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幹眼淚,拎著小籠包迴病房,關上門,陳燼正窩在床頭看籃球體育賽事電視頻道。


    “你吃飯了嗎?”


    溫熒解下外套,把湯包放到小桌板上,在床邊坐下,動作熟稔地把盒子揭開。


    “沒,這不等你喂呢。”


    即便剛吃過病號餐,陳燼也依舊麵不改色,俯身替她將碎發撩到耳後,對上一雙琥珀色如雨水浸洗過的眼瞳,他目光微沉。


    捏起她下巴:“怎麽了?”


    溫熒忽然鼻腔一酸,低著眼瞼,將臉掩埋在他膝上,肩膀一下一下抽動,她突然溢出一聲嗚咽:“如果你當年沒來救我,你以後是不是還會拿無數頂級賽事的冠軍?”


    “如果我沒打電話給你,你的手根本不會受傷。”


    一浪一浪悲戚內疚的駭浪打在她心尖,快要將她湮沒。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陳燼覺得好笑,哂了一聲,居然還有心情勾纏著她的發梢玩,“誰說老子是為了你?”


    “換了任何一個人半路被欺負,我都會救,懂嗎?”


    他掌心揉著她的後腦,一下一下溫柔地揉搓,嗓音淡淡的,“你還記不記得,高一上英語期末考試我遲到那次。”


    那陣子陳燼剛開始騎摩托送她上下學,有時候還會陪她乘地鐵“體驗生活”。


    那天去大考路上,地鐵上一個拄導盲棍的盲人老爺爺突然被小偷搶了錢包,陳燼扔下包讓她先去考試,隨即二話沒說,衝出去追了那人八條街。


    直到把錢包追討迴來趕到考場時,他也錯失了所有的聽力分。


    可能在不少人看來是愚蠢、得不償失的行為,他隻淡淡一笑:“總要有人來做一些看起來很蠢的事吧。”


    在這個浮躁又喧囂的大都市,陳燼跟別人太不同了,或許是更有正義感,更有溫度,又或許是別的。


    這讓他在人群中如同“異類”。


    特別到溫熒跟他相處的每分每秒,都在被他刷新印象。


    哪怕現在,他為了減輕她對他的負疚感,還能輕飄飄把所有歸結到自己身上:“趕迴去是我自由意誌的選擇,這與你無關。”


    “又沒人逼我迴去救你,是我自願的。”


    陳燼歪著身子,手掌托著她的臉,捏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地往外延伸把玩,姿態懶散:“就算這輩子老子都打不了槍,可選擇的餘地也比普通人多很多,研發ai、遊戲主播,再不濟還能開網吧掙錢。”


    “所以,把你的眼淚收迴去。”


    他彎腰,嘴唇貼著她耳際,唿吸炙熱,手攥著她的手拉到了他結實的腰間,曖昧的警告往她耳裏鑽,“再哭,就真的弄你。”


    溫熒急忙用力將手抽出來,拆一次性筷子的手一扔:“你自己吃吧。”


    她不伺候了!


    陳燼笑了一聲,抓著她拿勺子的手,舀了一個湯包,送到唇邊,就這麽一個個細嚼慢咽地吃完了。


    兩人吃完之後已經快九點,陳燼順道去衛生間洗漱,他有潔癖,傷口不能沾水就幹洗了全身。


    他迴來的時候溫熒正抱著pad聚精會神地玩小遊戲,陳燼掃了眼屏幕,不爽地眯了下眼,下一瞬就拎著她胳膊,往床上一拽。


    溫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右手握住腰,直接被他攬著坐在了他大腿上。


    她渾身一僵,下意識拉住他胳膊,臉色煞白。


    這樣他傷口不會疼麽!


    他也不怕裂開……


    陳燼手扣在她胸下,把她整個人都壓覆到他懷裏,單薄的線衣粗糙的質感拂過她耳邊,變本加厲地往咬住她緋色的耳垂,舌尖卷住吸吮啃噬:“沒哄夠。”


    “你不會以為光喂個飯就能糊弄過去了吧?”


    溫熱的唿吸噴灑在她頸邊血管上,明明強勢霸道的語氣,卻帶著一絲不為覺察的悶悶委屈,隨即皮笑肉不笑地掀眼看她,“聞嶼知道你最近不僅喂我,還喂到腿上來了麽?”


    “……”


    溫熒後頸毛細血管都舒張開,顫栗酥麻,她瑟縮著肩,不住往旁邊躲,聲音都有些抖:“……你想我怎麽哄?”


    她想到了那日問題迴答裏的“肢體接觸”,碰到了他腰,陳燼了然笑了,聲線沙啞欲死人:“比如,摸我。”


    她剛轉過身來,陳燼就抓著她的手往衣擺裏探去,細嫩的手掌剛碰到紗布上方那壁壘分明又堅硬的腹肌,她的臉蛋騰地紅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結實梆硬的肌肉下,蘊藏的力量和爆發感,讓人忍不住聯想揮汗如雨挺動腰腹的樣子。


    ……救命,她在想什麽啊!


    “怎麽,是怕腰傷後使不出力了?”


    陳燼見她一副僵硬又為難的表情,痞裏痞氣地勾唇,還抓著她的手往下按了按,薄唇湊近她耳邊,危險蠱人:“要不好好感受下,夠不夠硬。”


    “……”


    能說出這種畜生話的,也隻有陳燼了。


    溫熒深唿吸三秒,覺得手心都在冒火,陳燼弓著背沉腰靠近她,尾音上揚,氣音極低:“嗯?”


    “……不用了!”


    她匆忙拿開自己的手,拿起ipad,隨便打開了一個以前緩存的電影:“你能不能跟我說些綠色正能量的東西,先看個電影吧。”


    陳燼輕笑了一聲,“啪”一聲摁滅了病房的燈,把她圈抱在懷裏,讓她仰在他胸膛上,垂眸睨了眼屏幕:“日本純愛電影?”


    電影名叫《蜂蜜檸檬蘇打》,校園純愛救贖片,講述了一個金發不良少年和一個被校園霸淩過沉默自卑內向女孩互相救贖的故事。


    影片的女主被幾個女混混欺侮推倒在地,忍受滿走廊的人的竊竊私語時,男主義無反顧地扒開人群,走向了她。


    趕退了那些人,睨了一眼女主,漫不經心地勾唇,蹲下:“需要幫助的時候,就叫我。”


    “我,能飛越天空哦。”


    “我會飛奔過去的。”


    這部電影她不知看了多少遍,無數次循環的時候就會想起陳燼。


    原來,現實真有一個人,會讓你覺得現實真有把你拉上沼澤的人。


    男主金毛帥哥是個很年輕的演員,溫熒手撐著臉,看得入迷:“這個男主長得還是蠻帥的,而且不油膩。”


    “你什麽眼神?”


    陳燼嗤了一聲,右手幼稚又乖戾地擋住了男主的臉,“就這種小白臉?下顎線跟刀削過似的。”


    “什麽啊。”


    溫熒好笑地嘀咕,“人家明明是電影臉好吧。”


    “你我才是電影。”


    陳燼桀驁揚唇,握住她的手,十指嵌入緊扣,附耳低語:“和有些人廢話很累,下次直接上手,出了事我給你兜底。”


    他又伸手揉了把她的頭發,把她摁入懷裏,就像安撫一個無家可歸的孩童。


    踏實的心安感席卷而來,混合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她臉頰發燙,抱著他胳膊,將他手蓋住臉頰降溫。


    不知抱了多久,陳燼忽然拿開了那隻手,溫熒睜開眼,下一秒,唇就被堵住,她大腦一片空白,雙手被他修長的手指強硬嵌入緊扣,翻身將她抵在床頭,翻攪著她的舌尖。


    他的唇從她的鎖骨落至胸前,溫熒渾身就跟過了電,幽暗靜謐的病房裏,她能感覺到被他拉著手伸進毛衣輕撚的動作。


    陳燼嘬著她緋紅的耳朵,嗓音啞極了:“我想看你用我的手。”


    一低頭,她甚至能窺見他修長漂亮的五指被布料撐開巒起的弧度,她的臉迅速燒紅,羞恥地潰不成軍:“不行……”


    “怎麽不行?”


    陳燼喉結微動,輕舔了一下她的耳骨,“哪裏都能讓你爽的,不是麽。”


    潔白清冷的病房,陳燼居然跟她低聲附耳這種混賬不如的鬼話。


    盡管vip病房私密性很好,溫熒實在是覺得羞恥,陳燼悶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後腦,摁亮小夜燈,起身幫她把旁邊陪護的折疊床延伸開。


    “好了,去洗漱睡覺。”


    陳燼右手幫她鋪好床單和被褥,墊好枕頭,溫熒從衛生間迴來的時候他已經躺下了。


    他們的床挨得很緊,觸手可及。


    心裏柔軟的罅隙被一點點填滿,她蓋上被子躺下時,左手忽的被他抓住,強勢又繾綣地十指相扣:“牽著睡。”


    “好。”


    溫熒彎唇,燈熄滅的黑暗中,隻能聽見兩人綿長清淺的唿吸聲。


    “晚點做會不會讓你更有安全感?”


    陳燼聲音低低啞啞,帶著顆粒感,不知是想到了她以前不好的經曆還是怕她有陰影,語調帶著溫柔安撫的耐心,“我呢,沒那麽等不起。”


    “你可以多給我一點考驗的機會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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