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不禁微笑:「可惜有點少。」


    「畢竟還沒到結果子的日子。」雪青說:「娘子要不要出去看看?」


    若微也覺得自己最近太過沉悶了。想給自己找點事做,避免胡思亂想。她想起了昨晚的馬奶葡萄酒。就問:「這裏有沒有曲?我們試著釀一些果酒。」


    雪青笑說:「婢子在廚下看過了,有不少呢。」


    若微於是點點頭,和雪青一起出去摘海棠果。


    若微走出去,途經的僕婢紛紛對她行禮。


    離目的地還有些距離,若微便已經聞到了很淡的海棠花香。


    她不禁高興起來,但還未走幾步,便聽見不遠處湖邊的假山傳來竊竊私語。


    若微本來不感興趣,但有人很快說了什麽,令她停下了腳步。


    「……郎君今夜會不會來?」


    「可能會吧。」應該是個小丫鬟的聲音,「昨夜好多人都瞧見了,江娘子是被郎君抱迴來的……」


    「真的嗎?昨夜我被叫去廚下做事了。」那人的聲音有些羨慕:「郎君對江娘子真好呀。」


    「你懂什麽。」小丫鬟的聲音有點不屑,「這也叫好?」


    那人好像很疑惑,「不然呢?」


    小丫鬟好像興奮起來,神神秘秘地說,「你不知道嗎?隻是夜間來的多罷了……一直服著湯的。」


    「竟是這樣。」那人聽起來很失落:「江娘子心地善良,品貌又好……」


    「擔心主子的事做什麽!」小丫鬟說:「徐姑姑快來了,我們快去幹活吧。」


    兩人聲音漸漸變小,往東邊走遠了。


    若微默默站在原地。


    雪青擔心的看她臉色,說:「娘子……」


    若微搖搖頭,頓時失去了做海棠果酒的興致。和雪青來到了湖邊的亭子裏。


    「別理會那些嘴碎的傢夥!」雪青說:「管郎君來不來呢?您一個人在這裏,還更自在……」


    若微搖搖頭。昨日趙鬱儀說過的話一遍一遍在她腦海裏迴放。她低下頭:「若隻有我一個人在這,沒有其他人,確實還可以忍受。隻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來就不能了。」


    雪青沉默一會,說:「的確,郎君的後院,將來,肯定不會隻有您一個人……」


    若微發了一會呆。


    「太子。」若微突然道:「你知道太子嗎?」


    雪青嚇一跳。


    「您無端端提太子做什麽!」雪青眨巴著眼睛:「奴婢怎麽識得那樣的貴人……」


    若微嘆了口氣。


    「不過說起太子,」雪青想了想。「奴婢也算是受過太子的恩澤呢。」


    若微大驚:「什麽時候的事?」


    「那時候奴婢還好小,」雪青迴憶起往事,「阿耶出府採買,不小心衝撞了貴人,被投入了大牢。幸好當年恰逢聖人建儲,大赦天下,阿耶才逃過一死。」


    若微聽了,喃喃道:「的確,這也是承了太子的恩……」


    「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雪青道:「奴婢方才說大話了。太子是天上的人物,與我們這些人有什麽相幹?」


    而烈日下,若微的臉色,竟漸漸白起來。


    「怎麽了?」雪青很緊張,「娘子,您怎麽了?」


    「我還沒有同你說……」若微的聲音很微弱,「我本來想今晚再說的。」


    雪青一愣,「您要同奴婢說什麽?」


    「郎君。」若微看著雪青,眼睛眨也不眨,「郎君他,就是太子呀。」


    雪青瞪大眼睛,驚唿一聲。


    「這……」她完全不敢相信,「怎麽可能?」


    若微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望著若微的眼睛,雪青顫慄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您……我們該怎麽辦?」她很慌張:「這可如何是好?」


    一種未知的恐懼感席捲而來。


    雪青不禁流下眼淚。


    她伸出手,擁抱住了若微。


    「您怎麽……」她哽咽道:「這麽苦啊……」


    接近亥時了。


    原本平時這個時候,雲霏就會勸若微就寢了。但因為下午雪青同她說了與若微的對話,她一天都心神不穩,竟忘了去勸。


    若微心不在焉地看著書。


    雲霏和雪青繡著東西打發時間。


    過一會,聽見外麵傳來響聲。若微一驚,和雪青對視一眼。雪青會意,走到簾子前,掀開。看見一個小丫鬟立在簾子前,說了聲:「勞煩告訴娘子,郎君說今夜不來了。」


    雪青鬆一口氣,對小丫鬟道了聲謝,走迴去同若微說了。


    若微的心徹底放下來。


    雲霏說:「很晚了,娘子且休息吧。」


    若微說好,「你們也是,都去休息吧。」


    雪青和雲霏憂心忡忡地對視一眼,退下了。


    若微吹滅了蠟燭,躺在了床上。


    她毫無睡意。


    一想到以後她都要這樣等待,然後忐忑、不安、害怕,反覆安慰自己,她就覺得難捱。


    她離家已經接近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趙鬱儀的冷酷、無常、傲慢,甚至偶爾流露的溫情,都讓她感到精疲力盡。


    她每時每刻都要提起精神,用全部精力去揣測,應對一個人的態度和行為。


    她真的身心俱疲。


    而且,她想家了……


    昨日他說,二兄初十就要成婚了。她卻連迴去看看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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