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嶙峋亂石之下,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了夜晚的寧靜,本來空無一物,陰暗曲折的地下通道中,也突然出現了兩個身影。


    “我真是受夠了這些鬼東西,自從來了這個該死的地方,我簡直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


    “別抱怨了,彼得,還不快點幹活,等下把弗列德吵醒了,樂子就大了”


    “你還敢跟我提弗列德?這個廢物一天到晚隻去三號坑玩女人,苦差事就扔給我們”


    “誰讓他有沙狼罩呢,我們現在上了這艘賊船,也隻能和他先搞好關係,後麵看能不能換個差事”


    “你太軟弱了,喬爾,我可不會拍他馬屁,大不了小爺一走了之,換個地方,我們兩兄弟說不定還過得更滋潤”


    “換個地方?你覺得像我們還能換什麽地方”


    “真是該死!”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往事,彼得一拳砸在地道的岩石壁上,再收迴拳頭以後,岩石壁上就出現了一個焦黑的窟窿。


    同為職業級高段靈能士,彼得和喬爾本來是高岩城衛隊的成員,雖然離成為士官還有一段距離,但兩人一向共同進退,日子在高岩城也算過得有滋有味,但幾個月前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卻毀了這一切。


    作為距離邊區最近的幾個戰備城市之一,高岩城囤有重兵,且與另外一座峽湖城呈掎角之勢,正常來說,是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被攻陷的。


    但這麽離譜事情,就在兩個人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首先是外城本來應該固若金湯的防禦陣線,不知什麽原因在暗中被抽調了大量兵力,在土著出其不意的偷襲下形同紙糊。


    接著則是作為防禦核心的浮空島,在土著三輪齊射下,能量護盾還沒堅持半個小時,就已經從冒著黑煙從天空中掉了下來,沒有強大遠程火力的壓製,城中湧現出的零星抵抗,很快被土著撲滅。


    而帝國衛隊中,本來該駐在浮空島的精銳力量,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當戰爭呈一邊倒的局勢後,兩人果斷選擇了棄城而逃,畢竟他們雖然加入了帝國衛隊,但那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事不可為,兩個老油條是不會留下來送死的。


    這樣一來,命是成功保住了,但成為逃兵,某種意義上,跟死了也差不多。


    合法身份被廢除,個人財產被沒收,源能網絡權限被取消,因為被通緝,也無法進入任何合法聚集地點獲得生活必需物。


    荒原上的遊蕩者實在活不下去,還可以去一些聚集地當奴隸,而現在這哥倆,現在連賣身當奴隸的資格都沒有。


    怎麽辦呢?能怎麽辦,兵當不成了,那就當匪唄,兩哥倆一合計,就投身了附近最大一夥沙盜,從此‘落沙為寇’。


    但在這裏呆了大半個月,兩哥倆發現沙盜真是的一份很沒前途的職業,首領沙狼拉爾夫,很明顯對兩人並不信任,兩人這大半個月以來,兩人不是在抓一些奇奇怪怪的汙染體,就是在給這些汙染體當門衛。


    而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躺在沙坑裏數沙子,當然,如果兩人願意,也可以去三號奴隸坑那裏找找樂子。


    不過兩人還並未完全泯滅的良知,讓兩人對這種墮落的行為,還是有些敬而遠之。


    每次路過三號坑,空中彌漫屎尿混合的臭味,和那些奴隸麻木的眼神,都會讓哥倆的腳步加快幾分。


    這種日子再過下去,真的會把人逼瘋,沙盜幹實在幹不下去,就找個灰色地帶窩著,也好過在這裏給別人當看門狗。


    因為在睡夢中被吵醒,彼得有些生氣地想著


    “唔,之前去過的那個卡加鎮,就很不錯”


    然而前往傳來的動靜,還是很快便將彼得拉迴現實,就他走神這片刻功夫,喬爾已經和失控的汙染體交上手了。


    嘴中咕噥著什麽,彼得依然在幻想著自己的‘跳槽’大計,但就這片刻的耽誤,半空中一個身影化作優美的弧線撞擊到了岩石壁,在濺起一堆岩石碎片後跌落在了地上。


    “什麽鬼東西”,彼得嚇了一跳,迴過頭來一看,卻看見喬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嘴上還帶了一絲血跡,麵上則是止不住的驚駭之色。


    “啊!!!”,喬爾麵色差得就像見了鬼一樣,神經質般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向身後通道跑去。


    有點不知所措的彼得再往前麵看了一眼,這一看,就差點嚇得他咬到自己的舌頭,本來略顯空曠的地道內,現在已經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形態各異的汙染體,有流體狀,像一坨黑乎乎的鼻涕的‘沉湎者’,也有肋生雙翅,渾身長滿黑色膿包的‘夜叉’。


    而在最前方是一個彼得從未見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怪物,它擁有著猙獰的麵孔和尖銳鋒利的牙齒。


    軀幹部分由紫色和白色的高能裝甲覆蓋,手肘等關節部位布滿的猙獰尖刺,尾巴則像一條長長金屬鞭子。


    從它的身體中散發出一股極其不穩定的特殊能量,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


    “臥槽,鬼啊!!!!”,繼喬爾之後,彼得也邁開他的兩隻羅圈腿跑路了。


    作為這一片區域實力最強的沙盜,沙狼拉爾夫的老巢,也不像那些不入流的沙盜一樣亂糟糟的,經過多年的經營,這裏已經變成一個巨大而又堅固的地底堡壘。


    首先是入口處,這裏有一道巨大金屬門,是托亞城中某個商會最新的訂製款,良好的設計和組裝讓它厚重而堅固,再配合入口處的全金屬硬化工程,足以抵擋高烈度的熱武器攻擊。


    過了入口通道,是一道深深的護城河,河水不僅給這座地下堡壘提供了充足而必要的水源,而且暗中也布滿了詭雷,如果有人想要若無其事趟過去,那勢必會給他留下一個十分深刻的教訓。


    護城河的水源來自於地下河流,在護城河後,則是一道堅固的城牆,上麵密密麻麻的槍洞炮口,表示這道城牆不僅僅是用來防禦,而是擁有極其恐怖的火力網,如果有人不想下河,想從半空中飛過來,那多半是要被打成篩子。


    在這裏,沙狼會安排自己最信任的人,在這裏對過往的人進行身份排查,哪怕是所謂的‘自己人’,也必須無條件配合,通過檢查之後,就可以通過這道難以逾越的防禦屏障。


    除了這些流於表麵的防禦措施以外,沙狼的老巢還有一些秘密的防禦設施。


    例如,為魯莽的敵人準備的,充滿陷阱的地下迷宮中,沒有權限經過某些關鍵通道會自動觸發的致命毒藥。


    如果敵人過於強大,這些防禦措施都不能阻止他,那麽,沙狼還給敵人準備了最後的晚餐——“烈神之怒”。


    這種威力強大的一次性裝置,傳聞是某位天才源械師,從聖山上的恆星柱得到了靈感,試圖研發一種殲星武器的意外產物(此時正在做實驗的‘凱文’打了個噴嚏)。


    那種恐怖的滅絕武器最後沒有被研發出來,拉爾夫不知道,但“烈神之怒”毀滅性的力量,拉爾夫是非常清楚的。


    在有效爆炸範圍內,統領級以下全部化為飛灰,核心爆炸區域,就算統領級的帝國少將來了,死亡也是唯一的結局。


    至於統領級高段以上的帝國中將?威力倒是足夠,但以“烈神之怒”發動速度,這種程度的高手,基本能夠逃出核心爆炸區,最多受個重傷而已。


    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哪個帝國中將會吃飽了沒事幹,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剿滅一群沙盜呢?更何況沙狼拉爾夫也不是沒有所謂哦的‘官方’背景。


    那些托亞城中人模人樣,燈紅酒綠的‘正直’官員們,有很多都是‘自己人’。


    如果說,周密的防禦措施與強大的火力網,讓這處沙盜巢穴變成了一座堅固的地下堡壘,那麽處於中央地帶的生活區,則是讓這處巢穴看起來更像一個小型城鎮,酒吧,商店,醫療室,墮落房間,應有盡有,如果喜歡刺激,還有變態專屬的三號奴隸坑。


    受沙狼信任的人們在這裏飲酒作樂,通宵達旦。


    而沙狼拉爾夫本人,卻很少在這些地方逗留,除了出去戰鬥,和瘋狂訓練,他隻會偶爾在中心廣場的篝火旁靜坐發呆,一副思考著什麽的樣子。


    今天,也不例外。


    結束了一天高強度訓練的他,又來到了中央廣場的篝火旁,廣場上本來熙熙攘攘,來迴穿梭的人們,很快就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在迎接自己的狼王一樣。


    拉爾夫來了,他身材魁梧,肌肉結實,猶如一座鐵塔,雙眼銳利如同鷹隼,臉龐上被一道長長的疤痕所貫穿,看其形狀不像是什麽利器,反而像一條布滿荊棘的鞭子。


    這樣的鞭痕不僅存在於拉爾夫的臉上,還存在於他的背部,存在於他的胸膛,他的四肢。


    更存在於拉爾夫的心裏。


    從警備廳一個默默無聞的職業級警長,到士官級高段的傳奇沙盜,以星靈戰士對於自己肉身的控製,這些傷疤早就可以祛除,但它們驕傲的主人,卻從未有過這個打算。


    自從跪在地上,匍匐在一些廢物腳下,還被他們深深折辱以後,他就把這份恥辱深深地埋在心底,一如二十年,剛剛加入警備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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