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去!”善鈴一把抓住想要跟著跳下去的薛灝,緊緊擰眉,揮劍劈開揮舞過來的觸手。


    顧嵐追到水下,兜頭的冷水激得她渾身起了雞皮。


    水下太汙穢混濁,眼睛也睜不開,唿吸更是艱難。


    好在他們都是修道之人,使用術法,一樣可以在水裏自由唿吸。


    顧嵐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此時慌亂不得。


    掐了一個避水訣,又彈射出光球,拳頭大小的光球在混濁的水裏,帶來了一些微光,能見度卻並不高。


    顧嵐劃動四肢,在斷裂上升的浮木中間穿行,偶爾抓住一截斷肢或者大魚的半個身子,顧嵐都要認真辨認,確認這塊斷肢或肉塊不是季宴禮的。


    情急之下,再是聰明理智的也變得糊塗起來。


    顧嵐已經胡亂抓捏,水下傳不了聲,唿喊季宴禮的效果微乎其微。


    她隻得劃動四肢,笨拙地在水裏尋找。


    盲目四顧,隻覺甚是絕望。


    因為在海裏,浮木、斷肢、死魚相互碰撞,顧嵐裹挾在其中,反而隱藏了氣息。


    那東西一時半會也並未找到顧嵐。


    而顧嵐,由於海裏腥臭刺鼻,目力所見也是那些浮木、斷肢、死魚,還有混濁的血色汙水,她雖然知道那東西在附近,卻看不見。


    兩者如影隨形,卻互相無法觸及。


    顧嵐祭出照影,以靈力驅使其在水裏穿行,但顧嵐不敢盲目劈砍,萬一誤傷友軍就不好了。


    另一方麵,季宴禮被那黑色巨影兜頭拍下,未曾做好防備,受了重擊,眼暈耳鳴。


    又被那東西卷住腹部,在水裏拖曳揮甩,未曾來得及使用避水決,頭暈眼花,還嗆了水。


    現如今那東西舞動觸手,不知找尋什麽。


    季宴禮懶得理會,覺得肺腑灌注了腥臭鹹濕的海水,令人作嘔,心肺皆受重創,臉色也瞬間蒼白起來。


    忍不住惡心,猛烈咳嗽,幾乎嘔吐,調息許久方好轉一些。


    仙劍也不知落在何處,身後漁民也不見了蹤跡。


    那漁民恐怕兇多吉少了。


    此時他的處境也十分危險,若不行動起來定然不行!


    季宴禮發急,強行逼出口鼻嗆水,氣沉丹田,真氣運轉,迫使自己迅速鎮定,止住咳嗽,啞著聲喝道:“劍來!”


    頭暈眼花之際,仙劍閃爍微光,直直飛來,季宴禮緊抓仙劍,反手刺入那怪物觸手。


    水下怪物吃痛,觸手扭曲,卻仍未退縮,反而越卷越緊,季宴禮幾乎無法唿吸,臉憋得紅紫。


    抽出仙劍,再要刺入。


    那怪物竟然用了另一條觸手再度纏上了季宴禮的手臂。


    不知那是什麽怪物,有著非凡怪力,鉗製住季宴禮,使他動彈不得。


    那怪物不知抓他做什麽,鉗製住季宴禮後並沒有進一步動作,同時知道所抓之人不好惹,竟然將觸手甩了起來,季宴禮再度像個遊樂場大擺錘上的遊客,迅速被掄起來,又飛速進入眩暈狀態。


    季宴禮死死抓住仙劍,仙劍仍插在怪物觸手上。


    這麽大動靜,顧嵐自然察覺,但怪物掄起來的觸手,攪動了海水,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顧嵐難以近前,旋渦越來越快,很快就將浮木、斷肢、死魚也卷了進去。


    隨著漩渦越來越大,周邊海水不斷湧入,海底反而清澈了起來。


    這時,顧嵐才看清那怪物是何物。


    林大說過何羅這種怪物,但顧嵐當時並未想到那是什麽,等到在海底終於看清之後,她才終於記起來。


    據《山海經·北山經》記載:“譙明之山,譙水出焉,西流注於河。其中多何羅之魚,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癰。”


    也就是說,譙明山的水向西流入黃河,水中生長著很多何羅魚。


    何羅魚長著一個腦袋卻有十個身子,發出的聲音像狗叫,人吃了它的肉就可以治愈癰腫病。


    其實那何羅魚就是巨型章魚。


    有多巨大呢?


    據顧嵐粗略估計,這隻章魚有100多米高,但觸手多長卻無法估量。


    隻見它掄起來的時候,海水不斷翻湧聚集,逐漸形成旋渦。


    顧嵐看見了它,它也看見了顧嵐。


    兩者同時動了起來。


    嗖嗖幾聲,另外幾條黑色觸手飛速襲擊向顧嵐。


    這章魚非常聰明。


    知道她手裏有劍,並不與她手中劍糾纏,而是聲東擊西,一條觸手與顧嵐對上,另一條馬上跟上。


    顧嵐在水下騰挪遲緩,好幾次險些沒有避過去,吃了大虧,被那觸手上的吸盤吸住,撕了衣角,幸好顧嵐靈活,手中照影翻動如花,幾個閃電般切割,迅速將吸盤切掉。


    章魚吃痛,嚎叫起來。


    其聲如狗也如狼。


    季宴禮幾乎要被甩吐了,眩暈過去,那章魚見他昏迷,將他卷起來放在臉頰邊,貼身守著。


    觸手上吸盤被顧嵐切斷時,疼得嚎叫。


    嚎叫聲就在季宴禮耳邊,硬生生將季宴禮逼醒。


    這時,顧嵐終於看見季宴禮就在那章魚跟前。


    顧不得多想,顧嵐使了身劍合一的劍法,如一道閃電,迅速打向那章魚。


    章魚伸出觸手抵擋,仙劍切碎了它的觸手。


    那章魚吃痛,卻也迫使顧嵐停了下來。


    知道她的劍厲害,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她,那章魚迴眸看了一眼被鉗製住的季宴禮,忽得一個轉身,噴射出墨汁,觸手幾個伸縮,一躍就是幾十米。


    顧嵐未曾想到它會逃跑,沒有防備,陡然被噴射出的墨汁驚得迅速後退,但隨後一想,暗道糟糕,想起章魚噴墨便是撤退,這時她還要後撤,豈不就是中計了?


    顧嵐臉色一黑,架著劍光就追。


    那章魚已經行了很遠一段距離,好在顧嵐反應較快,遠遠追在後麵。


    水麵上薛灝被善鈴緊緊按住,沒有第一時間跳下去。


    “薛師莫要輕舉妄動!”善鈴見薛灝掙紮,不由喝道。


    顧嵐最是在乎薛灝,若此時讓薛灝跳下去,顧嵐如何能安心去救季宴禮?


    薛灝一愣,氣得滿臉通紅,“我師姐在下麵!我要找她。”


    “我去!你和少虞等我!”善鈴說著就要跳下去。


    但這時阮飛飛神色凝重地飛來,見顧嵐與季宴禮不在,腳下海水翻滾出不詳的血色汙水,心中咯噔一下,沉聲追問,“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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