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板生平三件事,防火防盜防宋仔。


    他雖然沒有來,但處處都有他的影子,所以這廂宋援朝正跟老板娘竊竊私語,密謀大事呢,老板來電話了,但當然,他掐摁掉,然後繼續跟老板娘密謀。


    基於他本身是個好人,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他說:“王秘書的意思是,既然咱們老爺子總共要待三天,肯定要微服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到時候我跟他通個氣,他們好安排郭部長的弟弟跟老爺子來個偶遇。”


    又說:“一聽他就是想搞麵子工程,討好咱們老爺子,我給推了吧。”


    但陳柔卻說:“不行,不能推,而且你要給他們透消息。”


    宋援朝轉念一想,明白了:“您是想將計就計,整他們一頓吧?”


    但立刻又說:“我建議您還是不要,因為這幾天香江各大報社的媒體全部蹲守深市,公安局的趙局長您是認識的,他都已經熬了三天的,還要再熬三天,眼睛都紅成兔子了,還有武裝部的薛部長,也是24小時熬大夜,隻為了搞治安,好讓從香江,從日韓等地來的媒體們看到一個不但欣欣向榮,而且安全的深市,可要是咱們搞事情,不但會驚了老爺子,記者們拍出去,也會成黑料的。”


    這個陳柔最懂了,因為她將來就會在這兒工作,一旦有各種會議,也是幾天幾夜的搞通宵,生怕出個盜竊或者搶劫什麽的,鬧出不好看來,影響城市名聲。


    這一迴會議雖然不大,可是意義非凡,軍警係統的壓力也無比巨大。


    公安,消防,武裝武警,全部取消下班,24小時嚴陣以待。


    她要再給老前輩們添麻煩搞意外,堪稱喪心病狂,她自己也不忍心。


    可是郭部長其人,如果不借著聶榮來這個機會給整了,陳柔隻怕以後自己整不了他。


    因為像郭部長弟兄,屬於特別會搞關係的人。


    他們想承接工程,但他們不會把錢用在工程上,而是會用在賄賂各種人的身上,就比如宋援朝,一個保鏢,他們一出手就是十萬塊,要給別的人呢?


    這樣當然有好處,如果宋援朝是個貪財的,就會在聶榮想要微服私訪的時候提前通知,他們也就在聶榮必經的路上等著,然後演一出好戲,來博聶榮的好感。


    聶榮又不知道自己被出賣了,看的是戲,反而會籍此認識並重視,提拔他們兄弟,當然了,隻要他一句話,梁利生也就會把工程放給他們兄弟去做。


    他們倆也絕對想不到,是有人給他們倆設局。


    而用這種方式,郭家兄弟還會賄賂各種人,那錢從哪裏來?


    當然是從工程款裏頭扣,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但當他們把工程款全部拿去搞關係了,工程質量又怎麽保證,他們又怎麽賺錢。


    答案隻一個,坑老百姓,坑政府,做豆腐渣工程。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近幾年,香江就有幾個為了省成本而做豆腐渣工程,用海砂蓋了幾十層的高樓,結果高樓變危樓而臭名昭著的房地產商。


    因為名聲已經敗壞,房產滯壓,政府公訴,不得已而跳樓收場。


    那其中就有梁利生幾個朋友,他看在眼裏,也被嚇怕了,生怕蓋樓的砂子要出問題,所以才會安排他兒子梁思翰親自盯著洗砂廠。


    而一旦郭家兄弟和聶氏開啟合作,一方想搞豆腐渣,但一方又不讓呢,會怎麽樣?


    答案隻有一個,除掉梁利生,換一個能被他們腐蝕的。


    但她到香江後認識的幾位老爺子,除了聶榮的,別的她都不想他們出意外。


    所以就在這三天內,陳柔必須搞定郭部長。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用文招吧。


    但她是個玩打打殺殺出身的特種兵,並不擅長跟人來陰的,怎麽辦?


    要說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聶老板,陳柔覺得有一個成語很適用:陰險狡詐。


    他也很煩人的,因為哪怕李霞是她媽媽,陳柔跟她之間也做不到每天通電話,因為她是一個隻有在談正事的時候才喜歡打電話的人。


    但聶釗不是,他特別喜歡打電話,而且說的總是無意義的廢話,就比如,說自己午餐吃的是什麽,下午又約了誰,要聊什麽生意,或者問陳柔午飯吃的什麽,晚飯又吃的什麽,胃口好不好,開不開心。


    於陳柔來說,吃飯隻是為了活著,除非工作需要,她也從不記自己上一頓吃了什麽,也是因此,聶老板那種無意義的電話,她一般都不怎麽接。


    但他剛才在給宋援朝打,他掐掉了,這才剛剛過了五分鍾,又在給陳柔打了。


    不過這迴她得給個麵子,接電話,因為她需要聶老板給她想個比較陰損的文招,扯藤拔蔓,把郭家兄弟從各個重要部門給扯出來,最好讓他們去蹲大獄。


    她知道的,就好比水至清則無魚,腐敗也不可能完全被肅清。


    但她跟宋援朝一樣,有一雙容不得沙子的眼睛,也有一顆正氣浩然的心,看到不平事,她就必須出手,否則,她怕要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曾經肩上的星星。


    她拿起手機,對宋援朝說:“先按我說的去做,我和你老板商量一下吧,咱們找一種既不損害城市聲譽,也不影響城市麵貌,但是能搞定他們兄弟的辦法。”


    宋援朝還是頭一迴看老板娘在手機裏給老板輸入的名字,愣了一下。


    因為那是四個字:親親老公。


    他不由自主抬頭看了陳柔一眼,心說他早知道,陳柔手機上那幾顆水晶是老板親自挑的石料,交由珠寶公司打磨,刻字的,但是手機裏頭,他的姓名總該是陳柔自己輸入的吧,可向來在外麵,她並沒有表現的那麽愛老板呀。


    難不成就跟他戰友陳恪一樣,她屬於那種在外表現的平常,但在私底下,對伴侶會特別溫柔,寵溺,寵愛的那種人?


    愛的深沉,卻深藏不露,好吧,宋援朝既有點酸澀,還有點欣慰,他的老板和老板娘簡直可謂一對神仙伴侶。


    不過其實他猜錯了,因為就連他的名字都是聶老板自己給陳柔輸入的,而且他現在有三個手機號碼,他就分別列為親親老公,親親老公2,和親親老公3。


    陳柔覺得太肉麻,改過幾次,但眼不丁兒的,聶釗就又改迴去了。


    她雖然軍人出身,可生在解放後,不像抗戰時期的老前輩們,能跟聶釗打得起持久戰,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胡作非為了。


    關上臥室門,躺到床上,她才接起了電話:“老板好。”


    聶老板默了片刻,問的話陳柔幾乎能背得出來:“中午飯吃的什麽,胃口怎麽樣?”


    陳柔當然不跟他廢話,直接就開講郭家兄弟的事情了,完了也是直言:“你必須給我想個辦法,一,不能影響深市的聲譽,二,也不能影響到深市的治安。”


    聶老板今天午飯吃的是三文魚,是酒店從挪威空運過來的,因為足夠新鮮,味道很是不錯,他還想跟太太分享一下呢,可她沒有分享欲,他也隻好作罷。


    但當然,他是懂得討太太歡心的,他問:“既然這樣,要不,我幫你想一個不但能解決掉郭家兄弟,而且能夠對深市的城市形象有正向促進的辦法呢?”


    所以他有辦法,不但能拔除幾個大貪汙犯,還能美化城市形象?


    陳柔哇的一聲:“真的?”


    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那可太好了,快講快講。”


    聶釗卻來了句:“這趟大陸,有沒有交到新朋友,還開心吧?”


    陳柔上輩子就是個獨來獨往的人,這輩子的身份也叫她很難交到朋友,但想起那位莽莽撞撞的喬秘書,她說:“還真有一個,是個女孩子,我挺喜歡的。”


    再一想,又問:“我手機上的吊墜應該不貴吧,我想送她一個。”


    那水晶本來是陳恪他們在菲律賓繳來的礦裏頭的,是聶釗自己拿著放大鏡專門挑選,然後命人打磨而成的,上麵刻著他倆的姓名首字母,是能買得到的?


    據說男性有天然的征服欲,喜歡用愛情的去征服一個女人,在沒有征服之前,她是天上那彎月亮,也是人間最美的紅玫瑰,但當征服之後,她就會變成寡淡無味的白米飯,和牆上那抹啪嘰一聲,留下來的蚊子血。


    無疑的是,聶老板一直在試圖征服陳小姐,但迄今為止他還沒有做到過。


    因為她是真正的視金錢如糞土,而且永遠叫聶老板難以琢磨,就好比此刻,他轉著圈子問,其實是想問,她有沒有碰到未來的戰友,或者是愛慕她的男性。


    可她倒好,不但立刻就交到女朋友了,而且還想送珍貴的吊墜。


    聶老板兜個圈子多問一句,也不過讓自己又白白的多吃一份醋,可偏偏他敢醋而不敢言,就隻好撇開這個話題,繼續談那個既可以搞定郭家兄弟,還能為深市的城市形象上大分的好辦法。


    ……


    今天下午依然是公開會議,但隻開到四點鍾,然後就是聶榮和市裏大領導們私底下,關起門邊喝茶邊聊天的私人會議了,陳柔則迴賓館休息。


    對了,她和保鏢們是同住在市委招待所的,但是聶榮另有住處,為了他的安全考慮,陳柔實則是把屬於自己的臥室讓給了宋援朝和保鏢阿寬,叫他們能夠睡在聶榮的隔壁,隻要老爺子有事,他們能立刻迴應。


    那也不是普通客房,而是一幢別墅,聶榮和幾位領導就在別墅裏閑聊,也是在今天,他能得到一份他全然料想不到,但也足以叫老爺子熱淚盈眶,喉頭哽噎的大驚喜,也叫他意識到,當他願意向前邁一步,他的祖國能給他的,到底有多少。


    應該是陳恪和嶽中麒倆人商量過之後,共同決定,並隱瞞的情況。


    他們的做事風格,有什麽事情要瞞著別人,當然滴水不漏,但到了今天,到了這一刻,當然就瞞不住了,因為且不說別人,宋援朝肯定要給陳柔打小報告。


    也恰好下午陳柔在一間小型會議廳見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剛剛聊完天,她把人送走,宋援朝打來電話,當場飆了句:“有部隊的領導在場,竟然把他帶來了。”


    陳柔先是一愣,也立刻反應過來了:“他?”


    又說:“但是沒聽說他們有休假的指標,也沒有訂過飛機票,怎麽來的?”


    宋援朝說:“應該是最新購買的那些中型艦,它們可以遠洋航行,而且有備案過的國際航線,我估計菲律賓那邊在輪休,就把他給帶迴來了。”


    陳柔轉身就往別墅區跑,邊跑邊問:“他已經進讓了嗎,怎麽進的,記者有沒有拍得到,誰那麽大的膽子帶的他,這事有可能引起輿論危機的,得通知老板。”


    宋援朝一聽陳柔在跑,忙說:“您別著急,問題應該不大。”


    又說:“是內部茶話會,大司令的車直接停在別墅門口,而且吧……這麽說吧,剛開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都沒有認出他來,但是……老爺子肯定高興!”


    ……


    聶榮雖有仨兒子,但親自撫養過,騎在他脖子上,往他後心裏撒過尿的隻有一個,那個孩子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當麵說他老古董,說他愚昧說他怎麽他也隻會嗬嗬笑的兒子,他之所以愛,之所以放不下,是因為他給了那孩子足夠的愛。


    梁利生總會暗暗敲打他,說兄弟不合,問題總歸出在老人身上。


    而在退下來之後冷靜迴想,聶榮也得承認,他確實太偏心眼,太縱容聶耀,給他以他的能力所達不到的期望和承諾,最後又致他夢想破滅,從此墮入痛苦中。


    那迴大嶼山一別,他以為聶耀就此會死掉,也差點沒能緩得過來。


    而要不是聶耀非但沒死,而且在大陸的篇篇文章能登報,化名的‘榮耀’二字連他也覺得臉上有光,他是不可能有這趟大陸之行的。


    而雖然他來了,但他知道聶耀在菲律賓,沒有迴來的可能,也沒想過能見得到。


    但此刻就仿佛一個美到不像樣的夢,他看到聶耀了。


    他的皮膚黑了許多,也壯實了許多,穿著一身老式的綠衣服,不像別的軍人肩上,帽子上都有徽章或者星星,他的是光禿禿的,他的上衣兜裏還並排插著三支鋼筆,手裏捧著筆記本,垂著眉眼坐在領導身後,正在記錄著什麽。


    他就那麽坐在角落裏,仿佛半個世紀前的舊人,垂著眉眼,鋼筆刷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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