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一身村婦裝扮,掐著腰,麵色紅潤,跟一旁的男人道:「老二,你看這隊伍,這麽長,咱們的排到什麽時候啊,這都中午了,咱們要是未時看不完,豈不是白來了,我們可是花了二十文車費的。迴去又得二十文,可不能這麽著啊。」


    「娘,人都排隊,咱們也辦法啊……」唐老二有些垂頭喪氣,還有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佝僂。


    「你這個崽子,就不能想辦法嗎?你讓你娘這一把年紀了在這裏一站好幾個時辰?你就不想想你娘 h能不能受得了?快點想想辦法,村頭老牛那個憨貨都能從這裏帶迴那麽多藥,我們肯定也能。」


    「牛大叔是生病了,大夫才給他開藥……咱們……咱們又沒……」


    「咱們怎麽了?那個老牛多壯實的人,從來沒看他有過什麽病,不就是前段時間風寒過嗎,早就好了……估計就是那個大夫醫術不行,隨便拿的藥!」


    唐老太太擰著自己兒子耳朵,悄聲道:「咱們這次多拿點藥迴去,到時候便宜賣給陳半仙,肯定能賺不少!」


    前麵排隊的男人扭頭看了一下說這話的人是個什麽樣子。頭剛轉過去,就被老太吼了一通,「看什麽看你?就你長眼了?」


    男人剛想理論幾分,就被與他一起排隊的婦人扯住了。女人搖搖頭,男人瞥了一眼老婦人,也就轉迴頭了。


    唐老太太犯了一個白眼,嘀嘀咕咕:「真是個窩囊廢。」接著又轉頭對他兒子道:「你快點想辦法!蠢死了你,真是比不過你大哥!」


    唐老二被自己娘斥責的脖子一縮一縮,怯怯道:「我……我……我也,沒辦法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堆夫婦抱著一個未過百歲的小嬰兒從兩人麵前跑過。


    唐老太太看著這兩個人,嫌棄道:「抱個孩子跑什麽跑,趕著投胎嗎?」


    前麵那個男人再次迴頭看了她一眼,那不大的眼神裏充滿了鄙夷。


    ……


    那對小夫妻抱著孩子,急急忙忙跑到藥廬內。


    女人哭喊著:「韓大夫,救救孩子吧。孩子他一直吐,現在哭都哭不出來了。」


    韓子瞻一聽,這還了得,他對自己麵前伸出手準備把脈的人示意,「抱歉……」


    那個也沒客套,擺擺手,「快去吧,我們這些大人有不著急,先看孩子吧。」


    他身後眾人也表示理解,讓韓子瞻先忙孩子。


    韓子瞻看了一圈,發現孩子沒地方放,這裏缺一張床。


    這個時候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讓小夫妻把孩子放到櫃檯上。


    韓子瞻讓女人把孩子的小被褥解開,他低頭一看,「呦謔,這大胖小子。」


    「孩子幾個月了?」韓子瞻往孩子手腕摸去,隨口問。


    女人急道:「七十天了。」


    韓子瞻嘴角抽了抽,看著這個胖娃娃著實無奈,他都摸不到這個孩子的脈搏了。無法,他又往腳丫伸去。


    把脈不僅可以把手腕處的脈搏,其實還可以把足背上的脈搏跳動。手上和腳上的脈搏、心跳其實是一致的。不過有些病更是適合把腳脈,有些病更適合把手腕處而已。


    麵前這個孩子的手腕都快趕上韓子瞻的手腕粗了。不過一個是骨頭,一個全是肉。


    韓子瞻粗略估計,這孩子,得上小三十斤了。


    很尷尬的是腳也根本摸不到脈……


    他無法,隻得觀察孩子其他方麵,又問診:「孩子是什麽情況?怎麽個吐法?」


    女人道:「他就是一直吐奶。」


    「一直吐?」韓子瞻問。


    「對。」女人忙點頭,「韓大夫,他這是怎麽了?」


    韓子瞻仔細觀察片刻,道:「不用擔心,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喝奶喝太多了。不消化。」


    「啊?」小夫妻齊齊愣住。


    韓子瞻無奈,「你們老一輩的沒人告訴你們餵孩子要適度嗎?」


    男人滿臉尷尬道:「我娘生怕餓到孩子,還給我媳婦燉豬蹄,燉魚湯,生怕他不夠喝……我娘這不是、我小時候沒奶喝……才總生病的嘛……而且……這可是我們成親五年才有的孩子……」


    「你當初身體不好不見得是喝奶少的問題。」韓子瞻無語,又看向女子:「先給孩子斷斷奶,讓他消化一下。他這是喝奶喝多了,脾胃運行不暢,胃受不了才吐的。他這一直吐,我給他開個藥,你煎好一點一點餵給他,別撐到他。」


    女人連連點頭,「好,我應下了。」


    韓子瞻迴到書桌前,開始開藥方。


    一般來說,吐奶算不上什麽病,可是當孩子一直吐,那就不能等他自己好了。需要藥物治療。


    韓子瞻開了炒麥芽三錢、橘紅一錢、丁香三分、香附子二兩……他把藥方遞給周正,讓周正抓藥。


    蕭翊鈞雖說背醫術,認藥材要比周正快得多,但是,架不住他是一個『獨臂大俠』,他根本沒法用小稱稱斤兩。


    抓藥這東西,可不能像做飯,適量,些許,微微……這麽搞,會出人命的。


    無法,他隻得繼續坐在韓子瞻一旁,看他給人治病,或是看看醫書。


    韓子瞻總覺得,等自家弟弟傷養好後,他一定能成為一個理論經驗豐富,實踐經驗為零的小大夫。就像現代那上了多年網課的醫學生一般。


    韓子瞻再次叮囑完兩個小夫妻,餵孩子要適度後,就迴到桌子前給人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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