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上繁星點點,南海之濱,那塊巨型青石之上,無窮流光匯聚,凝成一座神殿。


    殿內一片漆黑。


    突然,東邊方位,虛空裂開,祖龍身著漆黑戰甲,周身黑色的煞氣環繞,眼神深處有一絲疲憊。


    南邊方位,虛空幾乎是同時裂開,元鳳與始麒麟走出。


    三位族長見麵,始麒麟的眼睛瞬間就變紅了,低聲嘶吼。


    曾經,他親手創造的那一批麒麟已經隕落的差不多了,個個亡於祖龍之手。


    “老三,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不要心有憐憫,任何的犧牲你早就應該有所覺悟。”


    祖龍沉聲說道。


    龍族之中,有創世七龍,如今,七龍之中,除了燭龍之外,餘者盡數隕落。


    雷龍的屍首至今沒有找迴來。


    始麒麟叫苦不迭,當初說好的時辰會助他一臂之力,可後來他被揚眉鎮壓,再無音訊。


    迫不得已,他隻能選擇與元鳳聯手,共抗祖龍。


    鳳族有不死火山作為屏障,龍族擅水,不敢輕易冒犯,但麒麟山脈已經成為最慘烈的戰場了。


    無數麒麟隕落,餘下的一些被他藏在了一件靈寶之中。


    “進去吧,今夜心平氣和,過了今夜,隻分生死。”


    元鳳開口,聲音極冷。


    說完,她搖曳絕美的身姿,最先走入殿內。


    刹那間,神殿之中燃起無數團道火,虛室中彌漫著一道濃鬱的茶香。


    元旻盤坐在矮桌前,抬頭笑道:“三位應我之約,辛苦了,請坐。”


    祖龍坐下,歎氣道:“道友這裏,倒是一派祥和寧靜。四海之內,浮屍無數,我不知道多久,都沒感受過這份祥和了。”


    始麒麟冷哼道:“還不都是你龍族挑起來的大戰,罪責在你,少要在這裏裝可憐。”


    祖龍氣的吹胡子瞪眼,道:“是你不想讓的,我有什麽辦法,隻好打服你了。”


    “既然我們都有機會,為何不能是你來讓我?”


    “嗬嗬,老三,摸摸自己的胸口,你覺得自己配嗎?”


    “你……”


    “好了!”


    始麒麟剛欲爭辯,被元旻一聲斷喝阻止。


    “再繼續吵下去,這喝茶可就沒什麽意思了。”


    “哼!!”


    祖龍與始麒麟各自冷哼一聲,遞給對方一個挑釁的眼神,頗有待會出去後約架一場的打算。


    元旻看的頭痛,擺擺手道:“今日找你們來,建議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們休戰,保持現有的局麵。”


    三族大戰,卷進去的先天神聖越來越多,洪荒天地已有七成左右的先天神聖受到波及,隕落了。


    殘存的真靈沒於各處,元旻都有些手忙腳亂,收拾不過來。


    “不行!”


    “不行!”


    祖龍與始麒麟異口同聲道。


    元旻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道:“洪荒比不得混沌,你們掀起無邊殺劫也很難成為混元大羅之境。”


    “即便你們三者中最後有一位會成功,一統天空、大地、海洋,成為至高無上的皇者。”


    “那也會遭到洪荒天地的清算,輕則逐出洪荒,重則當場殞命。”


    “你們看到的路,是一條絕路。”


    “那羅睺呢,你不會不知道他在西方幹的好事吧?”


    始麒麟的性情變得暴躁許多,聞言立即反問道。


    這些年,不知是誰傳出,元旻將成為洪荒天地傳道者的消息。這股歪風越傳越邪乎,甚至還傳出他將會是洪荒話事者。


    祖龍與始麒麟暗中腹誹,卻也不會真個去找元旻求證。待他們突破混元大羅之境,這個消息的真假也就不重要了。


    不過眼下,始麒麟說出這話倒有幾分擠兌的意思。


    “羅睺修的殺道,遲早要應殺道之劫,你們呢,借助氣運之道成就混元之境,再向上走,相互傾軋,這就是你們要應的氣運之劫。”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告訴你們了,是生是死你們自己看著辦。”


    殿內頓時一片寂靜,良久,祖龍起身,恭敬稽首道:“路在前方,為何不走。朝聞道,夕死可矣。”


    說完,祖龍緩步走出神殿,消失在虛空中。


    始麒麟端坐半天,抓耳撓腮,可還是沒能想出比祖龍方才說過的這句更能表達他想法的話。


    “俺也一樣。”


    始麒麟悶聲一句,拱手告退。


    元鳳端著茶杯,小口小口的品嚐,一臉失神。


    忽而,她輕聲道:“始麒麟確實與時辰有過合作,他似乎將一部分純血的麒麟幼子送去了未來。”


    “作為迴報,他將自身的一部分道法交給了時辰,以地脈之源為他創造出了一具麒麟神軀。”


    “這些年,辛苦道友了。”


    元旻目光幽幽,說著感激的話。


    他早就發現始麒麟與時辰之間有著交易,他隨即拜托元鳳暗中查看,沒想到還真得到了一些消息。


    不過,他要一具麒麟神軀做什麽?


    元旻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記著你說過的話,吾之子嗣也有你的一部分,我要你保他們永世平安。”


    元鳳開口,打斷了元旻的沉思。


    元旻身形一閃,來到元鳳身前,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畫下一道符印。


    四色光輝內斂,那道符印逐漸隱沒。


    而後元旻滿臉認真道:“這就是你的退路,我不止可以庇護他們,同樣可以庇護你。”


    “原來你早就是混元之境了。”


    元鳳深深的看了元旻一眼,目中帶著驚疑之色。


    元旻笑道:“借助造化玉碟修行了兩個元會,所謂的大道契約也奈何不了我。”


    元鳳眉頭輕輕皺起,道:“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鴻鈞深不可測,眼下你們的關係極好,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無法超脫洪荒,屆時你該如何自處?”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元旻上下打量元鳳,極為詫異道。


    “這隻是我的一種朦朧的預感,洪荒天地是盤古大神的道果所化,誰都不可能從中拿走什麽,欠下的東西是要償還的,哪怕是轉世魔神也不例外。”


    元旻失神了一瞬,繼而輕輕搖頭道:“無妨,我還有自保之法。天地之道,在於一個平衡。”


    “我們追求的方向不同,不會起大的衝突。”


    元鳳見狀,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她快要走到殿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凝聲道:“鳳族的先天神聖從來沒有人可以將她們帶出鳳穀,唯獨黑角是個例外。”


    “其實,我也想自己是那個例外,隻是終究不能如願。”


    “現在,我可能要死了,你就不想送我一程嗎?”


    “也好……”


    天際下,兩道身影就這麽沉默著,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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