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心,我不明白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那個冷麵公子便是易容後的雪君逸。


    此刻,他已經抹去了臉上的痕跡,露出了本來的麵目。


    “我隻是覺得有點問題。”雲無心打量著手中卷起來的花箋,“這種花箋需要單獨的工人和相應的模子來製作。工藝複雜。不是一般人定製的起的。”


    “若是鳳翔畫樓的掌櫃特地為了許文才定製的呢?畢竟是他和許文才簽訂了契約。”


    “不,你仔細看那契約。那不過就是說鳳翔畫樓包辦他所有的日常文房消耗。”雲無心將話題扯迴來,“若真是畫樓定製的花箋,問他要個樣本,他沒必要遮遮掩掩。”


    “其二,從許文才的描述而言,鳳翔畫樓不是真正的‘主子’。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真的。賣身契都簽了,沒必要搞點這樣繁瑣又無用的‘儀式’來抬他身價。”


    雲無心細細欣賞著花箋:“當然,如上這些都是我的猜測。”


    “我是不明白,許文才為何選擇把那份賣身契給你。”雪君逸哂笑,“難不成他已經足夠有錢,可以和你做生意了?”


    雲無心笑道:“可能我氣度不凡吧~”


    “……”


    “老雪。”雲無心正色道,“你踏雲城的人還沒急著撤走吧?”


    “還沒有。我怕你會要用到。所有挑戰過寒刃的,我都要他們重新遞一張投名狀。”


    雲無心麵上一喜:“那正好。交給寒刃安排。”


    “你要做什麽?”


    “讓他們查清楚所有許文才高價畫作的交易內幕。什麽人買了,送給了誰,誰又倒手賣了,現在何處等等。”


    雪君逸暗暗點了點頭,沒多言。


    “我這邊還有幾個人,剛好可以騰出來去保護許文才。”


    “你擔心……殺人滅口?”雪君逸不解道,“既如此,那你為什麽要把他放迴文淵雅居?放在手邊不更好麽?”


    雲無心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笑出聲來:“那我們的行動就會被掣肘,會被監視。我們現在已經在這局中了。”


    他歎息道:“許文才無勇無謀,行事還莽撞。帶著他,除了會壞事,什麽用也沒有。”


    “他身邊的書童恐怕根本不是鳳翔畫樓的人,而是背後主子的。這一點,我想他也應該能猜到一二。但是他毫無辦法。耳根子還軟!”


    “我是不太明白他對著書童多嘴多舌說一堆有的沒的是幾個意思……”他一臉無語又厭蠢的表情,“想警告?示威?說到底還是認不清自己!”


    雪君逸沉吟片刻:“若他背後的人殺心已起,你那兩三個人,能成事麽?”


    “能不能保下他,看天意。他就是那棋局上的一兩目子!死不死的,一點也不影響我的謀劃和大局。”雲無心陰狠一笑,“何況,我派去的人都是挑戰過寒刃的。這麽有野心——那就讓我看看他們到底有幾分本事!”


    “要是不成,也算是給你交代了。”


    雪君逸莫名暴怒,一把揪住雲無心的手:“我要什麽‘交代’?!你我之間還要分彼此麽?你難道覺得我會因此與你心生嫌隙麽?”


    “你當我什麽人了?雲無心,我那麽信任你,你卻總在試探我……”


    雲無心知道自己玩笑開過了,連連道歉,另一隻沒被禁錮的手握上他的腕子:“瞧你急得~我橫豎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屬下有野心很好。但是有野心偏偏還很張揚的——我很不喜歡!這樣的人,最容易被人策反!也最容易被人‘吃掉’!”


    “要是能借此拔除他們,我倒正好可以避嫌,讓兩手——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


    雪君逸認真看著他。


    他其實沒有雲無心這樣深的心思,也沒有過這一類的顧慮和煩惱。因此,他不太理解雲無心的話,甚至覺得雲無心有時候說話顛三倒四的……


    但他不介意。


    光聽著身邊人絮絮叨叨說話,看著他胸有成竹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便已經十分滿足。


    馬車減慢,馬蹄噠噠。


    不多時,車停了下來。


    雪君逸最先鑽出馬車,隨後伸手攙扶住雲無心。


    兩人並肩走進宣紙坊。


    “兩位要些什麽?我們這裏什麽種類的紙張都有。”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師傅出來招唿道。


    雲無心從懷中掏出花箋遞過去:“這種花箋能做麽?”


    “這……”


    “怎麽了?做不了?”


    “那倒不是。”老師傅警覺地看著兩人,“這張花箋是從哪裏得來的?”


    “鳳翔畫樓啊~那兒的掌櫃和我說,就他們家有。難不成還有別處也有這種花箋?”


    老師傅似乎暗暗鬆了口氣:“不不不。外頭的商家確實隻有鳳翔畫樓有這樣的花箋。不過,這也不對外賣啊。”


    “我知道。這是給許文才公子定製的。”雲無心溫和一笑,“我就是著實喜歡,所以呢,用了點點小手段——要來個樣本,想也這麽訂做一批。特地問那兒的掌櫃,打聽來的。說是城中就您一家會做。”


    話畢,他又掏出一錠銀子,暗暗塞到了老師傅懷中。


    老師傅喜上眉梢,笑起來:“那倒是!這工藝複雜。不過,這個原本可不是給許文才的。”


    “啊?!可是坊間傳言,得了這花箋,在上頭寫上自己的要求,許文才公子就會畫一幅作品給你。”


    老師傅咂咂嘴,神秘一笑:“告訴你吧。這花箋原本是東道司馬府的。曹大人親自設計定製的。後來,曹大人經常會弄些字畫放到鳳翔畫樓裏頭出售。為了區別——你也懂的——畫上就會有這種花箋做記號。”


    雲無心自然知道曹府的書畫為何要與別人“區別開來”。


    “那些都是有‘專門的買主’的。”


    “老人家,我懂。”雲無心俏皮一笑,“您不用說的這麽露骨。”


    “隻是後來,也不知如何就慢慢變成了許文才的了。傳說是曹大人點頭首肯的。而且,許文才的每一幅畫作裏都會有這種花箋裝裱在卷軸中。”


    “如此,他的畫作就自帶一種奇特的底色。算是防偽標識。”


    雲無心追問:“都是單獨定製的麽?”


    “是的。”老師傅低聲耳語,“買賣雙方包括畫樓掌櫃都靠這個交易呢!這樣,有些錢才不會畫錯地方。”


    雲無心很懂地笑了笑。


    “那您能幫我做一點麽?”


    老師傅有些左右為難:“這個……外頭是不允許……”


    “老人家,你這裏還有剩餘的這樣的花箋麽?我隻要一張。大約六尺。”雲無心的神情看起來難得有些凝肅。


    說著他又遞過去一塊銀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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