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峭壁的黑暗籠下來,溫熒感覺狂跳的心都快衝破胸膛。


    一秒。


    兩秒。


    四周荒野樹嶺的殘影急速倒退掠過,大亮的天光讓溫熒心口怦怦跳,心有餘悸地仰頭看他。


    “你……沒走旁邊那條懸崖道?”


    不可能,開什麽玩笑,走那條可是抄近路,縱然陡峭危險,卻能更快抵達麓山嶺。


    陳燼眼瞳漸深,居高臨下地捏起她的臉:“你想讓我贏?擔心我啊?”


    溫熒忍不住被這人的自戀嗆到,攢出一個禮貌的笑:“我是怕你輸了,今晚我的清白不保。”


    他下顎輕點她攀住他大腿的手、還抵在他膝蓋上的小巧下巴:“那你腿掛我腰上,手勾住我脖子,我就讓你贏。”


    啪嘰一聲,溫熒腦海裏那些五年前的小美好碎了一地。


    她當然不可能滿足他的惡趣味。


    但人在車中坐不得不低頭,側過身跨坐在他腿上,手握著旁邊的車門。


    陳燼很喜歡身體接觸,食指勾住她牛仔短褲拉鏈往下扯,低頭去咬她耳垂。


    “陳燼。”


    她側頭躲開,挪著身子。


    “嗯?”


    “你不要碰我,你這樣我很難受。”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別蹭我腹肌,硬了。”已經。


    溫熒臉龐急速發燙,規規矩矩坐他矯健緊繃的大腿上,再不敢亂動。


    這條走的國道,比那條死過人的陡坡彎道更多,卻勝在平穩安全,溫熒沒想到他單手操方向盤還能打得這麽快,碼針一點沒落。


    三分鍾沒到,準確來說2分57秒,他就抵達了終點。


    溫熒臉色煞白地開門下車,捂著胃躬身就要吐。


    陳燼姿態閑散地勾著領口,將揉皺半敞開的襯衫整理好,揚手將一件薄灰的防風外套兜過來:“套好。”


    溫熒冷不丁想起被他扯斷的內衣,心裏蹭蹭火往上漲,沒依,反被他一把攥住兩隻腕骨,強勢不容拒絕地分別滑入他的衣服袖口。


    寬長的袖子和過臀的下擺讓她看起來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物般滑稽。


    不多時,那些富家子弟姍姍來遲,盯著腕表,個個都不可思議。


    “我操,燼哥,三分鍾,你他媽真做到了啊?!”


    “牛逼,我原以為你隻是射擊有名,沒想到賽車一樣頂。”


    蹲著的幾個男生啪啪給他鼓掌,咬著牙掏出手機按照排名給他打錢。


    花臂男輕嘖一聲,緊跟其後的李駿偉更是臉色難看得像餿了好幾天的卷心菜。


    還以為他會抄近路,他在那邊特意設了不少障礙,就算人沒事,那車也必被剮出花。


    誰料,他居然選另一條道?!


    “還發什麽愣呢。”


    陳燼輕哂一聲,攬著溫熒懶懶倚在車前,兩腿閑散分開,下巴擱在女孩腦袋上,兩手交疊托著下巴,“過來,打、錢。”


    李駿偉暗罵了一聲,肉痛地取出手機。


    就在唐梔整理著頭發準備走時,被他叫住:“慢著。”


    她照化妝鏡的動作頓住,迴眸驚喜地看他:“陳燼?你叫我?”


    “你,脫了鞋,走迴去。”


    他眸色疏冷,像是一點感情都裝不進去,“別讓我重複第二次。”


    “駿偉哥,你不是喜歡我嗎,救救人家好不好——”


    見他是來真的,唐梔嚇得抱住李駿偉胳膊,卻被他一把摜開,翻臉極快,“鬆手!老子可不認識你!是你自己要坐老子車的!”


    開什麽玩笑,以陳燼的手段就夠他吃幾壺的了,他自己都恨不得趁早溜,哪有這個閑工夫在他眼皮底下逞英雄?


    陳燼高中那些豐功偉績人盡皆知。


    曾當全校人的麵手撕處分單,監控下摁著人接吻;


    隔壁體院附那幫人被他摁在地上打,腿骨都裂了好幾根,瘋起來老師都動過手。


    旁邊幾所職校更是風聲鶴唳無一人敢惹。


    挨過處分,蹲過看守所,那股子戾氣不但沒收,反而更肆無忌憚。


    唐梔這會真慌了,噠噠噠地快步走過來抱住溫熒的胳膊:“溫熒,你不是跟陳燼很熟嗎,你哄哄他,好不好?”


    “上次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嘟起嘴,雙手合十,“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溫熒是真的不想理會他們的破事,從他懷裏掙出來,麵無表情地扯迴手:“你求我也沒用,我跟他不熟。”


    “身上套著我衣服,你說你跟我不熟?”


    陳燼定定看了她兩秒,險些氣笑,拎起她後頸將人一把拽過來,緊接著——


    “陳燼,你放我下來!鬆手——!”


    “不說清楚,今晚沒完。”


    -


    嵐霧民宿坐落在麓山嶺山腳下,古色古香的的中式風,瀑布聲澎湃悅耳,旁邊的溫泉熱霧蒸騰,樓台亭閣鱗次櫛比。


    這是山腳下唯一的民宿,也是kr俱樂部的產業,就是讓那幫飆車人有個落腳地。


    二樓才是廂房,陳燼沒上樓,抱著人進了間雅座。


    茶廳內橫著一道仙鶴屏風,牆麵上掛著名家山水畫,溫熒從他身上掙下來,繞過屏風就往外走。


    房門被他反腳勾上。


    “不吃飯,你跑一個試試。”


    溫熒僵住,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了兩聲,剛想起忙活到現在晚飯還沒吃,腳步也有些虛浮。


    斟酌兩秒,她又坐了迴去。


    門外有侍者敲門,逐一端著精致的農家菜魚貫而入,不一會就將紅木桌擺的滿滿當當,紅燒鯽魚、蒜蓉空心菜等等,全是她愛吃的。


    看著就價格不菲。


    常年吃過夜剩飯,要不就是些廉價外賣,積成了中度胃炎,讓溫熒的瞬間胃口大開,吞了吞口水,禮貌地問:“這些我可以吃嗎?”


    “不然?”


    陳燼盯著她反問,“我是點了給你拍照的?”


    她盤算著賬戶裏的零錢,聲線有些幹澀:“我還欠著債,這些……多少錢?”


    陳燼拿公筷給她夾著魚肉,專挑魚肚子上的大肉,像是不經意閑聊:“你現在每個月生活費多少?”


    這個問題涉及個人隱私了,溫熒以為他怕她吃霸王餐,趕緊道:“八百。”


    “八百?”


    陳燼笑了,臉上隱隱帶著薄怒。


    溫熒飛快解釋:“我兼職給一家公眾號寫稿,周末也會去ktv或者學校門口發床單,每個星期不止這個數,會多個幾百……”


    “幾百?”他眸色玩味。


    溫熒一頓,很誠實道:“發廣告一天200,寫稿是一篇三四百,一個月也能有個一兩千。”


    加上還債,她每個月劃分到的夥食費隻有幾百而已。


    早上一個包子,中午去食堂草草點碗麵,晚飯大多時間在寫稿或者會所值夜班,根本沒空吃。


    飲食不規律,晝夜顛倒,她經常胃痛,驚恐焦慮症更甚往日。


    陳燼嗯了聲,挑起一抹薄笑,叫人無端發怵。


    嗯是什麽意思?


    “今天不是賺迴來了麽。”


    “……什麽意思?”


    溫熒錯愕,訥訥的呆滯樣讓陳燼眸光閃了閃,揚手扯了把她的腮肉,痛得她直皺眉。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中式長裙,約莫三十多歲,盤著發髻,眉眼溫柔,看著像是這裏的老板娘的女人,叩門走了進來。


    “是這樣的,”


    女人覷了眼陳燼,繼而微笑地看向溫熒,“kr俱樂部的規矩是,帶人參賽,贏的押金全部歸女伴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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