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


    盛裴和宋蘭驚唿著衝上前,目光恨不得將溫熒碎屍萬段,“怎麽迴事?!就差半厘米!凝凝,你跟媽媽說實話,是不是她故意開的槍?!”


    這家射擊館配備的都是真槍實彈,要是操作不當誤傷了人,後果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溫熒被一股猛力迅疾拽至一邊。


    陳燼滿眼戾氣,微紅的眼眶裏鎮定皸裂,上下檢查著她全身完好無損,眼神冷如冰窖。


    宋凝在眾人的攙扶下臉色蒼白地艱難站了起來,強撐出一抹笑,楚楚動人:“沒事,溫熒她應該也是不小心碰到扳機的。”


    “什麽不小心?傻孩子,你怎麽還幫著一個要害你的人說話呢?”


    宋蘭氣急敗壞地扭頭,“溫熒,你哪怕嫉妒凝凝要嫁入陳家,也沒必要痛下殺手吧?”


    “那可是犯罪!”


    一隻骨節分明的有力大掌截住了她氣勢洶洶舞來的動作,陳燼眯起眼,譏誚勾唇,聲音如料峭雪上的冰晶:“你就那麽肯定,是她扣的扳機,不是宋凝握著她的手扣的?”


    宋蘭被他壓迫感的視線逼壓得囂張氣焰瞬間熄滅了一半。


    溫熒已經從心有餘悸中恢複了鎮定,盯著宋凝垂下的驚顫眸子:“室內有監控,難道我會蠢到在大庭廣眾下殺人?”


    來到監控室,工作人員很快調出107室的監控。


    雖然攝像頭是從牆頂拍下來的,極小的動作看不分明,但調成0.5倍速便能看清,在兩人交接狙擊步槍的刹那,宋凝不慎壓到了溫熒的食指指腹,導致她開了槍。


    不過半秒鍾的時間,要是有一點差池,恐怕……


    溫熒在心底冷笑,為了在老爺子心中拉踩她一腳,宋凝是真舍得以身試險。


    “我都說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似是沒想到有監控,宋凝眼尾掠過細微失望,轉瞬即逝,無奈笑道,“你們錯怪溫熒了……”


    “你剛過二十一歲,好歹毒的心腸!”


    陳老爺子用拐杖叩著地麵,看溫熒的眼神更添厭惡和怨毒,“你敢說你沒有一點害人之心?”


    他曾身處高位多年,碰到的不入流的急著上位的女人不計可數。


    “我想害她,行嗎。”


    老爺子話音未落,就被陳燼上前一把揪住衣領,青色的經脈畢顯,指骨泛白,語氣狠戾到一字字像是從齒關蹦出來,“不僅她,我還想讓你死。”


    老人家被卡得脖子泛紅,喉間一哽,怒目而瞪。


    陳燼驀然鬆手,神情冷徹,眾人嚇得急忙去扶:“這孩子……”


    一場烏龍鬧得氣氛劍拔弩張,不歡而散。


    宋凝出了一身虛汗,緩步去了衛生間,掬起冷水拍打著臉,餘光隱約察覺溫熒沒什麽表情地朝水池走來,一路未曾耽擱地行至她身前。


    宋凝心髒莫名提到了嗓子口,彎了彎唇,剛想綻出一個偽善的笑:“抱歉,溫熒,我——”


    下個字還未出聲。


    嘩——


    一聲重響,一桶深褐色的拖把水猛地擲高,從頭到腳淋透宋凝全身。


    溫熒眉梢微揚,指尖一鬆,空桶“咚”地落地彈開,學著她先前的語氣湊近她頸:“對不起啊,天熱,出手汗了,真不是故意的。”


    反應過來的宋凝嚇得臉色煞白,僵硬的臉這才有了知覺,臉色漲紅,攥緊了拳:“溫熒,爺爺就在外麵——”


    “想告狀,你有證據嗎?”


    溫熒毫不在意地一聳肩,甚至還對著鏡子補了個口紅,才不疾不徐地走出了衛生間。


    背影瀟灑暢快。


    宋蘭和盛裴在外麵焦急地踱步,半晌還不見宋凝出來,溫熒狀若恐慌:“我出來好像看見一個男的剛進女廁了,該不會——”


    話音未落,兩人二話不說一個箭步往裏邁去。


    陳燼無意間瞥見了館內走廊拐角處渾身濕透的宋凝,唇角輕翹,單手轄在她胸下把她抱上了車,眉眼輕佻:“哪學的?一肚子壞水。”


    溫熒明知故問:“你說什麽?”


    “裝。”


    陳燼手向下,強勁有力的胳膊桎梏住她的腰身,捏了兩把腰間的軟肉,“大賽拿了獎想去哪玩?”


    他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溫熒自知昨日沒陪他一起過,思忖了片刻道:“想去學打高爾夫。”


    她一直很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嚐試以前沒有試過的新奇的運動。


    陳燼戴著腕表,修長骨感的手指打著方向盤,慵懶好看,很快將車停在了一家私人高爾夫球場俱樂部門口。


    他們去的是家隻針對富人開放的高奢定製俱樂部,出入都要專供會員卡,一望無垠的茵茵球場不見邊際,水塘障礙區被蘆葦圍住。


    溫熒跟著指導人員領了球杆和球,穿上了黑色的專業球服,深灰的休閑裙,戴著高爾夫手套。


    迎麵走來三兩個富家公子哥,和陳燼認識,勾肩搭背地調笑著說有正事聊,溫熒便道:“我先去學,你去跟他們聊。”


    “真不要我教?”


    陳燼手觸到她的尾椎,喉結微滾,眸光沁過一絲暗芒,不動聲色把滑到腰下的裙子往上提了提,握住她的腰推到了沙發上,“衣服扣子自己扣好。”


    “哦喲,百聞不如一見啊,燼哥,你女朋友倒還是個夫管嚴啊?”


    “管得真嚴啊,”有人吹口哨,“臉都擋住了不讓看啊?不是燼哥,你擱這金屋藏嬌呢?”


    “親我給他們看。”


    陳燼俯身湊近她耳,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溫熒不自在極了,從他胸膛下鑽了出來。脖子上昨晚新鮮未褪的吻痕清晰刺耳地映入眾人眼簾。


    而且是陳燼故意選的這一套運動衫,polo領,三顆扣子扣得嚴實,不該看的全都看不到半點,雪頸上半遮不遮的吻痕卻浮現了出來,惹人浮想聯翩。


    有人驚了:“嫂子這脖子……”


    “……蚊子咬的。”


    溫熒咬著唇瞪了坐姿悠然自得的陳燼一眼,拿著杆子去了近在咫尺的發球區。


    這間club是半露天設計,接壤高爾夫球場,陳燼和幾個朋友就坐在離她三四步的距離,一抬眼就能看到。


    他甚至點了個女訓練員指導她。


    “嫂子怎麽看著挺麵熟啊,還是高中談的那個?”有人好奇問。


    陳燼盯著溫熒僵澀低腰打高爾夫的背影,長指輕晃著檸檬茶裏的冰塊:“嗯,今年生日就領證。”


    “——你生日?那三個月都不到了啊!”有人震驚。


    陳燼一向不喜把自己的心事攤開在眾人麵前,事以密成,言以泄敗,誰曾想有關溫熒的他就這麽高調宣稱了。


    且,他用的是“就”,沒有任何“準備”、“打算”的婉轉用語,態度強硬到不容置喙。


    “那、恕我說句不該說的,你就沒想過她可能不想這麽快結婚?”


    陳燼靠在沙發,手肘抵在桌上,煙圈縈繞在臉頰邊,灼熱醉人的灼紅浮起,低頭不語。


    他怎麽會沒有考慮到溫熒何止不想早婚,而是不想結婚。


    她高中就跟他說過,想跟他談一輩子的戀愛,她的人生主線裏沒有結婚生子。


    陳燼對小孩不感興趣,但想早日跟她定下來,一則是不結婚她身邊就有一堆爛蒼蠅圍著;二是想給她一個家。


    他隻想讓她完完全全地屬於他自己。


    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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