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也讓他太過害怕。


    顧言本能地想要躲避。


    發覺自己的動作幅度有些大,顧言尷尬地愣在原地,他不好意思地開口向沈意解釋,「……我,你靠得太近,有些癢。」


    這話好像沒有說清楚,顧言又輕聲補充了一句:「……耳朵有些癢。」


    隔著影院昏暗的光線,顧言好像看到沈意的嘴角往上勾了一下。


    沈意將左手手上拿著的爆米花,往顧言麵前遞了遞:「那你自己拿?」


    顧言點了點頭,他稍微坐正身體,伸出右手,從中拿了幾顆放在嘴裏。


    香甜的玉米味充斥在他的嘴裏,顧言頓時就放鬆了不少。


    他靠坐在座椅,抬頭將視線落在前方的幕布上,開始認真地看著這部電影,不時地伸手拿著爆米花吃著。


    他看得認真,沒有發現沈意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而坐在一旁的林楊卻發現了這一幕。


    幕布上的光影劃過沈意精緻立體地五官,灑落在他的眼裏。


    林楊一眼就看到了沈意眼底的喜歡,以及瘋狂克製的占有欲。


    他的心裏猛得一驚,下一秒,他對上了沈意看過來的視線。


    隻一眼,林楊就被冷得一顫。


    沈意的眼裏無悲無喜,臉上也是麵無表情,眉眼間全是拒人千裏的冷淡。


    這樣的沈意,與他開學見到的沈意一模一樣,冷漠、不近人情、生人勿擾……


    林楊心想,可能是太久沒有看見這樣的沈意,讓他一時忘記了,沈意一直都是冷漠的。


    隻不過他在顧言麵前,情緒才會變多,周身的冷淡才會散去。


    還有剛剛沈意眉眼間,對顧言毫不掩飾的喜歡。


    這個的發現讓林楊感到心驚,他坐在椅子上,內心無比焦慮。


    他的年紀比宿舍裏的人都要大,經歷也相對多一些,他也知道,世界上,存在同性戀這種感情。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沈意,這樣自身優秀、家世卓越、相貌頂尖的人,喜歡上了同為男生的顧言。


    這件事,顧言知道嗎?


    還未等林楊發消息詢問沈意,沈意就發來了消息,隻有短短的兩個字,卻充滿了警告——


    -閉嘴。


    林楊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將這件事告訴顧言,也更沒有想過將這件事告訴他人。


    可是他也知道,按照沈意這樣理智的人,喜歡,絕對不是衝動。


    可林楊還是不死心,想要發消息找沈意確認一下。


    -你喜歡顧言?認真的?


    對麵久久沒有迴覆消息,就在林楊以為沈意不會迴答他的時候,沈意發來了消息。


    依舊是簡短的一句話,卻讓林楊看到了他的決心。


    -嗯,喜歡,一輩子。


    看到他的迴覆,林楊卻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發現沈意喜歡顧言的時候,他潛意識裏,並不是反感、噁心,而是作為一個朋友,對他們的擔心。


    這條路並不好走,他在復讀的時候,曾經親耳聽說過,有一對男生,因為被家裏人發現,從學校退學,其中一個男生被逼到差點跳樓。


    周圍人提到他們,臉上也是帶著鄙夷,言語中,也是帶有謾罵。


    年長的老人,稍長的中年人,依舊認為這是有病的現象。


    在他們的思想裏,同性戀是萬惡的存在,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沒有人能夠糾正他們的思想,其中夾雜著幾句公道的話,也被罵聲所掩蓋。


    林楊不知道那對男生的結局是什麽,但他想,肯定不好。


    他還擔心顧言,這樣純然幹淨的男生,根本就鬥不過心機沉重的沈意。


    現在得到沈意的承諾,林楊就知道,沈意不會做出逼迫顧言的事情。


    他一向對顧言縱容,喜歡後,估計會更加地克製吧。


    林楊放下了手機,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相信沈意的品性。


    再不濟,以後還有三年的時間相處,他也會多加注意。


    至於剩下的,就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事情,他不會提醒顧言,也不會讓顧言遠離沈意。


    而顧言,肯定也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離開沈意的。


    顧言自己都沒有發現,沈意已經插手到了他的生活,他也允許了自己更加地依賴沈意。


    顧言,其實,也動心了吧。


    林楊扭頭看向右側的顧言,他正和沈意說著悄悄話,兩人的腦袋靠得很近,顧言的眼裏,也全是他自己無意識流露出來的笑意。


    顧言看電影的時候有一個特點,非常好奇。


    以前和家人一起來看電影的時候未曾察覺出來,現在遇到了沈意,他話癆的屬性就完全釋放了出來。


    為了避免打擾到其他人,顧言隻能靠得沈意很近,小聲地問他問題。


    諸如主角為什麽會這樣,等等此類的問題。


    因為他實在沒有看懂,隻能求助沈意。


    沈意一心兩用,一邊看電影,一邊望著顧言,他耐心地為顧言解答他的困惑。


    沈意望向自己旁邊的顧言,顧言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身體,已經慢慢適應了他的靠近。


    前不久還無意識地遠離他,現在為了尋求答案,顧言都主動挨著他說話了。


    沈意不動聲色地將左手的爆米花,往左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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