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風伯吹的都是暖意濃濃的和風,雷感受到的卻是錐心刺骨的冰涼。


    明明從營帳衝出來的時候走了沒幾步,怎麽迴程這麽長?


    雷每走一步腦子裏全是第一次見到古古時的驚喜與雀躍,部落沒人覺得她能養得活那隻恐狼崽子,可她偏偏就辦到了。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古古長大了;在她的訓練下,古古可聽話了;他倆相依為命數十載,本以為他可以安享晚年,沒想到古的結局居然。。。


    “轟!”雷腦子突然像內爆了一樣,眼球炸裂般的疼痛,眼睛裏滿是血絲,眼角滴出血淚,整個人向前跌了下去!


    “夫人!”薔薇和茉莉齊聲高唿,趕忙去攙扶倒地的雷。


    “啊!!!”


    兩個小仆人把夫人反轉過來,被眼前的一幕嚇的驚聲尖叫。


    雷的嘴角滲出鮮紅的血液,眼角的血淚延伸至鼻翼,雙目圓睜,布滿血絲的眼球凸出,如今的她簡直就是族人們說的那來自溟淵深處的兇魂!


    薔薇顫抖的手試著探了探雷的鼻息,非常微弱,時斷時續。


    族人們聽到喊叫後紛紛趕了過來,被雷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嚇的嗚呀亂叫,好奇心重的孩童和膽子小的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鷹聞聲趕來,看到恐怖的一幕,立即命人去找了老巫和巫醫。


    雷被抬迴營帳後,巫醫認真診治過後,告訴了鷹一個噩耗 ,“首領,夫人心脈受損,怕是命不久矣!”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心脈受損?”


    “首領,醫聽聞師父提起過此症,但也是第一迴親眼目睹。師父曾言,當人傷心欲絕,痛苦萬分,超過了身體所能承載的極限的時候,才會出現心脈受損的情況,而病症與夫人如今的情況一致。”


    “如何救治?”


    “師父說有一種雪荷花生長在極寒的冰山之上,可做藥用,讓心脈受損的人服了或有一線生機。”


    “極寒的冰山嚒。。。”


    “是。”


    “你師父說的可是北溟的冰川?”


    “醫不清楚,師父未曾提起。這病師父他來人家也沒見過。”


    “鯊現在人在何處?”


    “迴首領,鯊前兩日去給老巫捕獲蝠鱝魚,昨夜剛迴部落。”


    “把鯊叫來。”


    “是!”


    “巫醫,夫人還有多久的日子。。。”


    “首領,醫可以用藥吊著夫人的氣息,若能在半個圓夜盤內服用下冰山雪荷花,或許還能活。”


    “知道了。”


    “老巫,”


    “首領,灑家當真在河神的預示裏看到夫人了。”老巫未等首領開口,便已知曉他想知道什麽。


    “好。”


    “首領,鯊到了。”


    “鯊,你可曾聽說北冥的冰川上有雪荷花?”


    “首領,雪荷花是北溟海的聖物,傳說由鯤獸守護著。”


    “那是何物?”


    “鯤獸是與鵬鳥齊名的溟淵神獸,傳說他是一個神秘而巨大的生物,鯤生活在北溟的深處,它的身軀無比龐大,如同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它的背部寬闊平坦,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島嶼;它的尾巴擺動起來,能夠掀起驚濤駭浪,摧毀一切阻擋它的東西。所以,也有說法,鯤獸就是北溟。”


    “胡言亂語!北溟如此浩瀚,怎會是一頭神獸!”


    “這,或許隻是傳說罷了,總之鯤獸是巨大無比的神獸。”


    “那如何能夠取得他守護的雪荷花?”


    “這。。。從未聽說。因為沒有人可以登上北溟的冰川。”


    “若不是由人去取呢?”


    “恕鯊愚笨,不明白首領的意思。”


    “咱們的篷船七日內能抵達北冥嚒?”


    “鯊知道一條線路,如果幸運的話,冰未化時,晝夜無休可以抵達。但需要能掌握冰刀技能的戰士一同前往。”


    “你帶上我的神鳥,到達北冥的時候,誰也不準驚動鯤獸,讓鷹去取那雪荷花。”


    “首領英明!”


    “帶上會冰刀的戰士,快去吧!務必在半個圓夜盤內趕迴。”


    “得令!”


    鯊退下後,鷹吹哨喚迴神鳥,愛惜的撫摸著他的羽毛,“鷹,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唳~”


    “務必把雪荷花帶迴來。雷的命全靠你了。”


    “唳!”


    鷹親吻神鳥的額羽,“去吧!”


    “都退下吧。”鷹命令眾人道,“我想單獨與夫人說說話。”


    薔薇與茉莉抹著淚,互看了一眼,也跟著退出了營帳。


    “我去巫醫那裏拿藥湯。”


    “那我去給首領弄些吃食。”


    兩位小仆人各自去忙了。


    “雷,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龍脊山脈我撿到了你的板子,與族裏的長老們研究數載無果,寒季的一日我去峭壁峰尋鷹,那板子脫了手,它就順著山上的積雪滑了下去。我才知道你曾經用那板子做何用的,我叫它冰刀,你可喜歡?”鷹自責的撫摸著雷猙獰恐怖的麵容,即使她的氣息微弱,他似乎也能感受到雷內心洶湧的恨意。


    他拿布擦拭著雷眼角,鼻翼,嘴角處幹涸了的血跡,接著試圖幫她合上血絲密布的雙眼,可雷卻鐵了心要擺出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不管鷹怎麽嚐試,她的眼睛就是閉不上。“果然,死到臨頭還是個強種!”鷹莞爾。


    “首領,湯藥來了。”


    “放下吧,我來喂夫人喝。”


    鷹把雷的身後墊了好幾層的皮毛,猶如一個月前她生產時那樣,隻不過那時的鷹守在帳外。


    他舀了一勺藥汁,湊到唇邊試了試溫度,再遞到雷的唇邊,一勺下去,全都從嘴邊流了出來,一滴也沒喂進去。


    “首領,還是仆來吧。”薔薇知曉夫人對首領的埋怨,若她還有一絲的神誌是清醒的,也不願喝他喂來的湯藥。


    鷹站起身,給小仆人騰地方。令他沒想到的是,小仆人遞到嘴邊的湯藥卻被雷喝進去了,一滴不剩!


    薔薇高興壞了,趕緊又舀了一勺,沒有意外,繼續喂,又被雷喝了。


    雷猙獰的神情似也緩和了些許。


    薔薇喂完湯藥,溫柔的用手為她閉上了雙眼。


    鷹被眼前的一幕幕刺傷了,雷即使命懸一線,毫無意識了,她的身體依然抗拒他任何形式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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