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穗不由慶幸這麵要醒個一炷香,她捧來一碟瓜子坐著,邊嗑瓜子邊聽自家八卦,這感覺屬實奇妙。


    她這外祖母家往前數幾代也是顯赫的世家,在皇家宴飲上能坐到中排的位子,而不是今日差點被擠出太和殿大門的邊角處。


    隻是往後的子孫一代不如一代,多是些紈絝市井子弟,得蔭庇做官的辦不成事,得不了蔭庇的無所事事。到了這一代已是門庭冷落,家底也被耗得差不多了,徒留一個空殼在京城,費盡心思打腫臉充胖子,維持沒落世家最後的體麵。


    要說此時他們若及時醒悟,好好教導下一輩子弟,日後考個功名做官,有政績了也能再次光耀門楣。結果他們倒全無此意,僅有幾個麵子上的閑散官職,還是將重心放在結交討好京中的權貴之上。


    聞昭穗的生母方沁如是外祖母家最小的女郎,自幼看不慣這股子懶怠習氣,也是在巧合下認識了臨川長公主,從此成了閨中好友。外祖母家的人讓她藉此關係為家中男兒討個一官半職,也算報答養育之恩。


    方沁如自然沒答應,還責怪自家兄長光想著投機取巧,沒有半點真才實學。她那些廢物兄長惱怒過後軟硬兼施,攛掇她開口討官職。方沁如依舊不當迴事,自此在家中時常受兄弟姊妹排擠嘲諷,明明是最年幼的嫡小姐,過得卻並不順遂。


    這都是跟在方沁如身邊多年的老媽子說給原主的,當時的半夏也在場,遂聽了去。


    幾年後方沁如嫁入聞家,起初丈夫在軍中的職位不算高,娘家不僅反應冷淡,還有人暗地裏笑她嫁了個匹夫之輩。同在京中,聞昭穗在三歲前見她外祖母的麵屈指可數。


    之後方沁如的丈夫屢屢立下戰功,硬生生堆出了將軍之位。聞家公婆年事漸高,也不想受京城其他府邸往來奉承的喧鬧,便直接乘船迴了江陵老家頤養天年。


    此刻的方家調轉了態度,曾經那些兄弟姊妹經常閑來無事登門拜訪,敘話也多集中在近況的淒涼。他們緊緊盯著皇帝給將軍府賞賜的種種,不管是田莊金銀,還是小到做衣衫的綢緞布匹,都想來分一杯羹。


    聞昭穗聽到最後連瓜子都忘了嗑,真情實意地隨半夏一同罵了起來:「天,這臉皮當真比邊塞城牆還厚上三分!」


    她將才的態度果然是太好了,應該直接不搭理的,後悔。


    半夏灌了快一壺茶,此時才想起郡主好像要做什麽糕點,自己則從頭到尾光顧絮叨了,半點忙也沒幫上。


    聞昭穗已將炸好的麵餅絲混蜂蜜糖漿翻完了幾迴,和果脯、芝麻瓜子一同放入方形的容器,聞言才想起自己藉口找她幫忙,掩飾道:「你手勁大,過來幫我壓實就成。」


    「郡主做的這是什麽糕點啊?樣子好新鮮。」


    「沙琪瑪,我明日就帶去弘文館。」


    聞昭穗吃了一小塊甜甜的沙琪瑪,還是沒壓住心裏對那群便宜親戚的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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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結:遇見吸血鬼親戚,快、跑、啊(大聲)


    第81章 沙琪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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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燦燦的沙琪瑪被擺放在小碟中, 香甜氣息不絕。有的上麵隻點綴了黑芝麻,模樣簡單。有的則配料豐富,葡萄幹、花生、鬆子、芝麻摻雜其中,什錦色澤更亮眼些。


    除了沙琪瑪, 聞昭穗還讓宮人煮了甘蔗馬蹄水, 一併送了過來。秋季易上火, 喝點馬蹄糖水剛好。


    午時,弘文館的膳房倒冷清了些,大皇子和周盼皆不在。聞昭穗拿著點心匣子和糖水送去池令妍的屏風內,被拉著說了一小會兒話。


    「我知道大皇兄和周盼今日為何沒來。」池令妍眼角揚起,臉上寫滿了「快來問我」。


    「你說。」聞昭穗提起了點好奇, 放下食盒坐到她和王媵嫆對麵。


    王媵嫆的碗筷旁還有一碗清水, 此時上麵飄著油花, 下麵沉著豆豉醬。這還是聞昭穗教她的法子, 覺得菜油了膩了便在水裏過一遍再吃, 如此飲食也不容易長肉。


    池令妍正要開口, 食案上忽地傳來一股濃鬱的蛋香味,她吸了吸鼻子, 伸手去扒拉匣子, 「你這又拿了什麽好吃的?今日午膳味道太鹹, 剛好給我些甜食壓一壓。」


    「沙琪瑪, 有原味的也有帶鬆子果脯的。你且先吃再說,別管怎麽做的,將才六殿下問得太多了, 世子在旁邊都聽會怎麽做了, 他還在問為何此物叫沙琪瑪。」聞昭穗麵露疲憊, 給自己拿了塊什錦的。


    沙琪瑪被切成了小塊, 薄薄一層糖漿包裹,是恰到好處的香甜,且並不粘牙。甫一入口外酥內軟,糕體細膩綿軟,蓬鬆的空隙中盈滿了濃鬱新鮮的雞蛋香甜,如同酥脆版的雞蛋糕與雞蛋仔。


    葡萄幹酸甜軟乎,混合其他果脯送來香軟果味,糕點也顯得甜而不膩。加上零星的鬆子與瓜子,堅果濃醇。不算大的一塊沙琪瑪,融合了豐富多姿的香甜美好。


    吃完一塊原味和一塊果脯的,池令妍頓時覺得自己被弘文館庖廚傷害的心都癒合了大半,「沙琪瑪?名字聽著怪,吃起來卻也是真的香甜。」


    「明明是糕點,怎麽用騎馬命名?和馬匹有關嗎?」王媵嫆笑問。


    看來這個名字對沒吃過的人確實有些跳脫,聞昭穗又真假摻半解釋了一遍:「不是騎馬啦,是瑤草琪花的琪、瑪瑙的瑪。我之前在西涼見外族人時常做這道糕點,便學了過來。沙琪瑪原是他們外族話的叫法,我依照字音找了幾個漢文湊在一起,才有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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