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堯看蘇棠那淡淡嘲諷的眼神,就知道銀子給少了。


    但就算是有皇上撐腰,郡主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不想不被牽著鼻子走。


    “郡主,見好就收,做人留一線。”


    “那就收吧。”蘇棠起身,便轉向門外。


    淳於堯看蘇棠的架勢就知道壞事了,郡主這個人好像一點理都不願意講。


    “郡主,留步。”好不容易把人請過來,什麽有用的都沒探聽到,還損失兩萬兩,淳於堯不得不退讓。


    蘇棠並沒有停下腳步。


    “來人,多取點銀子過來。”淳於堯看蘇棠的架勢,急道。


    蘇棠迴頭,淡笑的看著淳於堯。


    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求人的還想教別人怎麽做人,真是給慣壞了。


    蘇棠又坐了迴去。


    銀子再次拿來的時候,蘇棠並沒有收。


    “我問世子一個問題,世子如實迴答,我就迴答世子的問題。”


    “郡主請說。”淳於堯這迴學乖了,沒有反駁蘇棠的話。


    “蘇懷義在幫你做什麽事?”


    淳於堯聽見蘇棠的問話,心裏悔啊。


    他明明已經猜到郡主在為皇上辦事,對於猜測的差不多的事情,為什麽要找郡主確認,直切要害,問淳於家的情況不就好了。


    失策,白白浪費了兩萬兩。


    他該怎麽迴答郡主呢?


    實話不能說,但又不知道郡主了解了什麽情況,假話怕把事情搞砸。


    “淳於世子,不好說,不能說,你可以選擇不說,但你一旦瞎說,那不好意思,我也會瞎說,我不但對你瞎說,還可以對宋大人,對皇上瞎說。”


    淳於堯心裏一緊。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難道真的要說實話?


    淳於堯否定了,這樣說了實話,就等於有了天大的把柄在郡主手裏,以後都要受製於人。


    “我們都是為別人辦事,各司其職,至於侯爺的事我也不清楚。”


    淳於堯能說的隻有這麽多了。


    如果郡主不滿意,那就隻能給錢。


    蘇棠聽到淳於堯的話,更加確認自己的猜測不無道理。


    “淳於世子,我也是聽指示辦事,誰找了我,我就去請示,便知道了底線和價碼,世子需要我去請示嗎?”蘇棠把問題又拋給了淳於堯。


    這……說了不等於沒說。但很顯然郡主說的又很合理,他也沒辦法反駁?


    “郡主,那高家呢?高家是什麽情況。”淳於堯又換了個問題。


    蘇棠沒開口。


    淳於堯乖乖送上銀子。


    “高家最先是必死無疑,不允許有退路的,後來不知怎麽卻變了,所以高夫人走了我的門路後,安然無恙。”蘇棠看著手上的銀子說道,心裏再一次覺得自己生財有道,不比沈月明差多少。


    淳於堯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難道高家交代了,還拿出了證據,為自己爭取了生機?


    “宋大人在查蘇懷義,所以我剛剛試探了世子。”蘇棠看著淳於堯在那裏琢磨,便給了個琢磨的方向。


    “這一條是免費送的。”蘇棠加了一句。


    淳於堯暗道不好,不能讓他們再查下去,要不然三皇子就完了。


    但淳於堯又狐疑的看著蘇棠:“郡主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怎麽,不信我的話,但是你不信也沒有辦法啊,就算宋大人沒查,我要說蘇懷義有問題,你說宋大人查還是不查?”蘇棠輕揚嘴角,尾音拖得很長。


    “郡主,你……”淳於堯語塞。


    他明白了,景和郡主的話,就算是假的,你要是不信,她就把它變成真的。


    淳於堯突然有點理解蘇懷義了。


    景和郡主確實不好對付。


    沒想到隻是讓蘇懷義幫個忙,牽個線。


    郡主居然揪著蘇懷義不放了。


    淳於堯不能說蘇懷義在幹什麽,也不能完全被蘇棠牽著鼻子走。


    實在不行,隻能棄車保帥了。


    文淵侯府出個人把這個事情扛了,雖然會有一些影響,但不影響大局,既然郡主也是幫皇上做事,淳於家大可以直接向皇上請罪。


    雖然還是免不了大量破財,但這樣反而更有態度。


    蘇棠的態度,反而逼迫他下了決心,就是侯府誰出麵攬下所有罪責,需要再和父親商議。


    “郡主,淳於家的事情就不勞郡主費心了,就是不知永安侯那邊郡主可否高抬貴手?價錢好商量。”


    淳於堯遞過去一個匣子。


    蘇棠打開看了一下,一匣子的銀票,毫不猶豫的收了:“放心,我保證宋大人不會再查蘇懷義。”


    蘇棠沒想到,永安侯還有這麽值錢的一天,所以說什麽破爛都得留著,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撿破爛了。


    淳於堯聽到這樣的保證,總算放心了,見從郡主嘴裏得不出什麽信息,便離開了。


    蘇棠帶著蘇筠又迴去了。


    馬車裏蘇棠在想,她原本隻是把永安侯府當作自己暫時的住所,也算是她最親近的九族,到時候反了,留著給皇上一鍋端了。


    沒必要花功夫喊打喊殺。


    所以她對侯府的原則就是讓他們自己窩裏消耗去,她用不著費神。


    現在看來還有些欠妥。


    不過永安侯昨天給了她一筆銀子,她馬上就讓人透露給了蘇錦陽,說不定又有好戲看了,可惜最近她不能親自看戲了,主要是皇上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看戲搭子。


    而蘇筠清楚的感覺到這段時間侯府發生了很多變化,她娘拘著她不許她出門,告訴她蘇瑾和三嬸都是極壞的人,父親也靠不住,讓她學著聰明點,不要得罪四姐姐。


    初雪被杖斃了,她想了很多,很多……


    雖然依然很多事情想不清楚,但不能得罪四姐姐她牢記於心。


    她甚至都不敢和四姐姐說話,安靜的坐在馬車角落裏,蘇棠也沒功夫搭理她。


    兩人一路無話地迴府了。


    ……


    而此時,蘇錦陽和永安侯在書房裏大吵。


    “父親,你居然還有那麽多銀子給四妹妹?”蘇錦陽聽說了這件事後,越想越氣不順。


    “我和你四妹妹有正事,你少過問。”永安侯不耐煩的說道。


    “正事?父親,您不會以為我不知道您在幹什麽吧?”蘇錦陽突然笑了起來。


    “城郊天元山……”


    永安侯臉色一變,趕緊捂著蘇錦陽的嘴。


    “你瘋了,這麽大的事,你也敢隨便嚷嚷。”


    “我是瘋了……那不是您先瘋的嗎?”


    ……


    蘇柔本來是準備給父親送吃的,這是她最近常幹的事,隻要父親在府上,她就過來表表孝心。


    發現今天門外沒人,聽見裏麵吵的聲音,便一時沒動。


    聽了幾句裏麵便壓低了聲音,她突然覺得可能對四妹妹有用,便提著食盒趕緊朝蘇棠的院子走去。


    蘇棠正好迴來不久,坐在院子裏想事情。


    蘇柔看見蘇棠,又看道蘇棠身邊的三個男子,她覺得這個事不能大聲說,便傾身湊到蘇棠的耳邊:“四妹妹,父親和大哥在書房裏大吵,好像在說一些什麽大事。”


    蘇棠笑眯眯地拿過蘇柔手裏的食盒:“謝謝三姐姐給我送吃的,你先迴去吧,我會好好吃的。”


    蘇柔離開了。


    “星霜,沐浴更衣。”蘇棠喊道。


    星霜馬上準備好了沐浴的物品。


    自從這幾人開始監視小姐開始,小姐就需要人伺候沐浴了,並且沐浴的時間完全沒有規律,主打一個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蘇棠泡在浴桶裏。


    星霜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讓於年安排人通知蘇錦陽,蘇家五小姐蘇瑾是蘇懷義的親生女兒,並且蘇瑾懷了太子的骨肉。”


    “好好製造父子的矛盾,越大越好,最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幫蘇錦陽一把。”


    星霜得了吩咐很快就出去了。


    蘇棠沐浴完,吃著蘇柔送的點心,別說味道還不錯。


    蘇錦陽和父親大吵了一架。


    迴到屋裏,心裏怎麽都不順。


    小廝這時候進來,突然支支吾吾的說道:“少爺,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別磨嘰,有什麽就說。”


    “聽說,五小姐是侯爺的親生女兒,還懷了太子的骨肉。”小廝一咬牙說了。


    “此話當真?”蘇錦陽一聽,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少爺您想一想,蘇瑾小姐一來侯府便改姓了,這些年在我們侯府的待遇,那可是比侯府正經的小姐都好多了,您覺得是為什麽?”


    蘇錦陽仔細迴想確實如此,並且父親還同他說過,讓他對蘇瑾好一些,一家之主要有肚量,一個優秀的女子,以後也是侯府的助力,隻不過是一副嫁妝的事。


    “你如何得知的?”不過蘇錦陽還是問道。


    “最近錦庭少爺不是被書院退學了嗎?奴才聽三夫人身邊的許嬤嬤和三夫人不小心說漏了嘴,好似要找蘇瑾小姐幫忙。”


    “少爺,奴才本來是想爛在心裏的,可是夫人真是可憐啊,奴才又擔心,蘇瑾小姐要是靠著太子發達了,以後這永安侯府,您和夫人可怎麽辦啊?”


    蘇錦陽心裏一驚。


    確實,他娘和三夫人,他和蘇錦庭根本不可能共存,到時候誰生誰死?


    “少爺,您說侯爺和三夫人的這些事,蘇瑾小姐他們要是怕敗露,會不會對您和夫人不利?”小廝一臉的憂心。


    其實他最想說的是侯爺會不會對少爺不利,但他不能說的這麽明顯。


    但蘇錦陽又怎麽會想不到。


    他眉頭緊鎖,不行,他必須要盡快想個辦法。


    ……


    而蘇懷義這邊也感覺諸事不順,先是因為蘇瑾發現自己的身世,來威脅他,逼他站隊太子,以後有的麻煩。


    而文淵侯府又攤上事了,他以後的資金缺口很難辦,這未來的事業也有了波折。


    偷偷給三皇子辦事,又被兒子發現了,蘇懷義怕他壞事,隻能含糊其辭,先應付過去。


    現在他感覺一團糟。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另一個女兒也在默默地關注他。


    ……


    冬至的前兩日,天氣越來越冷了,祭天的事宜已經有條不紊的準備了起來。


    國師要找的紫微星依然沒有找到。


    他知道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而皇帝此時來詢問國師的意見:“這福澤深厚之人,國師可有什麽推薦的人選?”


    “皇上,荀祉是未來的國師,可以算作一人,另一人我建議謝家的謝時樾。”國師給出了建議。


    “謝時樾確實是福澤深厚之人。”國師又補充道。


    國師的話讓皇上沉思了很久。


    世家龐大,而作為世家之首的謝家更是根基深不可測,而謝時宴名聲斐然,隱隱有讓謝家更上一層樓的勢頭,這對皇室來說並不是好事。


    如果能讓謝家分裂,確實算的上一個不錯的選擇。


    最近謝時樾這個人頻頻出現在耳中。


    可見謝家不再是謝時宴一人獨大。


    所以皇帝同意了。


    “此次下山,國師要做的事,完成了嗎?”皇帝對於國師入朝的事,一直心有不安,但國師卻什麽也沒透露,但他看著國師日漸衰老,總有一種不安。


    “皇上,若我沒有完成,荀祉會代替我繼續完成,皇上不必憂心。”國師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皇上,就是因為他知道破解的關鍵在景和郡主,但他卻遲遲沒有找到破解之法。


    “國師,朕如何能不憂心?國師雖未言明,但國師入朝,必是有大事發生,而朕卻不知是何事?你讓朕如何安心?”就是因為皇上感覺國師力不從心,他希望國師能言明,若占卜之力,無法解決,還有人力可以插手。


    國師依然沒有開口。


    他若告訴皇上,國運衰弱,新的紫微星或將臨世,皇上可還有心思治國?若一心想避免國運衰弱卻不得其法,或是全心投入尋找新的紫微星,隻會加速滅亡。


    “皇上,天機若無法靠占卜之力扭轉,便表示天命不可違,人力強行為之,隻會適得其反。”


    “皇上要做的就是好好治理國家。”


    國師會想辦法挽救的,但他是不會泄露天機的。


    皇上知道無法強求,便也沒再問。


    隻是當即對外宣布了八字福澤深厚的人選:一個是荀祉,一個是謝家謝時樾。


    這個消息一公布,就耐人尋味了。


    居然不是謝時宴,而是謝時樾。


    謝家看來有熱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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