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潘欣聽見沒動靜了,才跌跌撞撞從櫃子裏爬出來。


    客廳的楚翔臉色蒼白倒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大灘血……


    她知道楚翔欠了很多錢,但是不知道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最開始楚翔讓她別出來,她偷聽著還以為對方比較好說話,直到聽見楚翔慘叫才開始害怕。


    潘欣慢慢靠近楚翔,鼻腔裏滿是血腥味,他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她第一次看見這麽多的血,心裏一陣犯惡心:“不能讓他死在這,把房子弄髒了,還是叫救護車吧。”


    她甚至有個邪惡的想法,楚翔如果死在醫院,似乎也挺不錯……


    私家偵探老嚴,自從那通電話後,已經很久沒聯係徐輝了。


    老婆剛才打電話說女兒急性闌尾炎,要馬上手術。


    想著自己畢竟是親生爸爸,去看女兒好歹也得拿點錢出來,雖然他不想與徐輝合作了,但是有筆尾款還能拿來應應急。


    上次的庭審他知道的,與徐輝合作了這麽久,他當然知道這個老板手眼通天的本事。


    他心裏認定這件事隻是徐輝人生道路上的“小顛簸”,心裏暗暗替汪菲菲不值,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


    世道就是這樣,即使他看不上徐輝幹的齷齪事,也沒辦法,自己還要生存,犯不著引火燒身擔風險。


    眼下老嚴急需用錢,肯定等不了徐輝出來再找他,於是他決定連夜去趟看守所。


    拿到徐輝的書麵證明後,再找他的秘書支付這個尾款,以前有次徐輝出差也是這麽幹的,問題不大。


    他不知道的是,今晚他還會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可比徐輝厲害百倍……


    徐輝對明天的二審勢在必得,此刻心情還算愉悅,這幾天拖欠的工作堆積如山,他已經在想出去後,要先做什麽了。


    剛剛被通知有人探訪,他好奇會是誰呢。


    待他到達會客室,原來來人是老嚴,是來索要尾款的。


    徐輝很爽快地在單子上簽了字。


    老嚴做事還算靠譜,徐輝想著等自己出去後,汪菲菲的事說不定還得找他幫忙。


    這次牢獄之災告訴他,凡事最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他剛想開口,老嚴卻搶先說話了:


    “這次結清尾款後,我們就終止合作吧。”


    徐輝心裏奇怪,自己作為雇主,付錢還是挺爽快的,跟老嚴合作這麽久了,他怎麽突然不想做了,難道有錢也不賺?


    “會不會自己被關起來這些天,外麵有發生什麽事?”


    於是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老嚴的話,表情嚴肅問:


    “老嚴,我們合作這些年了,你說不做就不做了,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汪菲菲的事可是一直都是你在跟,她現在人還沒影呢,至少把這件事做完再走,我可以給雙倍的錢。”


    老嚴現在撂挑子對徐輝來說不是好事,汪菲菲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再找人跟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老嚴聽出了言外之意,徐輝正是在套他的話呢,他可能起了疑心。


    老嚴去網吧現場調查的時候,雖然猜到幕後的人是汪菲菲,但是他的立場和上次一樣,並不想透露給徐輝。


    徐輝的所作所為,他看不上,更不想摻和!不過眼下還是沒必要撕破臉:


    “徐總,我女兒生病了要做手術,我想多點時間陪陪家人,近一年可能抽不出時間。”


    “沒別的原因,今天來拿錢也是為了孩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老嚴找了個徐輝不能拒絕的理由,想要終止這個談話,畢竟徐輝已經簽了字,不如早點撤。


    徐輝聽完他的理由,表情更深了,他盯著老嚴看了很久。


    老嚴也是老將了,迴敬以禮貌的微笑。


    徐輝看不出異樣,隻得無奈的點點頭。


    兩人稍微客套了下,老許就離開了。


    在通向出口的走道裏,他碰見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有著和徐輝七分相似的臉,但是周身散發的壓迫感,還有那鷹一般的眼睛,讓老嚴心裏很不安。


    多年的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好惹,最好別與他有任何交集。


    他低下頭加快速度,擦肩而過。


    徐能也注意到迎麵走來的這個男人:


    洞悉細節的眼神、利索的穿著和全身緊繃的姿態,與常人不同。


    徐能僅一眼就看出他的職業——私家偵探。


    他是徐輝約見的人嗎?


    肯定事有蹊蹺!


    徐能不動聲色來到會客室,等待徐輝前來。


    徐輝前腳剛迴住所,後腳又被通知有人要見他。


    “嗬!今晚可真熱鬧!”


    徐能今晚來這一趟,是因為中午的一個夢,夢中那雙眼的主人,是個極好看的女人。


    她當著自己的麵,把匕首刺進了徐輝的心髒,哥哥溫熱的血噴濺到臉上,他瞬間被驚醒。


    徐能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徐輝在自己心裏竟然還有不輕的分量。


    這個夢讓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明明準備很充分了,為什麽還會坐立難安?


    這麽多年商海沉浮,一旦做好充分準備的事,他從來沒有過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態。


    這太反常了……


    於是他決定,夜裏再見一次徐輝。


    然後,人還沒見到,那個私家偵探就讓他隱隱感覺到,徐輝有事情瞞著自己。


    太可惡了……


    徐輝進門看見背對著自己的徐能,有點意外,心裏嘀咕著,明天就二審了,他跑來這裏唱哪出?


    徐能沉默地轉過身子,昏暗的燈光打在他一邊臉上,顯得十分陰蟄。


    他眼睛直直盯著徐輝:“你最好對我沒有隱瞞!”


    “這段時間,為了你的案子奔忙,我算盡力了,但是,如果你膽敢有所隱瞞的話,別怪我救不了你!”


    徐輝被質問,心裏很不爽,自己好歹是哥哥,他這麽說話是什麽態度!


    哥哥做了什麽還需要向弟弟報備?簡直可笑!


    他是不是自以為幫上了忙,來這耀武揚威來了。


    我可不吃這一套!


    徐輝推了推眼鏡,身體後倒靠在椅背上,放鬆了語氣:


    “我沒什麽好隱瞞的,這個案子的所有細節都告訴你了。”


    “其他嘛,做生意的,有幾個人手裏是幹淨的,這些事本來也與案子也無關,你就少打聽吧。”


    說完徐輝雙手交疊在胸前,靜靜等徐能的反應。


    徐能聽完,低頭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在笑徐輝……


    真是浪費時間!


    徐能懶得多說一句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他站在車旁,倚靠著車窗,身體隱入黑暗中。


    燃起一支煙,輕輕地吸了一口。


    優雅得像一隻暴戾的黑豹,棲息在樹枝上,等待即將到來的殺戮。


    “嗬嗬,來這一趟果然問不出什麽。”


    “但是,也不是毫無收獲,剛才擦肩而過的私家偵探,他應該知道不少事吧……”


    徐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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