個人吻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股苦味,而第二天眼睛就恢複了,為什麽在被老虎攻擊暈倒之前被抱進一個跟主人味道完全不同的懷抱她卻不願意去想,隻是就那麽的相信就是主人救了自己。


    其實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那個人從來都是用不正經的笑掩蓋過去,而自己正好需要,所以自欺欺人的活著,一直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蘇諾哭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啊,從來沒有變過,她是那麽的自私,那麽那麽的自私。


    可她不想讓那個人死啊,一點也不想,她希望那個活的好好的,好好的,還能那樣像個吃不到糖有時候委屈,有時候不正經的笑著啊!


    她希望的是這樣的,她要那個人好好的。


    蘇諾想著驀地站起身來,急匆匆的往小木屋走去,她的腦海裏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她隻是想著那個人不能死,就算是用她的命,她的一切去換也沒有關係,她隻要那個人不要死,那個人不能死,他還有那麽美好的人生在,他怎麽能因為她一個下賤的,自私的女奴死去呢,不能的。


    蘇諾走得很急,完全沒有看地上的路,然後一下子被地上的石塊絆倒了,啪的一下就那麽狠狠的摔倒在地上,那一下摔的極狠,整個人與地麵接觸,不禁傷口列得更開,大量的往外麵流血,連帶著一張臉可在石子上劃出血痕來,四肢也被磕出了口子。


    那痛感是強烈的,但蘇諾就好像感覺不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那手一撐到地麵,那劇烈的疼痛就洶湧的襲來,好像要將她整個都吞沒了一樣,讓她怎麽想起來,都沒有成功。


    蘇諾咬了咬嘴唇,這一咬,一下子那嘴唇就被咬破了,頓時那鮮紅的血就出來了。隻是這一下,蘇諾起來了,繼續往前麵走去,穿過廊道,那些個守夜的侍衛看見蘇諾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隻是那些眼神裏都是帶著不屑和厭惡。


    這一切蘇諾完全沒有看見,隻是像個屍體一樣急急的往大門口走去。


    北辰寒從馬車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穿著一身裏衣走出來的蘇諾,那眉皺了起來,喊道:“諾兒,你怎麽出來了。”那語氣裏有不滿。


    蘇諾下意識的抬頭,在看見北辰寒的那瞬間,那瞳孔驟然收縮,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神情滿是複雜,然後整個人就好像斷了線娃娃,就那麽直直的往後倒去。


    北辰寒一個箭步上來,抱住蘇諾。


    周管家正好走過來,看見北辰寒抱著蘇諾心下有些奇怪,但還是喊了一聲:“王爺。”


    北辰寒滿是怒意的看向周管家:“我不是說了別讓她出來,你是不是聾了”,吼完,抱著蘇諾往正廂房去。


    周管家一下子被嚇傻在那裏,本來他起來是去起夜的,就剛剛北辰寒吼的那一下,現下尿意全無了。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家王爺什麽時候要他看住那個女奴了,隻是不管怎麽樣,剛剛的王爺真是——周管家一想到北辰寒剛剛的樣子,頓時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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