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在前麵開車,陳燼抱著她進了後座:“先去醫院。”


    溫熒攥緊雙拳,麵容平靜得不起波瀾,堅硬凜然如一個局外人。


    她經曆過的苦難太多,早就練就了鋼鐵般的心髒,遇事並沒那麽容易崩潰。


    隻是覺得可笑,事實是什麽並不重要。


    在這個結果決定一切的社會,為了不引起恐慌和負麵影響,學校自然第一時間趨利避害。


    她的手機被陳燼關機奪走,腦袋被他摁在腿上,安撫又蠻橫地一下下捏她臉:“留不到他過年。”


    溫熒點頭,聽見陳燼撥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又是聯絡警方,又是請公關團隊控評、保留證據找律師起訴,又是打給陳陳岐山。


    她從來沒見過陳燼急成這副樣子過,夾著煙的手都在抖,言辭跟機關槍似得又兇又急:“愛幫幫,不幫滾。”


    “媽的你再跟我嬉皮笑臉一下試試?”


    “張校長,我問你是不是死了?”


    “讓校長親自接,懂嗎。”


    一整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暴戾氣勢,瞳孔漆黑望不見邊,如能將萬籟吞噬。


    到了就近醫院急診部,陳燼扯著她胳膊去化驗科打針驗血,走了vip通道,檢驗報告很快出來了。


    醫生麵色凝重拿著化驗單走來:“她的血液裏含有甲基甲卡西酮,是一類管控精神藥品,多用於迷奸水的成分,誤食會產生妄想、幻覺等症狀,過量還會造成不可逆的腦損傷。”


    溫熒心有餘悸,脊背都出了一層薄汗。


    陳燼眼眶裏一片暗紅的血絲,手背經絡直暴,眼角肌肉都是緊繃的。


    “還好,她攝入的隻是微量。”


    護士拿來熱水讓她灌下加快代謝,又拿了一杯葡萄糖,才溫聲離開。


    因為陳家在海市的權勢,警察來得很快,拍照留了證據,做了口頭筆錄,又去ktv調了監控。


    上麵明明白白地拍攝著盛煜將一袋可疑粉末遞給侍應生,隨後被暗暗投遞到果汁,被送進了1097包廂的全程。


    盛煜這次的目的極其陰險惡劣,下藥找人弄她,即便弄不成也被他拍了一手的“香豔迷離”照,再找人p一p,添幾個字發到網上,瞬間能成為席卷整個網絡的爆點新聞。


    被網暴、造黃謠的人太多了,語言就是把割不出血的軟刀,多少人因網暴自殺、抑鬱,一輩子走不出來。


    造謠的成本太低太低。


    -


    陳燼驅車帶她迴了名江天邸,今晚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敢讓她迴去。


    陳岐山在二樓書房和人通著電話,保姆在花壇澆花,周蕙茹一看就是剛迴來,大衣首飾還來不及摘。


    “網上的輿論已經被控製,別害怕,誰主張誰舉證,造謠誹謗我已經派人在跟律師對接了,他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溫熒胸腔劇烈一顫,眼眶溫熱,感激到不知道說什麽。


    周女士摸了摸她腦袋,醫院還有工作,就出門了。


    陳燼煮了個她愛吃的酸辣肥牛米線,拿了土豆和肉做了兩個菜,從冰箱拿了麵皮、火腿腸、雞蛋和裏脊廚房做了個台灣手抓餅,很香。


    溫熒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的心情極其憤懣而怨懟。


    整個人緊繃又壓抑地坐在飯廳椅背上,指尖顫抖,抱著肩融入客廳黑暗中,喉嚨無聲滾動。


    陳燼沉下臉,拿起遙控器把別墅所有的燈都摁亮了,橘色的暖燈籠下來溫暖又漂亮。


    他兩指掰著她臉強硬地命令:“吃了。”


    “我沒胃口。”


    陳燼眯起眼,分開她嘴就開始強迫她咽,右手握著一杯溫水:“別逼我用嘴喂你。”


    溫熒喉嚨有些緊,唿吸急促,撇開臉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很香,裏脊肉也很酥嫩,還放了她愛吃的土豆絲,是記憶中熟悉的外婆的手藝。


    “繼續咬。”


    “你什麽時候會做飯了?”


    溫熒狼吞虎咽著手抓餅,望著餐桌上的兩盤菜,狐疑。


    他高中那會,不是還隻會泡個麵麽?


    陳燼眉骨微抬,氣笑了,溫熱的手掌伸進她衣領裏捧住她的臉,“老子什麽不會?”


    “三年了,我多少也有點長進吧。”


    他坐在一邊,見她還不吃,慵懶地往椅背上一靠,奪過她的餅,手焉壞地勾住她手往自己方向拉:“坐腿上,我喂你。”


    “唔——”


    溫熒冷不丁叫出了聲,猝然被人撈起來,側坐在他跨上,陳燼圈著她的肩,扣住她後腦,交纏著她舌尖,啃噬得又兇狠又強勢——


    “信我,他在學校活不過三天。”


    親眼看著她用完晚餐,陳燼撈上外套就出去了。


    走得很急,飯也沒顧上吃,所有的修養和好情緒全都透支在了安撫她身上,自己反而是無所謂的。


    溫熒換了身居家服,坐在他臥室大床上,發呆了很久,才鼓足勇氣把手機開機。


    微博、論壇上已經搜不到關於她的任何詞條,不僅陳燼,陳家人壓根不會允許外界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汙名。


    鋪天蓋地湧來桑眠她們的信息和電話。


    桑眠在宿舍跟人唇槍舌戰,蔣璿和湯雪在查造謠人的ip還有盛煜的老底,宿舍群內新消息已經100+。


    夏日眠眠冰:【熒熒,你沒事吧?你記得把wb卸了,網上都是瞎傳的,謠言,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網上罵你的我都一個個罵迴去了,雇水軍誰不會啊?老娘花了一萬,衝死他們,一群嘴裏噴糞的東西】


    j:【怪我,要是不讓你出去就好了】


    【溫熒,你要是心裏不舒服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找了校長和你們係主任,官博那些東西校方聲稱是學生會弄的,已經恢複原貌了,還沒查清就跟風,一個個跟傻逼一樣】


    可愛雪:【溫熒,你千萬別急,我問了當律師的小舅舅,他說盛煜這次家裏都保不了】


    溫熒勾了勾唇,迴了個【謝謝你們,我現在在陳燼家呢,一切都好】。


    其實她真的沒有眾人以為的那麽脆弱,甚至有種遇挫越勇的興奮,如磨刀上陣的將軍,憑什麽盛煜就以為萬千人的謾罵聲浪能將她拍死在網絡的長河中?


    憑什麽他們就以為語言暴力就能輕易毀了一個人?


    憑什麽他們會覺得性羞恥,你被xx強奸了會讓一個女人這輩子完了?


    憑什麽?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定義你的,隻有你自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難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初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初棠並收藏他難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