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被岱餘宴一喝, 黑長直委委屈屈又站直了身體。


    「小岱, 你這是什麽情況?」老者瞪著眼珠子,心裏發虛。


    淩晨, 三點鍾。


    背景是:醫院太平間,冰冷的停屍房瀰漫著濃濃的死亡氣息,特別適合現場上演個喪屍片或是靈異片的氛圍。


    這擱誰,誰心裏不發虛?


    何況, 白天已經被醫院宣布死亡的人, 這會兒正坐著和他們說話。


    沒被嚇死,是他們膽子大。


    經過這麽一頓折騰, 岱餘宴沒了丁點兒睡意, 他開始認真地重新審視眼前幾個人。


    老者長得慈眉善目,但可能是氣氛過於詭異的原因, 他慈祥的臉此時看上去發青還有點變形, 見岱餘宴沒有搭話, 他緩緩吐出口氣, 調整下情緒,繼續道:「我們接到通知, 這次的爆炸事件是一個恐怖組織策劃的, 偵查局目前還沒有任何進展。」


    「岱哥。」黑長直睜大黑溜溜的眼珠, 看上去人畜無害,連說話都軟軟糯糯, 「你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混球兒,你是不是活夠了?」穿黑色西裝的馬尾女猛地捂住黑長直的嘴勒住他的脖子往後拽,「混球兒,那可是岱哥,你第一天認識他?這種玩笑也敢開!」


    「唔唔唔……」黑長直翻著白眼,表示抗議。


    「混球兒說的沒錯,岱柳,你放開他。」雙手插兜的菠蘿頭警惕的看向岱餘宴,「哥,我們現在必須知道你的存在狀態。」


    岱餘宴的記憶突然從腦中平鋪開來。


    這些人是某個時期,係統給他安排的家庭成員。


    白頭髮老頭名叫岱橋,關係是他的直係叔叔,性格很慈祥,退休工程師,工作期間具體做什麽工程沒人知道,反正二十多歲考上大學後就和家人失去了聯繫,工資每年都會通過學校寄到家裏,剛結婚的小嬸嬸一個人在家拉扯雙胞胎兒子。


    據說,他倆兒子從出生就沒見過爹。


    菠蘿頭岱遠就是雙胞胎兒子裏的老大,性子沉穩冷靜,挺有大哥風範,經營著一家軍火公司。


    老二岱近,個性有點中二熱血,成天頂著頭殺馬特臭屁的不行,是個計算機天才,目前在一家私人科技公司做程式設計師。


    黑西服紮馬尾的女人叫岱柳,隨媽姓,三十二歲,混球兒是岱柳的弟弟,這倆人是岱嬌家的,關係上岱嬌是岱餘宴的姑媽,就是在旁邊一句話沒說過的那個五十多歲盤發女人。


    岱嬌的丈夫,也就是岱餘宴在這個係統中名義上的姑父,政府要職人員,一年到頭和家人見不到兩次麵。


    岱餘宴在心裏笑了下。


    還不錯,這亂七八糟的倫理劇關係,挺符合他現在這種窘境。


    「幫我查一個人的下落。」岱餘宴看向岱遠,「名字叫做溫時。」


    岱遠和他對視片刻,點個頭,「好。年齡、相貌,還有沒有更具體的信息?」


    「溫時。」岱餘宴懶懶的抬了一下眼皮,「我餓了,先迴家,兩個小時後把人帶來。」


    混球兒好不容易掙脫岱柳的鉗製,馬上不要臉的湊到岱餘宴麵前,捏捏胳膊捏捏腿兒,興奮道:「表哥,岱哥真沒死嘿。」


    「混球兒,你是不是皮癢了?!」岱柳馬上又是一記美女剪刀腿鎖喉,踹趴了混球兒。


    岱餘宴懶得理他們,轉身自顧往外走。


    看見人走了,混球兒翹頭跟自家大姐嘀咕,「本來咱們是來接屍體的,這迴好,屍體自己走迴家了,咱們迴家是放鞭炮呢還是吹嗩吶啊?好糾結。」


    「再胡說把你舌頭割了。」岱柳翻個白眼放開自己弟弟,轉而問岱遠,「老大,我們就先跟岱哥迴去了,你一個人查沒問題吧?」


    「沒有。」岱遠扯了下披風領子,囑咐岱近,「你上去給岱哥辦個出院證明。」


    「我燃燒起來了!」岱近拳頭一握,眼中燃起熊熊火苗,「世界的和平,由我來守護!」


    看著岱近港漫熱血畫風的背影……


    岱柳:「隻是讓他去辦個出院手續而已,不至於吧?」


    混球兒不知道從哪折了根樹枝,正對著自己的親舅舅進行採訪,「岱橋先生,請問您是怎麽生出這麽熱血的少年的呢?」


    他姐岱柳女士已經要抓狂了,恨不能原地把自己這智障弟弟揍暈。


    岱近去辦出院手續。


    岱遠去查溫時。


    其他人和岱餘宴一起迴了家。


    剛進家門,岱餘宴就說餓,要吃飯。


    岱嬌帶著岱柳和阿姨去廚房給岱餘宴做飯,中間岱柳怕自己倒黴弟弟嘴太賤惹岱餘宴煩,把人打發出去撤靈堂了。


    客廳裏隻剩岱橋陪著岱餘宴。


    就算身為長輩,在和岱餘宴目光相對的剎那,岱橋心底還是升起一絲寒意。


    對於這個侄子,岱橋是退休迴來後才接觸的,了解不多,隻能從自己兩個兒子口中聽到一些傳聞。


    說傳聞主要是因為岱遠和岱近對岱餘宴知道的也不多,在他們眼中,岱餘宴很冷僻,不怎麽說話。


    幾年前,他們親眼見到岱餘宴扭斷意識被控製的大伯的頭,當時血濺了一地,場麵要多恐怖多恐怖,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所以,給岱橋說起來的時候,基本就是反覆叮囑仨字:別惹他。


    岱餘宴在他們眼中就是這樣一個人,冷血無情的存在,沒人敢主動開玩笑什麽的,偶爾說句話,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脖子夠不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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