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車輪慢慢碾過每個人的人生路,留下一串支離破碎的印記。


    轉眼又是2001年7月13日。


    丁安今年已經十歲了,正是煩惱的時候。


    她每天都不高興,每天都很煩惱。


    打小她就特別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學習成績一直都是頂尖的,一直都是鄰居嘴裏,“你看看人家丁安這次考了第一,你看看你才考多少分...”


    別家羨慕的要死的好孩子,在丁家那是人見人嫌的。


    從記事起,丁安總會覺得自己就是家裏罪惡的源頭。


    爸爸坐了幾年牢迴來後,三天兩頭都會和媽媽吵架,有的時候爸爸還會打媽媽,總說是媽媽斷了丁家的香火。


    媽媽總會在她麵前抱怨,喊著日子過不下去了,煽動她去詆毀爸爸。


    結果她每一次指責爸爸的時候,媽媽就會莫名其妙跳出來去維護爸爸,站在爸爸的那一邊,指責她不孝,在她的脊背上狠狠捅上一刀。


    當她質問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做的時候,媽媽總會說,“我是為了你才不和你爸離婚的,為了你才忍受這一切的。”


    “為了你...”


    “都是為了你!”


    她就覺得媽媽遭受的苦難都是因為她造成的。


    但其實不是,離開爸爸所有的苦難都結束了。


    她有勸過媽媽離婚,獨自生活。


    但是媽媽又會說,“你爸有的時候挺好的,打了我會向我道歉。”


    “離了婚沒地方可以去。”


    “離了婚會遭受許多的閑言碎語。”


    “為了你,沒法兒離這個婚...”


    反正有無數個原因離不了這個婚。


    她想救媽媽出來,但是媽媽死活要在那個泥坑裏攪合,她拉不動。


    她很難受,經常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去哭。


    這個秘密基地其實就是個廢棄的工廠,周圍不少居民會把自家不要的爛家具或者垃圾往這裏麵扔。


    她經常會在垃圾裏找到些書籍或者報紙來看。


    很多的知識道理都是在這裏學到的。


    就像有個無形的老師,就在她的身邊,一點點教她成長。


    今天的報紙格外的應景。


    上麵寫著一則小故事,和她身上發生的事兒一模一樣。


    文章的後麵用了很大篇幅分析著這樣的家庭為何會有這樣的問題。


    “千萬不要共情父權家庭裏的母親,她們雖會諂媚於丈夫,雖會奉獻於兒子,卻在如何傷害女兒這件事情上總是天賦異稟。


    她們一邊跟女兒訴苦,一邊甘願為兒子犧牲,同時又煽動女兒詆毀父親。


    當女兒跟父親產生衝突時,她又跳出來維護父親。


    她跟你訴苦,要的是激發你的拯救欲,讓你同情她,可憐她,替她吃苦,要的是把你同化成跟她一樣的人。


    如果你去共情她,她會馬上會反過來指責你,以此彰顯自己的寬容和善良。


    她訴苦隻是想操控你,想得到你無條件的服從。


    她從來都不是受害者,而是父權製度的擁護者和踐行者,是父權製度的最高扞衛者。


    她讓你替她衝鋒陷陣擋子彈,自己完美隱身,既得利益又得美名。


    請你記住,你心疼誰就會背負誰的命運。


    不要去可憐你的母親,到頭你會發現最可憐的人是你自己,她的苦難是她自己的選擇。


    當全家隻有你共情她時,她的苦難便會順勢傳遞給給你。


    唯有努力學習,讓自己獨立,改變父權家庭母親的思想,你才有反抗父權的實力。”


    “砰砰砰!”


    天空突然炸起了不少煙花。


    十分絢麗奪目。


    不少人在高唿呐喊,“真的拿到了?!”


    “我們拿到奧運舉辦權了!”


    丁安眼裏倒映著煙花的光輝,早已淚流滿麵。


    腦子無比清晰。


    她突然明白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麽走了。


    .......


    國際奧委會在今天宣布華夏國贏得了2008年夏季奧運的舉辦權。


    這一消息通過電視、廣播和互聯網迅速傳遍了整個華夏國,激起了全國上下的熱烈慶祝。


    當晚,人們自發地湧上街頭,揮舞著國旗,歡唿雀躍。


    汽車鳴笛,煙花綻放,整個城市沉浸在一片歡慶的海洋中。


    人們相互擁抱,流下激動的淚水,這是華夏國曆史上第一次舉辦奧運,它不僅意味著國際社會對華夏國改革開放成就的認可,也是華夏國走向世界的一個重要裏程碑。


    安老太爺今年已經89歲的高齡了。


    他看著窗外綻放的煙花,繁華的都市夜景璀璨奪目,流下兩行熱淚。


    “爸,你看到了嗎,這盛世...如你所願。”


    有些人活著是繃著一口氣活著的。


    這口氣沒了,人的精氣神兒也就沒了。


    安老太爺一病不起。


    這病來勢洶洶,沒有幾天可以活。


    安家人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的命吊住,等著安楓迴來見他最後一麵。


    安老太爺卻說,“去把文靜請過來,我想見見她。”


    安家人隻得照做。


    文靜接到消息,立馬申請一輛直升機往安家趕。


    今年的她已經三十一歲,現在是一名優秀的空軍,上校軍銜,也是清大博士畢業生。


    她倆趕到安家的時候,安楓也正好趕迴來。


    安楓現在已經四十歲了,明明模樣看起來是年輕的,但他兩鬢斑白,眼角皺紋橫生。


    這是一心為民操勞成這個模樣的。


    他已經做到了國家領導層,身後跟了一群人,護著他的安危。


    看到文靜戴著墨鏡,一身利落幹練的裝扮,看樣子是個練家子,個個都緊張起來了。


    文靜朝他點頭示意,“好久不見。”


    兩人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麵了,安楓再次見到她,仿佛她就從未變過,依舊是記憶裏朝氣蓬勃的模樣,心跳在耳邊迴蕩。


    “嗯,好久不見。”


    兩人一起去見安老太爺。


    安老太爺半靠在病床上,身上沒插多少管子,麵色紅潤,精神很好,壓根兒就不像命不久矣的老人。


    安楓很清楚,這是迴光返照。


    他紅著眼眶,“爺爺...”


    安老太爺擺擺手,“別整這一死出,我多活了將近五十年,我活夠了。”


    “我的葬禮別辦的太隆重,從簡就行,骨灰嘛...就埋在我父親旁邊就行。”


    他每說一句,屋裏的氣氛就越低沉幾分,偶有幾聲啜泣聲。


    安老太爺立馬趕人,“要哭就出去哭,別在這兒哭,我聽著煩,都出去,文靜留下,我單獨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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