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隻隔了十幾米,方才還能看到,怎的一轉頭就看不到了,月色還如之前一樣明亮,隻是山裏起了霧氣,隻解個手的功夫就掩了周圍景色,連大活人都吞了。


    裴依依兩個時代走這麽一遭,什麽奇怪的事都見過,也不至於害怕,隻是她到底是個女子,雖然心裏不害怕,還是生理上起了害怕的反應。


    她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十幾米,也沒見到仇吉,反倒和之前的樹叢差不多,她疑心自己走錯了方向,又掉頭走十幾米,可周圍事物依舊,來迴試了幾次,她心下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鬼打牆。


    別人鬼打牆都是繞著一個地方撞,隻她就在前後十幾米的範圍,怎麽走都是一樣的景色。


    摻雜著半白的霧氣更顯得詭異,那些從霧氣中顯出的樹影像人影一樣,影影綽綽竟然像是一群人在她身後窺視著她。


    饒是見過大場麵的她也不由得遍體生寒。


    她刺破手指,指尖的疼痛讓她清醒了些,眼前的景象似乎沒什麽變化,也許她現在看到的也都是幻像,於是閉眼在心中算到,生門位置在什麽地方。


    確定生門位置之後,壯著膽子朝著生門的方向走,走出去十幾米,果然景色同先前的有些不同了。


    “出來了!”她興奮的叫出來。


    又怕驚了周圍那些作怪的東西,趕緊捂著嘴朝著生門的方向走。


    裴依依越走心裏越沒底,天色也不如之前明亮,越來越暗,那些白霧灰蒙蒙的裹在四周,能見度不足十米。


    她心慌了,隻出來解個手的功夫,走丟了仇吉不說,自己也找不到迴去的路。


    正犯愁著,隻見白霧中似乎有一點暈黃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她壯著膽子朝著那豆點燈光走去,那光芯變得逐漸清晰,且不止一個。


    星星點點有好幾盞在前麵很遠的地方,而離她最近的燈光已然變成一盞油燈,正被一個佝僂的老婦人提著。


    老婦人腿腳不快,遠遠的跟在大部隊後麵,裴依依追上去想問問怎麽才能迴去,還沒靠近老婦人她便揚聲喊道:“婆婆,你等一下。”


    老婦人幽幽轉過頭,臉上縱橫溝壑的皺紋加上燈光的映襯顯得有些詭異,興許是燈光的暖色打在老婦人臉上,看著詭異卻不瘮人。


    “婆婆,我和朋友走散了……請問……”


    還不及裴依依把話說完,那老婦人眉眼一利,質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裴依依猛然間被這麽一問,愣住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隻是這語氣好似她們是相熟之人。


    “婆婆,你認識我嗎?”


    那老婦人沒迴答她的話,隻轉頭繼續走,裴依依沒得到迴答,又繼續跟著,不敢多問,走了一陣才又怯懦的開口:“婆婆,您能告訴我,我怎麽迴去嗎?”


    老婦人停下步子,她已經與前麵的大部隊拉開很大一段距離,似乎她並不怕掉隊,隻是轉頭幽幽的看著裴依依,半晌才說出一句話。


    “你不該在這裏,你不屬於這裏,迴去罷。”


    裴依依還沒品這話什麽意思,老婦人一甩袖子,裴依依便失去了意識,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她的小“單間”裏。


    周圍冷玉書周驥仇吉呂一圍了一圈。


    看她睜眼醒來,冷玉書長舒一口氣,“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


    裴依依坐起身,屋外已是白天,她揉揉眼睛仔細迴想,這才想起自己大概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


    “仇吉,你怎麽丟下我一個人?”裴依依有些生氣,若不是她找不到仇吉,也不會亂跑沒了方向,還遇到個怪老太太。


    仇吉臉憋得通紅,也不知道該怎麽辯解,本來他與裴依依男女有別,就算發現她去的時間太久也隻能喚兩聲,也不能直接去查看啊!


    看著仇吉臉色通紅,裴依依也不好意思再責怪。


    況且也不能全賴仇吉,她又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況,怕是碰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仇吉憋了半天才小聲說:“主子,您…… 我沒丟下您,聽到您的喊聲我就迴應了,但您遲遲沒過來,之後您從樹叢後麵衝出來,一路朝著山下跑,速度極快,我險些跟丟了。”


    裴依依懵了,她明明一路上都是走著的,而且速度極慢,尤其是遇到那老婦人之後,她一路尾隨著老婦人走,怎麽可能是跑著的呢?


    冷玉書知道仇吉不善言談,接著說:“你一路跑下山,仇吉也是緊隨其後追著,直到在離河岸邊僅幾丈的地方發現你暈倒在地,這才把你帶迴來。”


    這裏可是距離河岸有二裏地啊,如果她記憶裏的事情都不是真的,那她是一路狂奔了二裏地跑到河岸邊暈倒的?


    裴依依見過很多科學不可解釋的事情,隻是以往她都是旁觀者或者解決者的角色,這還是第一次作為當事人經曆全程。


    再迴想昨晚的情形,她似乎明白了老婦人身前那影影綽綽一隊人馬是什麽了,他們行進的方向明顯是向著河岸的,要去哪不言而喻,而她如果繼續跟著,一腳踏進河裏,此時哪還有命在。


    那老婦人最後一刻嚴厲的語氣痛斥她不該在這裏,是實實在在救了她一命。


    想必,她就是鼎鼎有名的那位吧。


    她並不想過多談及昨夜發生的事,隻隨口編了幾句符合邏輯,看著不那麽讓人起疑的話便要應付過去,就在這時南山公子敲了敲門。


    他倚在門框上,看著屋裏幾人圍著裴依依,開口關心道:“好些了嗎?”


    裴依依尷尬的縮了縮,她想起之前南山公子曾經提醒過他們,不要晚上天黑了在外麵亂轉,他應該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是來看笑話的?


    “好多了,多謝南山公子關心。”


    出於禮貌,裴依依邀請南山公子進屋坐坐,屋內幾個侍衛都退了出去,獨留下冷玉書。


    可顯然他並沒有接受裴依依邀請的打算,依舊站在門口,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你沒事就好,我先去忙了,你休息吧。”


    南山公子走了之後,冷玉書用一個吃瓜的眼神看著裴依依,“他這麽一個冷漠的人,怎麽對你這麽關心啊?”


    裴依依沒好氣,“這是關心?瞎了心才覺得這是關心吧,明顯是來嘲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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