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到顧明延的聲音傳來:“你剛剛說什麽?爸背叛了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顧溫寧這才意識到,顧明延和顧明致可能並不清楚顧從嶼在妻子懷孕期間出軌的事情。


    在他們的印象中,顧從嶼養情人似乎應該是在顧母去世後的事情。也許他們認為,顧從嶼養情人並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這種事情在很多豪門家族中屢見不鮮。相比較而言,顧從嶼隻是在外頭養著情人,並沒有再娶,已經算是相當有分寸了。


    “你自己去查不就知道了嗎?”


    顧溫寧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向顧明延講述顧從嶼的風流韻事上。話音剛落,他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他這輩子注定與父子親情無緣,一個對婚姻不忠的渣男,這種父親有不如沒有。


    電話被掛斷後,顧明延麵無表情地站在醫院走廊裏,許久都沒有進病房。


    他知道顧溫寧是不屑於說謊的,也沒有必要說謊。


    所以即使還沒有求證,顧明延心裏其實已經信了百分之九十。


    而最快的求證辦法就是找顧爺爺。


    顧明延眉頭緊鎖,想了想,還是給顧爺爺打了一通電話。


    走進病房後,顧明延臉色複雜地看著表情明顯帶著期盼的顧父,冷笑了兩聲。


    “不用看了,溫寧是不可能來看你的,也許出殯下葬那一天,會來送送你,但在你活著的時候,他是不會見你的。”


    顧父聽到這話,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怒氣衝衝地問道:“為什麽?溫寧他……他為什麽會這樣對我?我可是他的父親,他為什麽不來給我盡孝送終?”


    顧明延卻隻是冷眼旁觀著顧父的無能狂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充滿譏諷意味的笑容。


    “給你盡孝送終?你有沒有想過,你曾經對他做過些什麽?這麽多年,你可曾真正關心過他?把他當成兒子對待過?你最大的價值,不過是提供了一顆精子而已。除此之外,你還有哪一點能配得上‘父親’這個稱號?”


    麵對顧明延的質問,顧父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原本高亢的音量也漸漸降了下來。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心虛,甚至帶著一絲懇求的味道,“我知道……我以前可能做得不夠好,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沒多少時間了,隻希望能和你們幾個再好好相處一段時間,盡我所能去彌補之前的過錯,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顧明延搖了搖頭,“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都遲了,顧從嶼,你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你更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顧父覺得這話不對,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顧明延反問道:“我該知道些什麽?”


    顧父臉色瞬間衰敗下來。


    他已經確定顧明延知道了,應該不止顧明延知道,其他人也知道了。


    出軌這件事他費盡心思地隱瞞,極力地樹立起一個深情好丈夫的人設,演著演著,他自己都演進去了,以為自己真的就有多深情了。


    這天之後,顧明延和顧明致兩人也不怎麽管顧父了,顧溫寧再也沒有接到過勸說他去醫院看顧父的電話。


    顧溫寧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但心裏還是有點過不去,尤其是在麵對顧爺爺時,他不想讓最疼愛自己的爺爺覺得自己是一個冷漠自私的人。


    “傻孩子,你是爺爺看著長大的,你受過的苦,遭遇過的不公爺爺都是知道的,你沒錯,隻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愧於心就好了,我們溫寧很好,隻是有的人眼瞎,沒福氣,不配有溫寧這麽好的兒子。”


    頓了頓,顧爺爺又道:“爺爺現在就盼著多活幾年,看看我們溫寧過好日子,要是被欺負了,爺爺還能給你撐腰,掄起拐杖幫你揍人。”


    顧溫寧眼睛一酸,聲音悶悶的 ,“爺爺會活很久很久的,不隻是長命百歲,能活一千歲,一萬歲,一輩子都陪著我。”


    顧爺爺被逗笑了,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


    “活一千歲,一萬歲,那不成老妖怪了,到時候好嚇人的。”


    顧溫寧搖頭道:“才不會,一點都不嚇人。”


    他就是想要爺爺活一千歲,一萬歲,他有這麽好的爺爺,全世界最好的爺爺,當然不可能舍得失去。


    顧爺爺眯著眼睛,笑容慈祥地拍了拍小孫子的手,“叫上小傅來爺爺這兒一起住幾天,人多熱鬧。”


    “言鶴哥下班就過來了,爺爺忘了,明天就是周六了,言鶴哥不用上班,我也不用去學校。”


    顧爺爺臉上笑意更濃。


    周六好啊,周六小輩們有時間,不用忙,偶爾想起來了會來看一看他這個老頭子,有人陪著說說話多好啊,不像平時,冷冷清清的,除了吳管家,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傅言鶴在下班後,果然直接來了顧家老宅。


    顧爺爺提前讓吳管家安排了一桌子好吃好喝地用來招待傅言鶴。


    “爺爺好。”


    傅言鶴一來,嘴巴跟抹了蜜一樣,幾句話就把老人家哄得高高興興的,他大概就是許多長輩都會喜歡的那種年輕人,嘴巴會說,伶牙俐齒,風趣幽默,和他聊天會覺得很有意思,從來不會冷場,每次都有聊不完的話題。


    顧溫寧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唇角忽然彎了彎。


    他以前羨慕過老師他們,現在不了,因為他也是擁有具象化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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