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的盛夏降臨,時間離陳燼生日一日比一日近。


    暑假裏,溫熒搬到了禦瀾灣借租,陳燼不常在這邊過夜,即便過夜兩人也是分房而睡。


    這男人不收租金,卻讓她每周給他準備一件小禮物抵押,比如什麽手工編織小刺蝟啦,他自己的q版定製小人樂高積木堆堆樂,還有網上很火的照片乙烯油畫,陳燼讓她填色個兩人去海邊拍的。


    原本空蕩蕩的中式別墅就這樣漸漸擺上了三四件,溫熒的六十平超大主臥布置得溫馨而雅致。


    她苦思冥想了很久,事先暗中托潘柏他們打聽了陳燼從小到大未達成的心願,和遺憾。


    得到的迴答無一例外是——


    “燼哥從小到大都挺一帆風順的,沒什麽遺憾事。”


    “硬要說他最大的遺憾,就是你當年你不告而別的那一年,他過得並不好。”


    “如果時間重來一遍,嫂子你沒轉學,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如靈光一現閃過一個絕妙的念頭,溫熒指腹下意識觸到了通訊裏多年不聯絡的班主任老黃的電話。


    如果8月21日那天,她和陳燼重返母校,去明致假裝高中生上課一天重新體驗一下校園生活,會不會填補陳燼心中那個她空缺一年的遺憾?


    她事先不露麵,把布置好的禮物一個個藏在校園“某處”,暗中偷偷給陳燼發指令消息,讓她一步步跨越穿梭在校園這座迷宮找尋她。


    這個計劃她誰都沒告訴。


    溫熒不知道的是,在她悉心為陳燼周密的計劃部署時,還有另一個更大的驚喜在等待著她。


    ……


    “詞都記住了沒,來來來,再排練一遍。”


    烈日當午,明致校門口的梧桐樹下,站著七八個人高馬大的男生。


    潘柏捏著一遝稿子念念有詞,指揮著旁邊的男生,“等明天下午燼哥進校,走到這個位置掏出戒指盒的時候,你提前2.5秒把道具燈控亮。”


    “好的潘哥,我知道了。”


    潘柏笑了笑,恩威並施地拍著他的肩:“舌頭給我捋直了,說錯半個字耽誤了燼哥和嫂子的大好事你明天也別走了。”


    “喂喂喂,你特麽來這兒玩呢?”


    左邊有個明致的校友昏昏欲睡地打著瞌睡,潘柏火氣橫生,一腳踹過去,“耽誤了燼哥的人生大事,你特麽擔待得起嗎?!”


    “對對不起潘哥,我錯了,我這就去布景。”


    就在這時,樹梢邊傳來一聲忽近忽遠的口哨聲。


    陳燼一身黑灰的高定t恤,慵懶恣意地斜靠在梧桐樹上,散漫不羈地勾著唇,不知看了多久:“忙完了沒?”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潘柏狗腿地笑道,身後仿佛有條尾巴在狂搖。


    “嗯,少給老子出岔子。”


    陳燼扔了根金條過去,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青白的薄霧升騰籠罩,夾著煙的手散了散煙,“明天就該改口叫真嫂子了,持證上崗的那種。”


    一幫人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震驚得下巴都快掉地。


    ……


    傍晚。


    十字路口的酒店旁,陳岐山下了商務車,和教育廳官場一幫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酒店,他剛出差研討會迴來沒幾天,這兩天又有幾個大會要開。


    李嫣那一頭火紅的大波浪染成了茶褐色,看到來人,下意識滅了煙,眯起眼。


    自從李暘進去後,這幾個月她日夜都在謀算,要怎麽嫁入陳家。


    她現在的風評並不好,屬於靠近陳燼就被他的朋友人人喊打的地步,更遑論還有溫熒那個蠢貨在。


    於是,她學聰明了,打算先從陳燼的父親陳岐山入手,博取他的好感——聽聞他這人從不帶有色眼鏡看人的人。


    且,當時陳燼的手受傷是李暘所為,再怎麽樣也牽扯不到她身上。


    聽聞陳岐山愛養金魚,平時愛品香茗,她買了不少好茶去單位看他,都被他一一淡笑著駁迴了。


    他笑得意味深長:“小姑娘,叔叔相信你是個都知禮守法的,既然別人已有對象,知三當三不好吧?”


    “小溫是我唯一認定的兒媳,旁人就算是英國首相的女兒,想嫁入我陳家,也是不夠格。”


    想起陳岐山對她避如蛇蠍的話,李嫣手指忍不住絞緊,煩躁得骨節泛白。


    “嫣姐,怎麽辦?難道你就忍心看著陳燼娶了那個賤人?”


    另一個好友啐了口:“臉皮厚比城牆,她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實現階級跨越了吧?從此變成富太太?結婚了多半也長不了。”


    李嫣斜睨過來:“結婚?”


    “對啊,嫣姐你不知道嗎?我剛看見潘柏他們來明致,好像在布置什麽現場,明天就是陳燼生日,你說他會不會直接跟那賤種把證領了?”


    “那賤人結得了這個婚嗎。”


    李嫣冷笑,目光悠遠,輕抬下巴,“我要讓陳燼在他最難忘的22周歲生日這天,永遠忘不了我。”


    兩個好友一愣,怔愣間,李嫣已經慢悠悠踱步進入了陳岐山先前入住的酒店。


    -


    翌日,溫熒起了個大早,和明致校方門衛打好了進校的招唿,從衣櫃裏左挑右揀著陳燼生日適合的衣服。


    等她打開手機,屏幕上跳出無數條未接電話和訊息,嚇了她一跳。


    潘柏、曹飛,還有不少女生,每個人的信息都如出一轍——


    “溫熒,你還好吧?”


    “燼哥他出事了。”


    “準確來說,是陳廳長——他爸爸犯了事,驚動了上麵的,今早被公安機關帶走了。”


    潘柏發來一個傳至全網的爆火視頻。


    畫麵中,李嫣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控訴陳岐山的禽獸行徑,且手握身份證實名舉報海市教育正廳級廳長陳岐山猥褻侵犯罪,衣冠禽獸,褻瀆了教育廳廳長的神聖職責。


    網絡上,一片目不暇接的謾罵狂潮將她湮沒。


    【還教育廳,天大的笑話啊!這種人不配為師!】


    【衣冠禽獸,表麵看著謙謙君子,沒想到私下這麽齷齪,中年男人侵害女孩!黨中央機構不管管嗎!!!】


    【有其父必有其子,陳岐山強奸犯,有老婆還婚外出軌,陳燼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還打什麽射擊比賽,我宣布直接開除粉籍,喜歡上這樣的人是我的恥辱,我感到不齒】


    【建議嚴查】


    ……


    不僅涉嫌男女的案件,官場還有幾個陳岐山手下的官員舉報他貪汙受賄,私吞巨額財產高達七百餘萬。


    以副廳級郝清正指控為首,言之鑿鑿,中紀委對這次惡劣案件極為重視,親自下台嚴審,陳岐山當早便被紀檢部門帶走雙規了。


    所謂雙規,便是由紀委機關抽調兩名工作人員來“陪護”被“規”人員,名義是照顧被規人員的飲食起居,實則是羈押和監視。


    微博廣場上,無數網民狂烈聲討讓陳岐山死刑,聲淚俱下地同情李嫣被人侵犯的不幸遭遇。


    【姐妹,穿著暴露不是你的錯,受害者無罪!你是無辜的!】


    【李嫣妹妹,你家裏有什麽困難嗎?我可以提供免費法律諮詢,金錢方麵的援助\/抱抱】


    【心疼這個女孩加!多麽好的女孩啊!如花似玉的年齡卻被禽獸玷汙了!!!】


    【如果這個女孩未來有男人因為這個不娶她,我來娶】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陳燼一家。


    網上被無數謾罵屠版,陳家的家庭住所等信息、陳燼的證件照、電話號碼都被人肉開盒曝光。


    甚至有人出了高薪懸賞打手令,能將陳燼打進醫院,可獲得五十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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