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季安心中一片通明,在那些世家家主們齊齊而至,近乎逼迫的態度,他便明白了先前孔慶之的警告是什麽了。


    “這麽說來,這次的源天使者前來,提前五年帶走各家族最優秀的幾個子弟,的確是難得機緣,否則也不會讓他們如此興師動眾。”


    “他們這麽做,真正的目標,其實是我!”


    此前不覺得,現在迴想起來,蕭季安頓時察覺到各大家主聯袂而來之時,瞬間凝在他身上的十餘道目光。


    “哼!”


    “擔心名額有限,先集眾弱,以汰一強,再公平競爭,輸贏天命?!”


    “也隻有這樣的安排,才能讓幾大世家齊心合力,向我蕭家施壓。”


    想清楚後,蕭季安心中冷笑,麵前迎來了軒轅虎尊等九大少年天才。


    至此,十大千年世家,這一代最天才的十名少年,齊聚。


    “諸位,我們難得有機會齊聚一堂,他日或許就是長輩們……”魏璧麵向陽光而站,整個人沐浴金光,侃侃而談,好像生來就是所有人的焦點一般。


    他說出的話,也的確是絕大多數世家子弟夢寐以求的。


    “……今日之他們,就是明日之我們!”


    魏璧向著遠處一指,正是十大家主商議所在的地方。


    “嗯!”


    童豪、莫晨曦、鍾京等人隨意地點了點頭,仿佛有人在耳邊說“今天的天氣真好啊”一般無二,軒轅虎尊、虛雪羽他們則如同沒有聽到一般,彼此打量著。


    眾人之中,也惟有小女孩落落一人“哇”的一聲叫了出來,當軒轅璧精神一振看過去的時候,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


    隻見得落落好像發現了新世界一樣,連奔帶跳地跑到軒轅虎尊的身旁,在他身上精致虎皮袍子上東摸摸西看看,一副很感興趣,恨不得脫下來欣賞一下的表情。


    一時間,軒轅虎尊僵在當年,沒想到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小丫頭如此膽大,再加雙方身份相當,竟是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那頭魏璧如打蔫的茄子一般,整個人都委頓了下來。


    他這會算是明白了,在這群人當中與平時不同,他再不可能隨意主導所有人,他不再是最強的那一個,甚至可能是——最弱的一個!


    心態一調整,本來城府就不淺的魏璧頓時收斂了頹喪,微笑不語地看著軒轅虎尊與落落糾纏。


    “有意思。”


    蕭季安冷眼旁觀,看著軒轅虎尊很快反應過來,鎮定如平時,落落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多少有點為魏璧悲哀了一下。


    “都不簡單啊。”


    這個念頭,同時不知道在十個少年中的幾人腦海裏閃過,無不振奮起精神,專心應對。


    “軒轅兄,三年前我不是你的對手,這幾年埋頭苦練,今日軒轅兄不如與我過過手吧。”


    童豪對方才的事情若無所覺,直來直去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還摩拳擦掌,一副見獵心喜的武癡模樣。


    “這三年不是隻有你進步的。”


    軒轅虎尊凝視了他一眼,繼續道:“童兄你還是留點力氣,小心三年前不如你的人,再不怕你的獨尊印。”


    這話雖然避戰,但他無論身姿還是目光全無閃躲,沒有人懷疑童豪堅持要戰的話,結果會與三年前相仿。


    即便是童豪本身在遲疑了一下後,也沒有強求,想來也是不認為三年後的今天,他就真能勝得過軒轅虎尊。


    “莫兄,鍾兄,兩年前楚京一別,猶記得當日酒香,今日相聚,正可再痛飲一番。”


    另一頭,孔問微笑著找上了莫晨曦與鍾京。


    聽到喝酒,莫晨曦下意識地扯了扯領口,露出小半胸毛密集的胸膛,酒蟲子犯了一般,咽了咽唾沫,可惜地道:“長輩都在,正事要緊,可惜可惜。”


    “是有點可惜。”與莫晨曦相比,鍾京對喝酒顯然興趣不大,隨口應付了一句,目光一轉,又移到了軒轅虎尊的身上。


    此時,軒轅虎尊應付了童豪,擺脫了落落,正與虛雪羽說著話。


    “虛姑娘,小半年不見,你的空寂姹女玄功可曾更上一層樓?”


    軒轅虎尊神色淡然地問道,猶如渾然不在意一般,但在場的多是人精,哪個都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熾熱的戰意,恰似饑餓的猛虎咆哮深山,即便是踏入領地的雄獅也要爭鬥一番。


    “小半年?”


    蕭季安神色一動,軒轅虎尊所說的時間,應當正是他遊走在齊地所屬,尋找突破之時。


    “那個時候,虛雪羽也在漢地?”


    虛雪羽皺了皺秀氣的蛾眉,凝神看了軒轅虎尊一眼,隨即搖了搖頭,道:“雪羽愚且魯,不能悟玄功,半年無寸進。”


    “當日軒轅兄不知為何心神不寧,雪羽已經是趁人之危了,猶自奈何不得你,如今軒轅兄氣足神圓……”


    虛雪羽頓了頓,還是道:“更加奈何軒轅兄不得了,不試也罷。”


    她的聲音似黃鶯鳴於雪地,有悅耳動聽,又含風雪之寒,聽在耳中眾人都覺得神智為之一清,豁然開朗的輕快感。


    虛雪羽的自承不如,並沒有讓軒轅虎尊露出了得意之色,反而遺憾地搖了搖頭,甚為惋惜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孔問等三人走了過來,由鍾京插口道:“軒轅兄,當年我等齊聚,邀約軒轅兄不至,今日正是好晨光,不如請蕭兄這個地主覓得好酒,我們一了當年遺憾如何?”


    話題,終於牽扯到了蕭季安的身上。


    軒轅虎尊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似要看向蕭季安,又強行忍住,認真地打量了孔問他們三個幾眼,失望地搖了搖頭,道:“軒轅有一怪癖,不與敗者飲酒。”


    此言一出,眾皆色變。


    蕭季安亦是一改意興闌珊模樣,饒有興致地看向他們四人。


    孔問怒火一閃而過,化作深沉的嚴肅;鍾京一片陰霾,似是寒冷而可吞噬一切的旋渦;莫晨曦怒發衝冠,好像隨時可能爆發。


    與他們相比,軒轅虎尊就要平靜得多,就好像說出了無所謂的事情一般,淡淡地迴頭,望向莫玄。


    “在下軒轅虎尊!”


    “蕭季安!”


    基本的自我介紹後,兩人一時沉默,其餘八個天才少年,包括孔問他們三人,無論在敘舊還是一腔怒火,皆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


    軒轅虎尊的實力與地位,一眾少年天才們心知肚明,他們都是一代人,在世家互相爭鋒比較中長大,彼此知根知底,單純論及修為實力,軒轅虎尊正是最頂尖的幾個。


    蕭季安則不然,異軍突起,孤峰獨高,為各家長輩空前重視,認為是後起世家少年中的第一人。


    可以這麽說,另外一方十大世家家主唇槍舌劍,大半與這個原因有關。


    眾人的注視,無論是對軒轅虎尊還是對蕭季安來說,皆如清風拂麵一般,兩人不受半點影響,微笑著、沉默著。


    半晌,就在眾人耐性漸失的時候,蕭季安終於緩緩開口,說出了他在一群世家少年天才們麵前的第一句話:


    “軒轅兄,過去一年,你我同在齊地,道左相遇兩次,都沒有能切磋一二,蕭某深以為憾。”


    “好在今日得見軒轅兄,可尋個機會徹夜痛飲,切磋武道,不亦快哉。”


    孔問等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包括清冷如虛雪羽,嬌憨似落落,也饒有興致地把目光集中了過來。


    沒有人想到,蕭季安開口第一句話,就找上了軒轅虎尊,而且各種似有含義可以咀嚼。


    在場眾人都不是第一次與軒轅虎尊打交道了,自然清楚他是什麽性子,大半都與他切磋過,聽到他竟然與蕭季安遇到兩次都沒有忍不住與其交手,立刻知道其中有問題。


    霎時間,不知多少道目光集中在軒轅虎尊的身上,看他如何應對,便不難猜出當時的情況了。


    他人的目光,好像對軒轅虎尊沒有半點影響一般,他凝視著蕭季安的眼睛,沉默少頃,搖了搖頭,道:“幸會!日後有機會,軒轅自當討教蕭兄高招。”


    “啊~”


    其餘的七大少年天才中,有人忍不住驚唿出聲,沒有人去關心是誰失態,臉上多是驚訝之色。


    軒轅虎尊的話,等於是承認了蕭季安所說的道左相遇兩次而不曾交手,言下之意又有實力不足,暫時避戰,留待他日再較高低的意思。


    如果軒轅虎尊直接順著蕭季安的話往下說,徑直開口邀戰,那眾人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他這般一表態,便將大家的想法坐實了。


    “軒轅虎尊,知道他自己還不是蕭季安的對手!”


    這個結論,第一時間就從眾人的腦海中浮了出來,望向蕭季安的目光頓時就不同了。


    “好,不僅僅是軒轅兄,諸位世兄世妹也是一般,既來我蕭家,蕭季安自當一盡地主之誼,改日當設宴邀請諸位,煮酒賞月,談文論武,亦是快事。”


    蕭季安微笑著說著,一邊說,一邊以目光從軒轅虎尊始,橫掃而過,在每個世家少年天才身上都略微停頓了一下。


    “不簡單!連軒轅虎尊都為之避讓,目光又是如此銳利。”


    “新一代最弱的蕭家,竟然真的出了這麽一個妖孽人物。”


    除卻軒轅虎尊之外,孔問、童豪、莫晨曦,李翰等人,神色盡是一凜。


    長輩們的看法他們早就知曉,但要這些驕傲的,大半不曾受過什麽挫折,一直如同星月般被人高高捧起的天才們承認有同齡人比他們強大,卻非言語能足夠的。


    唯有此時,蕭季安雖未動手,然而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感覺到仿佛有鋒利刀鋒隔著衣服接觸,那種鋒銳與斬斷一切的冰涼,頓時讓他們收起了所有的小覷。


    “自當叨擾!”


    當眾人神色凜然,應下蕭季安邀約的同時,那邊十大家主的商議也到了尾聲。


    “十方擂!”


    “十方擂上,讓小兒輩決出高下,方不傷我們十家的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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