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楓驚呆了,脊背有些發涼。


    他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不可能!”他這聲音有些大。


    端著菜的老板被嚇得一跳,“這是你們的水煮肉片。”趕緊把菜放桌上,扭頭就走。


    心裏嘀咕著,這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怎麽火氣咋那麽大。


    安楓沉著一張臉,“玩笑不要亂開。”


    文靜也隻是笑笑,“情緒別那麽激動嘛,那換個思路,能影響龔警官升職的人也就那麽幾個,我當然會往這個方向猜測嘍。”


    安楓沉默了。


    文靜雖說愛說點兒鬼話,但這些鬼話都是建立在一些事兒才說的。


    能影響龔華俊升職的人確實也就那麽幾個。


    其中就有安家人。


    他不能接受自家的人居然會染指這些事兒,這比龔華俊背叛他還痛苦。


    這事兒他必然要查個水落石出。


    文靜夾了一筷子水煮肉片吃著,瞥了他一眼,見他聽進去了,“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每個人想要的都不一樣,為錢,為權,為情,理由多了去了,就好比你,想要讓所有人認可你,而不是認可你的背景。”


    安楓反問她一句,“那你的欲望是什麽?”


    文靜挑眉,“我?我的欲望很簡單,平平淡淡過日子。”


    安楓不信,“趙懷仁死了,你的仇也報完了,你現在就可以抽身離開,去過你想要的日子,那幹嘛還要和方晏昕攪合在一起?”


    文靜無奈聳肩,“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壓根兒就不想和他攪合在一起,他非要往我這兒湊?”


    安楓無語吟噎,文靜嘴上說的是方晏昕主動往她身上靠,行為卻是事事有迴應,接受方晏昕的殷勤。


    這不典型的釣凱子慣用技法嗎?


    他不太懂文靜明明自己有能力過的很好,非要去方家那個虎狼窩攪合,拿起筷子夾菜吃。


    兩人吃了一會兒,安楓又問,“你能告訴我,那個賬本上麵的錢是往哪兒轉的不?”


    文靜很意外他會問這種低級問題,“還能往哪兒轉,他上司唄,你這都想不到嗎?”


    安楓頓了一下,麵色有些微紅,“我想過是往方寒川那兒轉,但是我偷偷查過他的財產,他名下沒有任何的財產,他老婆雖說出身商賈之家,為了避嫌名下也沒有什麽財產。”


    文靜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道:“要是按照你這個邏輯查下去,全國所有官員都是清官,沒有一個貪的,那還挺美好的。”


    “嚴家當年家產已經散盡了,你猜他們又怎麽東山再起的?”


    安楓醍醐灌頂,眼睛瞪的有些大,“我明白了。”


    .......


    窗外的銀杏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轉眼已是1989年7月7日。


    正是全國高考第一天的日子。


    方晏昕今天高考。


    他本來可以直接保送清大的,但是方晏昕很不滿意保送的那個專業。


    保送數學係。


    他雖說數學成績很好,但是他對數學真沒啥太大深究的興趣。


    還是想走高考挑專業。


    雍校長勸了他半年都沒勸動,祈禱他高考不要出岔子能考上。


    第一門語文考試時間為早上八點,六點過考場外就已經聚集了眾多考生和家長。


    這幾天連著好幾天大太陽,熱的所有人都心浮氣躁的。


    不管家長還是考生,他們都裹著汗濕透了的衣服,汗水如泉湧般從額頭滑落,鼻尖凝結成一片整齊的水珠。


    家長們手裏拿著準備好的食物和水,抓著扇子給孩子扇風降暑,神色嚴肅地囑咐著孩子要好好發揮。


    孩子們本來就壓力很大,再加上熱的心煩,還要被自家爹媽念叨。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念了。”


    “帶了帶了,準考證和筆都帶了。”


    不少女家長都一改往日藍黑灰的穿著,而是穿著鮮亮的旗袍,手裏舉著向日葵,喊著,“旗開得勝,一舉奪魁。”


    這源自於文靜最近在服裝店搞活動,圖一個好兆頭,買旗袍送向日葵花,祝高考學子考出好成績。


    不少孩子要高考的家長都跑來買旗袍穿。


    嚴清清也穿著一身旗袍,特別有活力的為他加油。


    “兒砸!媽媽相信你!”


    梅姨太也在一邊,穿著自己最貴重的一身旗袍,手裏拿著個扇子優雅地扇著風,沒說什麽話。


    眼裏露出期待的光芒。


    文靜今天也來送方晏昕進考場。


    “我相信校門口第一條橫幅上就是你的名字。”


    方晏昕很是高興,信心滿滿,“那必然是的。”


    隨著時間一分分逼近考試開始時間,人群漸漸變得安靜起來。


    七點半開考場的大門,考生們步履匆匆地走進校門。


    離校門越來越近時, 身心都變得緊繃起來, 氣氛變得愈發凝重, 臉上寫滿了期待與焦慮。


    這一刻, 每個人都在為這次重要的挑戰做最後的準備,深吸一口氣, 踏入改寫自己人生的命運之門。


    等方晏昕進去了,文靜向嚴清清和梅姨太禮貌性打了個招唿,扭頭跨上自行車,打算走人。


    一點兒情麵都不帶留的。


    嚴清清見她走了,連忙去拉著她,“哎,你咋就走了,不等他考完出來?”


    文靜看了眼頭上的太陽,早晨的太陽稍微溫和一點,沒像中午那樣火辣辣的。


    “這日頭等會兒就很毒了,再站會兒就要中暑,我店裏還忙著呢,我得迴去幫忙。”


    嚴清清的臉瞬間黑了,“晏昕高考這麽重要的事兒比你的生意還重要?”


    文靜一臉不解了,“他高考是他的事兒,我的生意是我的事兒,難不成我得在這裏等中暑了才能表達我對他關心的樣子?”


    “再說了,我們在這裏等並沒有什麽用,萬一你們中暑進醫院了,方晏昕考完語文後肯定會擔心的,接下來幾門課一定沒心思去考。”


    “你這不是為他加油,而是自我感動扯他後腿。”


    這一句一句的,懟的嚴清清啞口無言。


    這些話都是對的,但嚴清清聽來就是覺得文靜在陰陽怪氣她在做一些無用功。


    她氣急敗壞道:“你這是什麽態度?就憑你這樣的態度還想進方家的門?”


    文靜見她生氣了,又看了梅姨太一眼,見梅姨太不想插話。


    一臉不屑地對嚴清清道:“我不給他扯後腿就是我的態度。”


    說罷掙脫開她的手,扭頭騎著車就走。


    嚴清清氣炸了,委屈的不行,扭頭看向梅姨太,楚楚可憐道:“媽,您看她什麽態度,裝都不帶裝一下的?”


    梅姨太優雅地搖了兩下扇子,“怎麽,你就喜歡那種麵上對你阿諛奉承,背後捅你一刀的人?”


    嚴清清被噎了一口,態度立馬放的很溫柔,“不是..媽,她既然要進方家的門,起碼表麵功夫要做好,她這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的,不就是不把我們放到眼裏嘛?”


    梅姨太隻是笑笑,心裏卻是越發厭惡這沒腦子的兒媳婦。


    和她說話累的慌。


    “你這眼皮子,也就看得到這點兒表麵功夫了,她現在背靠安家,我都不敢惹她,你還敢拿未來婆婆的款兒去壓她,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走吧,去找個店坐坐納涼。”


    嚴清清看著她的背影,眼裏透著冰冷。


    心裏罵開了,老虔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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