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求您了,咱迴部落好不好?仆懷念暖帳了。”


    在峭壁峰的山腳下的樹洞裏又住了三個月的薔薇,屬實熬不住了。


    今年的寒季似乎出奇的漫長,以往此時已經穿夏衣了,可主仆的身上仍是獸皮。


    雷因懷孕的緣故體溫升高,耐寒能力強,瘦弱的薔薇天天數著日子盼著雷快生產,如此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迴營;又怕她太快生產,周圍沒有婆子們,她不會接生。


    雷一直樂嗬嗬的,所有的擔憂和焦慮都被薔薇掠奪去了,她倒落了個自在。


    她憋著一口氣硬是不迴部落,一來是與鷹相看兩厭,孕期準媽的心情很重要;二來完全隔絕了汝汝和汐汐騷擾,這兩姐妹自從與她那日的重逢,一直都在明裏暗裏的害她!她擔心腹中的胎兒會有危險,更怕一屍兩命的下場。雷從未想過,一個孕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和一頭年近古稀的恐狼,數月來平安順遂,究竟是何緣由?


    鷹在與雷行房離開的當日便安排了一隊戰士,在暗中保護。雷在峭壁峰,樹洞裏住了幾個月,戰士們便以她為中心,守護了幾個月。於神鳥族的戰士而言,他們守護的是未來的首領,不容閃失。


    鷹曉得雷的憤怒源自他對那對娼人的處理方式,但他是部落首領,他要殺誰,要保誰,怎容他人置喙?即使首領夫人也不能質疑他的決定 隻有服從!可雷從未服從過他。她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心。鷹很想知道,雷這一生,是否臣服過?那個人又是誰?可他害怕知道答案。


    鷹非常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越是失控,越煩躁,越是煩躁,他越氣惱一切煩惱的源頭—雷!


    男人不曉得,他之所以有這些情緒牽扯,是因為他愛慘了那個小嬌妻!也十分渴望被愛。讓一個從未體會過愛的人,如何懂得愛?尤其是他愛的人不會因為和他睡了就死心塌地的給他生孩子,跟著他過日子。


    遠古社會裏,連婆娘都管不了的人要被男人們嘲笑的,更何況是戰無不勝的神鳥部族。


    自從夫人離開後,部落就開始有流言,首領對外治理部族有一手,對內卻管不住夫人。一些強壯的勇士甚至私下在營帳裏與自家婆娘酒後開玩笑,說首領睡不服夫人,夫人才會跑出去。


    這些流言蜚語,整日裏心煩意亂,借酒消愁的鷹是絲毫不知情的。


    巫醫照例外出查看夫人的孕體,為了減輕負擔,他把從雷那裏“竊”的珍稀藥草全都留在了營帳。可待他傍晚迴家的時候,卻不見了一味致毒的藥粉包。


    “蓮,我走後可有人動過我的藥包?”


    “不曾。”


    “可有人來過咱們帳子?”


    “不曾。”徒弟肯定的迴複,“對了,師傅,今日日盤高掛的時候,娼仆所出現了十多例寒病之症,幾乎是同時發病的,我出去了一陣子。”


    “那你不在的時候可有人來過?”


    “這,,,師傅,可丟了什麽?”


    “沒事,你忙去吧。”


    巫醫安靜的守在藥包旁,神色凝重。他認得夫人的藥包,那是傳說中才有的蛇毒!據說是人類殺死神的孩子後,幾個戰士各自留了一部分,之後各奔東西,各自成王。


    他隻在師父那裏聽到過這種毒藥,但從未親眼看到過。師父曾言,你不需要見過就能辨認這種毒藥,而它的唯一克星就是還魂藤的葉汁。還魂藤的葉子萬年不枯,億年不腐。


    巫醫第一眼看到鮮綠的包裹藥粉的葉子並未上心,十幾天過去,一個圓夜盤過去,葉子依舊鮮綠,他不禁好奇夫人用了什麽高明手段使得葉片不枯。打開綠葉看到比溟淵更深的粉墨,不慎灑落的粉屑飄在肉糜上,香噴噴的肉糜瞬間如被燎原烈火親吻過,隻剩下焦灰,他意識到了手裏的聖物究竟為何。


    他的記憶裏,師父說的蛇毒是液體,夫人究竟如何製成粉墨,或者即使不是夫人本人,傳她此毒物的人如何製成毒粉的,相比於夫人究竟是從哪裏得到的這蛇毒,已經沒有那麽重要的。


    巫醫可以確定,夫人知道此物。


    那偷走這極毒的人,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又會是何人?


    巫醫思考太深,頭痛病開始發作了。他使勁按壓額頭,但頭顱裏就像困了一隻死腦筋的兔子,不停的撞擊他的額頭,還隻瞄準眉心的位置。


    “近來首領與夫人的關係甚是微妙,到底要不要在這個當口說出來?”


    “巫醫,仆來取醒酒的藥草。”


    自從雷帶著薔薇離開首領營帳,鷹至今未安排新的仆人頂替上。那帳子從與雷吵架那日,他就不常住了。


    今天傍晚巫醫迴帳前先迴複了首領夫人的現況,鷹命仆人端來幾罐美酒,獨自在帳子裏解悶。汝汝汐汐也沒招幸。


    “醒酒藥草在右手邊的櫃子上,第二層,最左邊的罐子裏,你自己抓一把吧,我頭痛欲裂,不起身了。”


    “巫醫,要不要仆也給您拿頭疼藥過來?”


    “不用了,對我不起作用。一會兒就好了。你去吧,藥草記得用水煮過服用。”


    “好的。巫醫,您白日也頭疼了嗎?”


    “從未。為何問起?”


    “仆經過您的營帳看到有仆人從這裏出來。”


    “何時來的?”


    “日盤下斜時。”


    “何人?”


    “仆沒看清,日盤太刺眼。”


    “你忙去吧。”


    “遵巫醫命。”


    仆人離開帳子,蓮掀簾而入。


    “師父,徒為您按摩一下,緩解疼痛吧!”


    “蓮,我教你的知識你可都記牢了?” 巫醫緊緊抓住蓮撫在他額頭的雙手,炯炯有神的盯著他的眼睛,眼神述說的卻是完全不同的話語。


    “記牢了師父。”蓮認真的迴複,“師父,您是不是有心事?可否讓徒為您分擔?”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可與今日潛入的偷人有關?”


    “你。。。”


    “徒進帳前不小心聽到了。”


    “蓮,如果明日師父迴不來,這神鳥族巫醫的擔子就由你來扛了!”


    “師父,我幫您把賊人揪出來!”


    “你莫要插手,這件事我一定要通知首領,這關係到我整個神鳥部落的生死存亡!找到賊人還好,若找不到,必須有人要負責,這個人隻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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