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季安此時心情大好,踏出他在厚土徹底神梭中的修煉靜室時,腳步都顯得輕快了起來。


    自從一月前,在歸元宗內他試演了那一式神通之後,就痛並快樂著,既欣喜又鬱悶。


    明明持有強大的手段,卻不是見不得人,就是隻有一擊之力,每一個都是大殺器,沒一個是常規手段。


    想到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隻能用先天手印與各路強者周旋的時候,就一陣陣頭疼。


    好在,有了“一式”與七寶指環,那就完全不同了。


    兩者配合默契之下,手段堪稱無窮無盡,未必威力驚人,卻絕對足以應付絕大多數情況。


    心中安定,蕭季安的情緒自然隨之高漲。


    踏出了靜室之後,蕭季安本來還想著要收斂一下臉上的喜色,免得太刺激為他閉關所累,不得不操縱了大半個月後土徹底神梭的諸位師兄師姐們。


    不曾想,走出了靜室之後,他竟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咦?”


    “人都到哪裏去了?”


    蕭季安方才沉浸在修煉當中,對外界的感應全部切斷, 故而即便是在自己的法兵當中, 也不曾注意到厲若海等人的行止。


    此時發現不對勁,周身真元通過腳下灌入到了厚土徹底神梭中,神念隨之在神梭中遊走了一圈,果然沒有他四個師兄師姐的蹤跡。


    “嗯?”


    蕭季安眉頭一皺, 並沒有莽撞地離開後土徹底神梭, 而是繼續灌入真元,以神梭為眼, 感受著外麵的動靜。


    “唿~”


    片刻後, 蕭季安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厲若海等人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也沒有遠走, 這個時候正紮堆在厚土徹底神梭之外,向著遠處不知什麽情況指指點點呢。


    自嘲地笑笑,也走出了後土徹底神梭。


    剛一走出去, 耳中就傳來了言無忌的聲音:“師弟你出關了啊~”


    “快來快來,有熱鬧看。”蕭季安還沒弄清楚情況呢,衣袖便被言無忌一拽,走到了其餘幾人所在的小土坡上。


    一頭霧水地被言無忌拉著前行,腦海中不由得冒出了小胖子沈辰帶著濃濃口音的口頭禪:這是神馬情況?


    情況,很快就分明了。


    站在厲若海他們師兄弟四個的身旁,遠眺了過去, 隻見得在前方百餘丈的地方,簇擁著一大群人。


    那一大群人似乎起了什麽爭執,嘈嘈嚷嚷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隻是聽不真切罷了。


    他們分成了雙方,一方衣服雜亂, 老少男女參差不齊,一看就是一群散人;另外一方服飾整齊劃一, 觸目驚心的火紅色,且都是青年男女, 不用想就知道當是某個宗門中人。


    占據了源天修士中絕大部分數量的散人,與擁有著源天絕大部分資源的宗門, 雙方本身就矛盾重重,隻是宗門的實力蓋壓源天,這才沒有爆發什麽大的衝突。


    但凡有散人跟宗門子弟聚在一起的地方, 想要沒有什麽爭執都困難。


    蕭季安本以為這不過是源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尋常一幕之一罷了, 耳中卻聽得厲若海沉聲說道:“那個宗門也太過分了。”


    “什麽?”


    蕭季安眨了眨眼睛,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心中暗道:“這立場不太對啊。”


    宗門與散人之間的紛爭,對錯與否,正義與否,蕭季安並沒有興趣理會與了解,但是身為宗門中人,也就是既得利益者,厲若海的立場不至於這麽歪吧?


    還不等發問呢,厲若海又接著說道:“竟然敢設卡攔路,難不成我們也要向他們懇求借道嗎?”


    “以為他們是誰?我們歸元宗嗎?”


    看著怒氣衝衝的厲若海,此刻他明白過來了,敢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迴事。


    “那是個什麽宗門?”


    蕭季安看厲若海餘怒未消的模樣,好奇地問道。


    “什麽宗門……”厲若海卡殼了一下,四顧問道:“你們誰知道這是一個什麽宗門?”


    溫柔搖頭;


    言無忌嗤笑一聲;


    小胖子沈辰滿臉茫然之色……


    ……


    “管他的,看來是個不起眼的小宗門,不奇怪,這樣的宗派多的是。”


    厲若海無奈,隻得這麽說道。


    他們幾個可都不是什麽孤陋寡聞的人,但凡源天有名有姓的強者,根深蒂固的宗門,就沒有他們幾個不知道的。


    可是源天範圍遼闊,大宗門勢力不及之處,便是那些小宗門在夾縫中生存的基礎了。


    偌大源天,那樣的宗門比天上的繁星還多,數不勝數,不知道也不奇怪。


    正在這時候,一個很是應景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們是烈火宗,不要說你們沒聽說過。”


    “我們烈火宗是怎麽樣的宗門你們應當知道,再要糾纏, 莫怪我等不客氣了。”


    “都給我們退迴去, 此路不通, 三月之內, 封鎖南荒大澤,非我們烈火宗邀請的,全數不準進入。”


    蕭季安等人循聲望去,隻見得一個紅衣青年男子,手持一把通體火紅,好像是火焰凝成的長刀,在那厲聲大喊著。


    “好像很有名的樣子……”


    小胖子沈辰好奇地望了望,很認真地說道。


    厲若海等人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那些匯聚在一起不下百人的散人先是沉寂,繼而騷動了起來。


    散人之中,一個老者手持青竹模樣法兵,排眾而出,先是向著那個紅衣年輕人一禮,接著說道:“我等散人,無宗門支持,隻能靠天靠地靠自己。”


    “烈火宗威嚴,我等散人自然不敢輕辱,但是這南荒大澤中的各種藥材與妖獸,是我等生存的根本,還請通融一二,我等定然不會礙著烈火宗的事情。”


    青竹老者這番話可以說是姿態放得極低,言辭又夠誠懇,半點不曾傷及烈火宗的麵子,老到之處顯露無遺。


    可這青竹老者顯然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紅衣年輕人哂然一笑,嗤道:“我的話你們沒聽清楚嗎?三月之內,封鎖大澤,除非我烈火宗邀請的高人,不然誰都不許出入。”


    “再要聒噪,烈火煉死。”


    紅衣年輕的盛氣淩人,頓時讓那一眾散人再度聒噪了起來。


    那些散人足足有百餘人,而烈火宗一方隻有不到二十個,縱然雙方實力與法兵等有差距,這些散人也足以對烈火宗人造成威脅了。


    可是麵對這般情況,烈火宗一眾年輕人卻依然不懼,一個個嘻笑著看著下方,仿佛是看戲一般。


    “大家冷靜,冷靜~”


    青竹老者急忙抬起雙手平息。這個老者顯然在散人之中很有地位,在他一番唿籲下,眾人還真的安靜了下來。


    “真的沒得通融嗎?”


    “年輕時候小老兒與烈火老宗主也有過一麵之緣,你看……”


    對青竹老者的話,紅衣年輕人隻是耷拉一下眼皮,隨即抬眼望天,至於青竹老者口中所說的與烈火老宗主的交情,他更是半點不信。


    開什麽玩笑,在烈火宗中如同神靈一般的上代老宗主,會有這麽一個落魄的散人朋友?蒙騙誰呢?


    眼看著那個紅衣年輕人臉上漸漸爬滿了不耐的神色,青竹老者長歎一聲,放棄了努力,轉而對一眾散人說道:


    “走吧走吧,隻是三個月而已,支撐一下,也盡可度過。”


    “走吧~”


    說話的時候,青竹老者好像在短短時間內老了十歲一般,腳步都有些蹣跚了起來,向著人群中走去。


    一眾散人散開了一條通道讓青竹老者通過,望向他的目光中盡是崇敬之色,不知道這個看似尋常的小老兒,是怎麽讓這些散人崇敬至此的。


    隨著青竹老者的離去,散人中三三兩兩的散開,猶自不甘心就此離去,或是徘徊左近,或是悲憤地看著那些烈火宗人。


    沒有青竹老者帶頭,散人們就聚合不起來,烈火宗的那些人半分緊張之意都沒有,反而對著離開了百丈遠的青竹老者指指點點,似在取笑。


    從頭將這幕鬧劇看到結尾,莫玄等人忽然沉默了下來,再不是原本看好戲的模樣了。


    “這些烈火宗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溫柔恨恨出聲,“就是我們歸元宗辦事,也要讓門人好言相勸,還要給予一定的補償。”


    “他們烈火宗倒好,什麽東西,那些散人也太過好脾氣了吧。”


    溫柔看不順眼,厲若海卻冷靜得多,解釋道:“在這些邊荒之處的散人,跟我們中土散人還是不同的。”


    蕭季安、溫柔、言無忌、沈辰,齊齊看了過來。


    “在我們中土大地上,有散修聯盟存在。他們的實力雖然無法與大宗門相比,但也不弱,一樣掌握著一件諸天法器,能遨遊諸天小世界。”


    “所以在我們中土,散人的生存情況要好得多。”


    說著,厲若海伸手一指前方,道:“像他們這些邊荒之地出身的散人們,如那個老者所說的靠天靠地靠自己,要是與當地宗門發生衝突,那些宗門可不會有什麽顧忌,血流成河的事情一定沒少發生。”


    幾人默然,想想剛剛那個青竹老者的神態,對厲若海的話頓時就深以為然了,若非經曆過那些事情,又怎麽會隱忍至此。


    “哼!”


    溫柔仿佛想起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一般,冷哼一聲,大踏步向著烈火宗設卡之處走去,“我倒要看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到底有多囂張。”


    幾人相視一笑,無所謂地跟了上去。


    他們,可不是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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