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上場就火藥味十足。


    靈力對轟,在半空中炸裂,搞得觀眾席上眾人隻得微眯著眼,才能看清光幕裏的模糊人影。


    劍光閃爍間隙,兩人尖銳犀利的眼神一碰撞,便又爆裂分開。


    觀眾席上的眾人被帶起的風沙迷了眼睛,低了頭或者是竊竊私語,或者是神色敬佩,或者是麵露嫉妒,不一而足。


    總之,比試場反而靜下來了。


    顧嵐攔住靈瑤打過來的劍光,猛得近身,兩劍在一陣火花閃爍後,終於靠在一起。


    靈瑤見她竟然能與自己平分秋色,內心嫉恨翻湧不止,當初她還在千機門時,顧嵐哪裏有這般厲害,如今她離開千機門不多久,顧嵐竟然能與自己不分上下,這說明什麽?


    說明雲天南大大的偏心,肯定就等著她離開,等她一離開他便傾囊相授!


    靈瑤胸脯起伏,越想越是這般道理。


    也顧不得細想,這般想是不是鑽牛角尖。


    兩人剛一湊近靈瑤便厲聲喊道。


    “雲天南到底是把真學傳給了你!真是偏心至極。你也不過隻比我早進門而已,論資質,論天賦,論努力,我哪一點比不上你?可是雲天南的眼裏從來隻有你。”


    顧嵐被靈瑤的劍氣撞得喉頭一甜,血腥味一下衝到口腔。


    這要是吐出來,氣勢就輸了。


    在這裏輸給靈瑤?


    不能輸!


    顧嵐死死咬住牙關,抵住靈瑤壓向自己的靈劍。


    這麽近的距離,兩人很容易瞧見對方。


    靈瑤心中怒意早已壓製不住,充血的眼睛鼓脹著。


    顧嵐猛一抬頭就看到靈瑤那雙過分複雜憤怒的眼神。


    她心中一驚,不知何時靈瑤眼睛裏的恨意竟如滔天巨浪般洶湧澎湃。


    再一聽她的質問,顧嵐也顧不得細想她何時累積了這樣大的恨意,本能的維護師父。


    大聲迴擊,“師父對我們這些弟子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哪裏偏心半分?至於師父有沒有把真學傳給我,你自己心中難道不是最清楚嗎?師父當年受傷,至今還未痊愈,能教給我們的也不過是本門基本劍法心法,至於能不能成還看造化,待到築基便是自己跟著本門遺留典籍學習,這你難道不知道嗎?”


    顧嵐一邊說一邊將靈瑤的靈劍用力撥向一邊,強行壓製體內亂竄的真氣,繼續說道。


    “當年我們都沒築基,師父也明白說與我們了,本門遺留典籍須得築基方能修煉,你耐不住心中急切,便拋下了我們。當年你覺得在千機門築基遙遙無期,便一心想要去天衍宗,師父也不曾攔你,人各有誌,叫我們也不必多管,如今你看到我們進步神速,卻反過來責怪師父不將真學傳給你,靈瑤,我沒想到你竟然還這麽無恥!”


    說到最後一句,顧嵐大喝一聲,將靈瑤逼退數尺。


    靈瑤被劍氣推開,一個旋身又穩穩站定身。


    顧嵐則雙膝一軟,差點跪下,隻好拄劍站定,身子微微晃了晃。


    看台上,雲天南雙手緊張的拉住小弟子的手,小弟子仰頭看向師父。


    發現一向淡然的師父竟然緊張起來。


    雲天南此時怎能不緊張呢?顧嵐這孩子一路過關斬將,終於對上了天衍宗真傳弟子,如果此戰能勝,那麽千機門已然進入前三了,不勝,也能到前五。


    修仙界這麽多門派,劍修門派多如牛毛,能排上號的也不過那幾個,想當年他們千機門可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今……如今顧嵐能帶著他們衝進前五,這是多麽來之不易啊。


    這也意味著,千機門就算山頭一點靈氣也沒有,一樣可以與那些正統劍修宗門一較高下!


    這讓雲天南沉寂的心突然活躍起來了。


    宗門榮譽大過天,雲天南也是十分看重的,奈何他自己不行,隻能寄希望於弟子們。


    不過,雲天南也是掛心顧嵐的。


    能勝固然好,不能勝也不要緊。


    隻是顧嵐那孩子隻要錨定一個目標,定然不會輕易放棄。


    現下她與靈瑤的對戰,雖然看起來似乎不相上下,但內行都知道,兩者還是有些差距的。


    雙方再戰下去,顧嵐定然失敗。


    失敗也無妨,可顧嵐那孩子固執,絕不肯輕易放棄,到時說不定會受傷。


    雲天南一方麵緊張激動,一方麵擔心顧嵐不肯放棄最終傷了根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坐不住。


    小弟子並不知道師父內心複雜豐富的想法,他隻是從師父微微顫抖的手中,感受到師父此時心情非同尋常。


    正如雲天南所想,顧嵐自然不可能放棄。


    深吸一口氣,顧嵐橫劍在前,站直了身體。


    靈瑤見她不肯退讓,又聽得她把責任推卸給自己,又急又氣,反唇相譏道。


    “哼!無恥?就你顧嵐不無恥?你怎麽不說當年的事情?當初師父是真心收我嗎?那時我那樣求他,冬日冰凍三尺,我在門外跪坐一夜,差一點凍死,那時候師父可曾想過我嗎?後來入了門,師父也不曾真心教我,我好不容易入了仙門,怎麽可能蹉跎歲月?讓我呆在千機門做個廢柴嗎?我豈能如你一般,胸無大誌,不知進取!”


    這些話,有些對有些不對。


    當初靈瑤的確以死相逼,求師父收留,師父見她遭遇那樣大的變故,又有親人在世,與親人在一起或許會好一些,故不願收留她。


    可是那個時候顧嵐與靈瑤年齡相仿,哪知道師父一片苦心,見靈瑤真心要學,便求著師父答應靈瑤。


    這些顧嵐不曾跟靈瑤說,所以靈瑤從不知道她入門竟然還有顧嵐一份情在。


    至於師父不肯教學,這完全冤枉了師父,大家入門後師父都是一視同仁的,基本心法教給大家後,便日日檢查大家的進度,以當時師父的身體也隻能做到這樣。


    再說顧嵐自己,她確實擺爛,但也是沒辦法。


    當時大家還未築基,更別提辟穀了。


    一大家子除了師父,都如小雞仔一般嗷嗷待哺,她作為大師姐,當仁不讓要挑起重擔。


    所以她常常下山賺靈石給大家,又要賺些吃食帶上山,哪有時間修煉呢?看起來可不就跟擺爛一樣。


    顧嵐深吐一口氣,沉聲說道,“靈瑤,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你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事情的全貌。”


    靈瑤輕蔑地一瞥,“你早已不是我的師姐,不必在這裏跟我擺譜說教。”


    這話堵得顧嵐唿吸一窒。


    顧嵐本意要讓她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如果師父真是鐵石心腸,直接讓她凍死餓死就好了,何必又把她帶上山?


    況且,師父對她們這些孤兒真的是已經盡力了。


    人怎麽能不心存感激,反惡語相向?


    不是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


    為什麽有些人從不會心懷感恩,反而惡意四起?


    顧嵐覺得有些無力,眼神也因此虛無起來,不留神,靈瑤早已近身,一雙纖細的玉指忽得化成一雙鋼鐵般的利爪,一下子抓住了顧嵐細弱的脖子。


    四周風沙驟起,靈瑤乃高階水靈根,又運起水幕將兩人隔絕在內。


    看台觀眾完全看不到裏麵情況,都紛紛站起來。


    但用於探測場內情況懸鈴沒響,比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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