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


    俞陌比顧溫寧先到,給自己點了杯卡布奇諾後,手指在鍵盤上動得飛快,邊碼字邊等人。


    顧溫寧推門而入時,臉色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但俞陌就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不好,不由多問了幾句。


    “沒什麽。”


    見顧溫寧不想說,俞陌也沒一再追問,而是轉移了話題,說了兩件生活中的趣事,逗得顧溫寧唇角微揚,心情都變好了些。


    “顧顧,你這個保溫杯挺好看啊,哪兒買的?”


    俞陌視線落在了小巧的金色保溫杯上,覺得還挺好看的。


    顧溫寧頓了一下,實話實說道:“不是我買的,如果你要買,我幫你問問。”


    金色小保溫杯是傅言鶴買的,一買就買了一對,一個他自己在用,一個強塞給了顧溫寧,方便他喝水。


    俞陌“喔”了一聲,露出一個“我懂了”的笑容,“傅總買的是不是,不會是什麽情侶杯吧,你一個,他一個,嘖嘖嘖,戀愛中酸臭味啊,霸道總裁也不能免俗啊。”


    顧溫寧倒是想反駁,想想好像俞陌說的也沒錯,隻能轉移話題道:“你談戀愛了?”


    “沒有啊。”


    俞陌不假思索地否認道。


    他脖子上的草莓印很是明顯,還不止一個。


    經過顧溫寧的提醒,俞陌打開手機相機一看,發現自己脖子上的痕跡後,一瞬間臉都扭曲了,咬牙切齒地在心裏吐槽起來。


    不就是說了句“要是不行,他就找別人419”嗎?至於像頭被激怒的豹子一樣,瘋狂的在他身上留痕跡,打烙印嗎,好像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似的,果然老男人就是難伺候,喜怒無常,心情一會兒一變的。


    坐在對麵的的顧溫寧都聽見俞陌磨牙的聲音了。


    從咖啡店分開,顧溫寧直接迴了澄碧園。


    路過一家小商店時,顧溫寧停了下來。


    那是一家賣小飾品,小物件的商店,顧溫寧的視線在一個鑰匙扣上多停了幾秒,莫名地覺得鑰匙扣上的掛件還挺有意思的,便買了下來。


    ……


    另一邊,傅言鶴應酬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一散場,邊往外走時,邊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想要給顧溫寧打個電話。


    雖然之前就給老婆發過微信,匯報過行程了,告訴老婆自己會晚些迴家,但要是老婆沒看到怎麽辦,還是打個電話比較好,好男人是不會讓老婆誤以為自己大晚上的不著家是出去花天酒地去了。


    “喂,老婆,我忙完了,馬上就迴家了,要吃宵夜不,我順道帶迴來。”


    然而讓傅言鶴意想不到的是,顧溫寧自己都還沒迴去,也不在圖書館。


    一聽顧溫寧是在醫院,傅言鶴立馬就急了。


    “老婆你怎麽在醫院啊?是不是身體哪兒不舒服了?陳管家在身邊嗎?在哪個醫院?”


    知道傅言鶴是誤會了,顧溫寧飛快地解釋了下自己在醫院的原因,並說自己很快也會迴去了。


    不過傅言鶴卻不放心,讓顧溫寧安心在醫院等著,他過去接人一起迴家。


    掛斷了電話,顧溫寧走進病房。


    病床上,躺著一個斯文俊秀,麵容蒼白的青年,此時正在輸液。


    青年朝顧溫寧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問道:“男朋友?”


    顧溫寧輕輕點頭,臉色微微發紅。


    忽然見到多年不見的熟人,談論起感情生活,有些許的不自在。


    “互相喜歡,真好啊。”


    青年輕聲低語,似是感慨,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脆弱和哀傷。


    “鄰白哥,這些年……”


    顧溫寧話說了一半,忽然就啞然了,問不下去了。


    在他的記憶中,他最後一次見到曲鄰白是在八歲,那時,曲鄰白還不叫曲鄰白,而是叫宋寒,意思是他的出生讓本就艱難的家庭雪上加霜,養不起了就把自己的孩子給扔到了孤兒院門口,後來宋寒運氣好,被一對多年無子的華僑夫婦領養了,才有了曲鄰白這個新名字。


    顧溫寧以為曲鄰白應該是過得很好的,他人聰明,性格好,領養他的華僑夫婦很喜歡他,家境也不錯,養父是畫家,養母是舞蹈家,在顧溫寧的想象中,曲鄰白應該是會成為像他的養父母一樣具有藝術氣息的人,而且曲鄰白本來就有藝術天賦。


    可分開多年後再見,曲鄰白已經是一副行將就木,油盡燈枯之象,瘦弱不堪的身體,手腕上深刻入骨的傷疤,心如死灰,沒有一絲光彩的眼神……無一不在暗示他的遭遇是不幸的,悲慘的 。


    顧溫寧是在公交站台撿到曲鄰白的 。


    當時曲鄰白昏倒在地,周圍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接近,都怕自己做了好事反被訛上,紛紛退避三舍。


    長大後的曲鄰白和小時候在外貌上沒多大區別,幾乎是等比例放大的,本來隻打算打個急救電話就走人的顧溫寧在認出可能是自己兒時的小夥伴時,臨時改變了主意,跟著一路到了醫院,並且守了兩三個小時,直到幾分鍾前,曲鄰白醒來 。


    “挺好的,可惜沒成為我曾想成為的人,不過也不重要了。”


    曲鄰白笑著故作輕鬆,眼睛有些泛紅。


    對於一個苟延殘喘,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來說,理想什麽的,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他眨眨眼,清雋的臉上顯出幾分與年紀不相符的調皮。


    “我聽到了,你男朋友要來接你,等會兒我要看看,能拐走我們院裏最好看的小朋友的男人到底有什麽魅力,是不是帥得驚天地泣鬼神?我記得那時候大家都說你隻和長得好看的人一起玩,能和你交朋友,還挺讓我受寵若驚的。”


    這個話題是輕鬆的,就是讓顧溫寧有點兒尷尬。


    “不是的,都是瞎說的。”


    顧溫寧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離譜的傳言,他什麽時候隻和長得好看的人一起玩了 。


    小時候顧溫寧就不愛說話,內向慢熱,所以很少主動和人交流接觸,基本上都是別的小朋友先向顧溫寧釋放了善意,他才會給予迴應,慢慢的,才會熟絡起來。


    曲鄰白當然了解顧溫寧是個什麽樣的人,至少曾經是了解的,說這話也隻是為了打趣,緩和下沉悶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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