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臘月,氣溫愈發凜冽。


    就連鹹陽之地,也迎來了初雪。雪花雖微,卻使得天寒加劇。


    陳河圖在初冬之末專程來訪,報告了西風醉釀造的進展。依照江羽傳授的秘法,工坊中的釀酒師已成功製出曲餅,再以此釀酒,釀成醇酒,最後經過精煉提純,得出了佳釀。


    此等精煉之酒,已然非比尋常。


    乃正宗的丹泉烈酒。


    其口感,較之江羽單純以酒提煉的烈酒,更顯濃鬱醇厚。


    陳河圖意欲開始銷售,江羽卻婉拒,一則現存的丹泉烈酒尚少,需大量儲藏;二則這些酒還需窖藏,讓其風味沉澱。


    因此,江羽僅令陳河圖擴建酒窖,大批購入各國穀物,以曲餅配穀物釀製靈酒。


    此法釀酒,方為持久之道,無可替代。尤為重要的是,如此提純,能使酒液的靈力濃度更進一層。


    春堂之事,主要由趙樂賢打理。


    白玉瑤開始靜心養胎,商業事務她仍會參與,但大部分交由趙樂賢處置。


    茶館裝飾完畢,隻是茶葉尚未販售。目前采摘的茶葉及製成的茶餅稀少,未曾大力推廣,暫且秘而不發。


    這一日,清晨時分。


    天空飄灑細雪,寒風陣陣,江羽在家中小憩,倚著爐火,品飲著米酒。


    這是特製的低度米酒。


    淡雅如飲,滋味宜人。


    江羽研讀醫典,了解這個時代的醫學知識,愜意自在。此時,高小魚步入,躬身稟告:“公子,謝玄求見。”


    “請他進來。”


    江羽吩咐道。


    高小魚退去通報,片刻後,一個修長的身影踏入,正是謝玄。


    謝玄行禮道:“江先生。”


    江羽迴應:“謝大人請坐。”


    謝玄落座,江羽為其斟上一杯溫潤的米酒,道:“謝大人,這是家釀米酒,不同於西風醉,清甜舒口,飲一口熱酒,驅散寒冷。”


    謝玄接過,一飲而盡,全身暖意融融。米酒的香甜,確實清新宜人,與西風醉的風味迥異。


    “妙極,妙不可言!”


    謝玄毫不掩飾讚賞,說道:“江先生果然高明,又釀出了這樣的美酒。隻是此米酒可否外售?”


    江羽答道:“僅供家中飲用,暫時不對外售賣。”


    “甚是遺憾。”


    謝玄搖頭微笑,接著從袖中取出一隻錦盒,置於江羽麵前,說道:“江先生,這是上等的玉辟邪掛墜,可驅避邪祟。以此為禮,祝賀江先生喜添貴子。”


    江羽瞥了一眼,收下禮物,道:“謝大人費心了,江羽感激不盡。”


    “哪裏哪裏!”


    謝玄笑著應答,


    ...


    他話鋒一轉,言道:“提及前些時日,大秦皇朝動蕩,陛下遭逆賊刺殺,幾近隕落,幸得江先生神妙醫術,才挽迴陛下龍體。”


    “最終,太子贏啟被逐至敦煌邊陲,雍王貶謫至涼州。反倒是涼王默默無聞,驟然間成為了大秦的儲君。這大秦的格局,變化之詭譎,實難預料啊。”


    “江先生,雖你受大秦重用,但我以為,此等皇朝並不適合你。”


    謝玄這才步入正題,其心意昭然若揭。


    他在鹹陽,越是與江羽交往,越是覺得此人應置身晉國。


    “江羽,你有何見解?”江羽麵色如常,淡然詢問。


    謝玄繼續道:“大秦即將踏入動蕩之秋,甚至可能麵臨存亡之劫,此乃大秦難以化解之困局。故此,我再次誠摯邀請你前往晉國。論根基論領土,晉國皆遠勝大秦,晉國能給予你的,遠超於此。”


    江羽雙眸微眯。


    大秦竟有存亡之危?


    存亡之危,即是亡國之患。


    天下間,大秦雄霸一方,即便是夏國欲侵大秦,單憑夏國之力,亦無力顛覆大秦,大秦對此並不畏懼。


    各國聯軍嗎?


    江羽心中已有所悟,開口道:“謝大人,所謂亡國之危,是指諸國聯手攻打大秦。”


    “你怎麽會知道?”


    謝玄驚訝出聲。


    他望向江羽,神色滿是詫異。因燕、夏、齊、晉四國聯盟的消息尚未公開,僅各國重臣知曉此事。


    謝玄出身晉國謝氏家族,謝家在晉國朝堂權重,故而他才得知。


    然而謝玄神色轉瞬恢複平靜,既然已被江羽識破,他並無太多憂慮,此事並未保密,況且各國各自出兵伐秦,消息終將泄露,大秦必將知曉。


    諸國伐秦,此乃明麵上的大計,而非暗中偷襲的詭計。


    謝玄深吸一口氣,感歎道:“江先生年紀尚輕,智謀卻高人一等。正因為如此,我更加期望你能去晉國,一展你的才華。”


    江羽沉聲迴應:“謝大人厚意,江羽心懷感激。話說迴來,能讓大秦陷入亡國之危的,除了諸國征伐,還能有什麽?若說贏啟為太子時,大秦有儲君之疑,如今換成贏玉乾陛下,英明神武。在此前提下,國內勢力凝聚,上下一心,絕不可能自亂陣腳,唯有外敵侵犯。”


    “精辟,實在是精辟。”


    謝玄讚賞道:“江先生的剖析,入木三分,令我心生敬佩。”


    稍作停頓,謝玄又言:“江先生,大秦麵對燕、夏等國的進犯,難以抵擋。此刻,何苦留於大秦?隻有晉國,才是你施展才華的舞台和機遇。在此地,你無處施展。”


    江羽心中沉思,片刻之後,他開口道:“謝大人的厚意,江某心領神會。如今我,不過是一介商賈,現於大秦之地經營,借大秦之力積累財富,將來或許也會涉足晉國之市。然商途初啟,暫無離秦之意。”


    謝玄惋惜迴應:“江先生何故如此執著?留於大秦,爾商業亦受限。若在晉國,定能如魚得水,我謝家願為先生之基石,鼎力相助。”


    江羽抱拳致謝:“謝大人拳拳深情,江某感激無盡。然大秦對我恩重如山,未曾輕慢,我怎能背信棄義。”


    謝玄輕歎:“罷了,罷了。江先生若有所悟,隨時可尋我。”


    江羽答道:“悉聽尊便。”


    謝玄不再多留,起身辭行離去。


    江羽獨坐深思,大秦危機迫近,接下來恐將麵臨征戰。此事此刻,還需告知帝王,方能對症下藥。


    江羽沉默良久,下令:“高小魚,備馬車,我要進宮麵聖。”


    “遵命!”


    高小魚領命而去,江羽更衣換袍,披上長氅,離府前往皇宮。江羽一到皇宮,出示黑龍令牌,衛士立刻通報,不一會兒引領他入內。贏九霄的傷勢已恢複不少,雖未痊愈,但不妨礙行動。見江羽到來,他笑道:“江羽,你進宮有何事?”


    江羽行禮後落座,正色言道:“日前在府中,晉國的謝玄再次邀請我去晉國,言大秦將臨危局,甚至有存亡之憂。”


    “當時我試問是否各邦欲聯兵侵秦,謝玄雖未明言,卻反問如何得知?由此觀之,諸國合縱之事,應已成定局。”


    “此事,特來稟告皇祖,大秦需早做準備。”


    “若各國兵臨城下,大秦才應對,局麵將十分棘手。大秦武力無懼,單挑夏國、晉國等國皆不在話下。”


    “但若群雄並起,情形便截然不同。”


    江羽問:“朝廷對此可有耳聞?”


    贏九霄眸光一凝,麵色肅然,低聲道:“此情報非空穴來風。因北境燕國,竟遣使團赴鹹陽,恐怕不日即至。”


    “燕國並未直言來秦何事,卻遣使來訪。”


    “由此推斷,燕國極可能與聯合攻秦之事有關。燕人野蠻天性,最有可能乘機作亂,趁火打劫,趁虛而入。”


    江羽眉頭微挑,未料燕國已卷入其中。


    形勢愈發複雜了...


    江羽修士沉聲道:“如此,便可斷定,我大秦必遭燕國、夏國、晉國三界之侵襲,皆因三國疆界相鄰。尚不確定者,唯有齊國而已。”


    “謝玄真人未提及齊國,想來齊國亦有所圖謀。不過,齊國與夏國應會合一處,畢竟齊國欲入秦境,必經夏國領土,實則與夏國共結一脈之師。”


    “皇祖,麵對四界大軍,可有抵擋之策?”


    嬴九霄麵露微怔!


    四界聯軍!


    大秦雖養精蓄銳,戰力超群,然未曾遭遇此等局麵。


    艱難重重!


    嬴九霄輕歎:“抵擋四界進犯,實非易事。甚至可能難以阻擋,因各界實力皆不可小覷。傳令,召王棠、贏三來議此事。”


    嬴九霄即刻下令。


    內侍領命傳達,不久,王棠與贏三相繼步入殿中。


    嬴九霄詳述江羽所報之情報,及燕國遣使之事,王棠、贏三皆神色凝重。


    嬴九霄言道:“目前大秦極有可能,或必然麵臨四界圍攻。其聯合之因,或許是夏皇失道,主動串聯,亦或有人針對大秦。究其緣由,暫不必深究。當下,我們必須籌謀應對,如何迎敵?”


    贏三心如止水,此事非其所長。


    王棠道:“若同時對四界開戰,國內糧草供應必緊。大秦雖有戰力,但久戰必危。”


    “目前將領皆鎮守各地,此時開戰,還需召迴大將。總之,大規模衝突,全民備戰,對大秦來說,風險巨大。”


    稍作停頓,王棠問道:“江修士有何高見?”


    嬴九霄與贏三的目光,一同聚焦於江羽身上。


    靜待江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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