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板當然要問:“我把東西丟哪了,常媽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他如芒在背,因為這聶家上下,不論他的親人還是傭人,都更喜歡聶耀而非他,他在這一瞬間懷疑可能是有傭人故意幫聶耀輸送東西。


    常姐說:“是宋仔撿到的,說被你放在垃圾桶旁邊,你知道的,他有翻垃圾的習慣,總愛撿家裏扔的各種垃圾,不然怕還真就丟掉了呢。”


    要說別人跟會聶耀暗通曲款聶釗信,但宋援朝應該不會。


    他接過禮品袋,一個電話打給了明叔:“我要這三天,宋仔出現在地下室的所有監控錄像,明叔,半個小時後送到我書房。”


    一臉陰霾的上了樓,沒有跟著他出差的宋援朝和sam等著要匯報工作,但他沒理他們,而是單獨進了書房,把聶耀送給陳柔的禮物一樣樣的打開。


    這一看,聶老板心裏更不爽了。


    有兩瓶定製款的香水,但不是聶耀自己喜歡的橘調,而是聶釗更喜歡的玫瑰調,還有一套珠寶首飾,就是他們自家的品牌,阿生珠寶的,用的是緬甸雞血石和錫蘭藍鑽,聶釗不太記得原來陳柔的喜好,但隱約記得她有個藍鑽的項璉,似乎原來經常會戴著,所以這一切確實是陳柔會喜歡的東西。


    她要收到肯定會很開心的。


    他的頭有後遺症的,一生氣就會偏頭痛,摁了摁鬢額又拍了下鈴鐺,宋援朝和sam進來了,習慣性的,他用英文問,看陳柔是怎麽處理九龍兩位大佬的。


    宋援朝的看法更客觀,但他英語不行,所以得由sam來說過程。


    聶老板依然一臉陰霾,不過在聽說太太把兩位大佬的當家大將全揍了一通時心情稍微好了點,又用粵語問宋援朝:“近兩天呢,你到九龍打聽過情況嗎?”


    宋援朝說:“打聽過了,爾爺正準備聯絡咱們主席,想把梅利樓送給咱們主席,董爺占著新界最大的河塘,這兩天也準備要聯絡您,說要把河塘送給您。”


    河塘不值價,值價的是河砂。


    蓋樓就要用到河砂,進口的價格又太昂貴,像聶氏這樣的大地產商為了降低成本,選擇的是洗海砂的方式,但有些小地產商直接用海砂蓋樓,動不動還蓋五六十層的高樓,那些樓不出二十年全都要垮塌的,試想一下,一個河砂礦得多值價。


    這個聶釗可以不心動,因為他已經建成完整的洗砂生產線了。


    但聶榮絕對會想要梅利樓。


    當時政府拍賣梅利樓,本來就應該是他的,但當時應該是梅潞從中做了點什麽梗,叫老頭子病了一場,沒能起得來拍板,樓就被爾爺拍走了。


    梅利樓是韓玉珠最愛的一棟建築,也是舊香江的代表物,聶榮必定會心動。


    當然,不論梅利樓還是河砂礦都不好要。


    不論爾爺還是董爺都不傻,真要認親上族譜,必定先做dna。


    聶釗是真不知道太太要怎麽解決兩位老爺子的事,但當然,肯定不會是像他想的那樣,直接在樣本上做手腳,再搞掉更弱的那一個,來個弱肉強食。


    她應該是要化解矛盾的,這方麵聶釗還真不擅長,也就隻能由她了。


    兩個保鏢匯報完事情才走,明叔抱著錄像帶進來:“總共六盤,我給您標了時間。”


    “辛苦明叔,給我打開。”聶釗說。


    明叔倒是很喜歡宋援朝,笑著說:“宋仔有撿破爛的習慣,還愛縫東西,縫的還挺不錯,我有幾件襯衣壞了,扔掉了,他也撿迴來縫好,又還給我。”


    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物質中,就連明叔都不理解宋援朝那種變態的節儉。


    聶釗正看著,聽到一陣軲轆聲汪汪兩聲狗叫,連忙關了電視機,正欲把禮物收起來,陳柔和聶涵倆已經進門來了。


    聶涵一看滿桌的東西:“哇,小叔好棒,這是從新加坡帶來的禮物嗎?”


    又問:“有沒有我的?”


    陳柔打開香水聞了聞:“這個應該是給你的,不錯,味道好香。”


    “謝謝小叔,對了小叔,細娘後天要迴大陸,我猜你肯定不想去對不對,讓我和細娘一起去吧,我們也不要多的保鏢,隻要宋哥就好啦。”聶涵說。


    聶釗一臉正經:“你明天需要去趟新加坡,那邊有點公務,你幫我出席一下。”


    聶涵撇嘴:“新加坡哪有大陸好玩,我不想去,而且我還小,不需要幫你做事吧。”


    “是你自己的事,新加坡公司有你2%的股份,聶大小姐。”聶釗說。


    聶涵呲牙,但還是拿起香水來:“謝謝小叔,香水我很喜歡。”


    被小叔看的不太好意思,她出門走了。


    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不是從小生活在孤兒園,要用打架的方式才能成為生活強者,並因為父親的原因被特召,陳柔也許會成為芭蕾演員的。


    如果說這東西是聶耀送的,她會很反感,當場扔掉,但以為是聶釗送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因為她從戎從警,行於天地間堂堂正正,也隻會接受丈夫給的禮物。


    而一個在水晶球裏跳舞的,且栩栩如生的她,可太美了。


    “你定做的吧,做的好像我。”她趴在桌子上,靜靜望著雪花中的自己,臉上的笑容和溫柔仿佛是曾經那個她的重現,她果然很喜歡。


    聶釗咳嗽,鬼使神差:“唔。”


    他打算多找幾張她跳舞的照片,再做一打迴來。


    看他麵色蠟黃,蔫巴巴的,臉上汗毛都是豎起來的,陳柔問:“你不舒服?”


    聶釗作賊心虛,再咳了兩說:“出差幾天一直在談生意,我有點累。”


    陳柔歎氣,伸手來扶丈夫:“快上樓,洗個澡睡覺吧,我一會兒就迴來。”


    “咳咳,你去幹嘛?”他都咳嗽好幾聲了,她難道不應該留下來照顧他嗎?


    陳柔最近要麵對的可是九龍最兇悍,也最狡猾的兩個大佬。


    他們一手捧著舉世無雙的珍寶試圖靠近,但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裏拿的是屠刀。


    她當然不可能就那閑著坐以待斃,而是要讓他們意識到,跟她耍花招隻有死路一條,她說:“找鄺仔幫你開點藥,或者推拉一下,兩個小時後吧,我就迴來了。”


    聶老板還是不太開心,畢竟再過兩個小時就夜裏12點了。


    不過等他再想咳嗽裝弱的時候太太已經跟股旋風似的出門,離開了。


    他追出門來,果不其然,宋援朝也跟著他太太一起走了,倒是sam還在,解釋說:“太太和宋去九龍了,馬上應該就會迴來的。”


    聶釗說:“告訴韋德,給你辦張通行證,我們要去大陸。”


    sam猶豫:“老板,也許你要多帶幾個人?”


    聶釗反問:“為什麽?”


    sam說:“沒有跟大陸軍人交過手,我不知道他們的實力,但是大陸的漁民非常野蠻,前段時間我們米國派往大陸的魚雷全部被撈走了,你敢想嗎,他們能打撈魚雷。”


    所以米國的大軍艦被南海的漁民給嚇跑,這事種成米國兵的心魔了?


    “那就一起去吧。”聶老板說著,上樓了。


    進了臥室,洗完澡抱著聶耀專門訂做的小水晶球,望著水晶球裏跳舞的,他可愛的太太,聶老板躺在太太的床上,覺得時機成熟,他也該跟太太更進一步了。


    當在,無功不能邀賞。


    他聽明叔講過,陳柔準備迴趟大陸,去見那個叫李霞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是在一家紡織廠工作,那麽,如果能幫幫那個女人,太太就會高興吧。


    聶老板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太太也該迴來了,側首看表,氣的砰一把把手裏的文件全砸到了桌子上,不可置信的是,時間居然才過了10分鍾。


    那他還要等多久太太才有迴來?


    ……


    在九龍,三更半夜最熱鬧的並非酒吧和桑拿房,迪廳,而是社區醫院。


    而且隻要進來的,必定是斷了腿或者斷了胳膊,頭破血流隻能算輕傷,想做手術,再嚴重都得排隊,而今晚獨眼哥終於等到醫生給他做手術。


    他們這種混道的,當然手術一做完立刻就出院。


    獨眼哥的座駕是一輛虎頭大奔,此刻就停在醫院門前。


    他甫一出院就急吼吼的問手下馬仔:“衰仔,阿爺怎麽說的,什麽時候行動?”


    馬仔幫他拉開車門,說:“阿爺說隻要獨眼哥你能行動,咱們就要抓緊,立刻!”


    “就現在。想當年鬼頭榮生剝我阿爸的皮,抽我阿媽的筋,還捅瞎我一隻眼睛,就是董爺出手救的我,這件事我必定要讓阿爺第一個拿到消息!”獨眼哥說。


    馬仔們齊齊點頭:“是!”


    陳柔開的是一輛帕傑羅,這車用的是假牌照,是聶家的保鏢們用來踩點的車。


    此刻陳柔和宋援朝倆就在車上,眼看虎頭大奔氣勢洶洶的走了,也一路跟上。


    宋援朝也還不知道哪個大佬才是陳柔的親爺爺,來了句:“爾爺似乎要好點。”


    陳柔說:“按理來說他的禮物聶主席無法拒絕,所以他可以不用走下三路,不過我估計爾爺要走下三路,應該比董爺還要陰一點。”


    宋援朝皺眉頭:“我以為董爺是個直爽性格,腹中沒有彎彎繞的。”


    “能讓項天戈和鬼頭榮都忌憚,他怎麽可能直爽。”陳柔笑。


    ……


    如果陳柔已死,事情就會很好辦,隻憑兩份信物,聶釗就能挑起倆老爺子的爭鬥,甚至還能利用倆老爺子幫他擺平很多人,反正她已死,死無對證嘛。


    但現在她活著,而九龍的大佬又怎麽可能被動的等著聶家給準話。


    董爺是準備了香江目前唯一的一個河砂礦,而且跟韋德明說,不管孩子是不是他家的,先過戶砂礦再驗血,他用一個礦換一個驗血的機會。


    但他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還要想備用方案。


    因為聶家有成熟的海砂洗砂線,他的河砂線不是人家必須的,所以他另外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找到陳柔的貼身傭人常姐的家,想通過買通,或者是威脅常姐母親的方式,讓常姐幫他往外拿一份陳柔的生物學dna樣本出來。


    所以他是明著一套,暗著還有一套。


    此刻獨眼哥氣勢洶洶,就是要往新界,常姐的家裏殺。


    當然,他們到的時候陳柔和宋援朝已經提前到了。


    獨眼哥甫一下車就看到穿著t恤休閑服,紮著馬尾的,他阿爺心心念念的大小姐,身旁還有個橫眉瞪眼的大高個保鏢,一手是槍一手是棒球棍,懟向了他。


    總共來了四個馬仔,眼看獨眼哥舉手下跪,也全麻溜的跪到了地上。


    “給我幫你主子帶句話吧獨眼哥。”陳柔說。


    如果是個嬌嬌弱弱的大小姐,像獨眼哥這種人,會把陳柔當成他們社協團的吉祥物,戰利品,恨不能抬著走哪兒炫哪兒,因為她是他們社團贏的象征。


    可大小姐不但會打人,背後還有首富家族撐腰,保鏢個個精悍,他們也隻能跪咯。


    “是。”獨眼哥往鼻子裏吸血。


    陳柔說:“問問董爺,他知不知道大陸政府嚴禁涉黑,拉幫結派恐嚇市民,他狂成如今這樣子,動不動就恐嚇威脅,聚眾鬥毆,當街提著炸彈說扔就扔,全然不顧香江市民的死活,是準備在迴歸後也要跟大陸政府對抗嗎,就不怕嚴打嗎?”


    獨眼哥愣了一下才說:“我們兩肋是刀一身膽,沒想過活得太久。”


    另一個拍胸:“大小姐,我們不畏生死,隻爭一口氣!”


    得是什麽樣的洗腦功夫,才叫一幫人把打敗另一幫人奉為終身信仰的?


    宋援朝舉槍的手都在發抖,他已經氣的不行了,他覺得這幫混蛋統統需要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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