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不再遲疑,隻見她“刷”地抽出長劍,朝桌子用力一揮,桌子應聲而碎。待碎片散去,突聞一陣風聲鶴唳,然後是女子幽幽的哭聲,聲音並不大,卻是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持盈心中一凜,未免著了她的道,把劍往前一橫,喝道:“何人裝神弄鬼,出來!”


    那女子冷笑道:“你又是何人?”


    “我乃是碧遊山門下弟子,姑娘,快快現身吧。”持盈自報家門想引她出來。


    “什麽碧遊山,沒聽說過。”話音未落,隻見一個女子緩緩現出形來。頭上梳一個倭墮髻,並幾隻翡翠發簪,峨眉清掃,雙目含情,膚若凝脂,口如朱丹,一身翠綠煙羅百褶裙,行動處如弱柳扶風,果然我見猶憐。


    那女子見了持盈並不多言,而是朝著陵鈞走去。持盈訝然,仍舉著劍道:“你要做什麽?”那女子恍若未聞,定定地看著陵鈞,一雙眼眸愴然欲泣,未語淚先流。而陵鈞仍是一派淡定從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情形詭異得很,難道她與陵鈞是舊識?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那女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陵鈞大人救命!”


    持盈和阿常都摸不著頭腦,陵鈞卻不緊不慢道:“紅苑,你先起來。”那女子順從地起身,仍是淚水漣漣。


    “陵鈞大人,我和雲勤分離三百年,好不容易才重聚,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救救他。”


    三百年?持盈看她外表不過雙十,又不似妖怪,尋常人如何能活三百年?


    “關雲勤現在何處?”


    “他被人封在一把鑰匙裏。”


    鑰匙?那不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請夫人告知鑰匙所在,我們也好早日救出你夫君。”阿常溫和道。


    紅苑搖搖頭頭,“實不相瞞,那鑰匙並不是尋常之物,據說是與上古傳說有關,後來有仙人將鑰匙放入幻靈殿中,可我在這裏呆了許久,連鑰匙的影子也沒尋到,更別說救夫君了。”她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持盈和阿常都不知道,紅苑現在為陵鈞做事,他們都隻當兩人是舊識,朋友有難不好推脫。持盈想著,既然遇見了,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何況關雲勤和鑰匙在一處,救關雲勤就等於找到鑰匙。阿常則擔心會因此節外生枝,可是看陵鈞和持盈的意思都是要救人,自己反對一定會生嫌隙,索性閉口不言。


    “不知大人要如何救出雲勤?”不隻是紅苑,持盈和阿常也想知道。說要救人,可連人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麽救?


    “我能用‘搜魂’找到他。”


    “不行!”持盈反對道。搜魂是上古秘術,施展此術不僅消耗巨大,還極易造成反噬,對施術人來說非常危險。


    “放心,不會有事。”陵鈞安慰道。他並不是普通的修仙派弟子,這種程度的秘術不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可是…”


    “我們應該相信陵鈞,他不是魯莽的人。”阿常適時插話。他用眼神說服持盈,持盈知道自己反對無效,隻能把後麵的話咽迴去。


    陵鈞走到大殿中央,雙目微闔,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漸漸地,地麵上泛起一層霜色,約莫一柱香的工夫,霜色越來越濃,最後凝結成柱,仔細看霜柱上還有若隱若現的金色銘文。陵鈞驀地睜開眼睛,隻見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一盞宮燈上。


    “關雲勤就在那裏。”


    眾人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盞再普通不過的燈。


    陵鈞走到那盞燈前,解釋道:“這是盞魂燈,顧名思義,就是以魂魄為燈油,油盡燈枯,魂散燈滅,所幸這盞燈是不久前才燃起,還有救。”


    紅苑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她連連哀求陵鈞,陵鈞對她做了個安撫的動作,然後令眾人退後。他將手放在燈罩上,罩內的火焰立刻波動起來,仿佛是在迴應他。他將手慢慢抬高,那火焰也像是受到吸引一般,向上燃燒著,當燃燒達到極限的時候,燈罩應聲而碎,一縷青煙從破碎的燈罩中緩緩升起,最後凝結成人形,正是關雲勤。


    紅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盼的丈夫就這樣出現在眼前。她呆呆地望著他,仿佛隻要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關雲勤也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紅苑,內心百感交集,他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妻子了,可是老天眷顧,他們夫妻終於又團聚了。


    “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我夫妻感激不盡。”說著和紅苑一起朝陵鈞行大禮。陵鈞並不推辭,坦然接受。


    不是說鑰匙和關雲勤封在一起嗎?關雲勤已經救出,那鑰匙在哪兒?持盈蹲在一片破碎的灰燼中反複摸索,終於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鑰匙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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