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瑩藏在衣袖裏的手緊握成拳,盡量不讓她流露出恨意,依然委屈地說道,“表姐,現在說的是我娘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以後再也不做讓你不痛快的事情了。”


    “一會能不能讓舅舅高抬貴手,放過我娘一把。畢竟鬧出人命來,對你和你娘的名聲也不好,你又何必讓別人把髒水往你的身上潑,讓別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對嗎?”


    “看在你這麽低聲下氣地求我的份上,我讓我娘放過你娘一把。沈玉瑩,你和你娘自作孽到這個份上,又是何必呢?”


    “你娘費盡心思地進了侯府,也不過是當一個小妾,和我爹的關係現在也鬧得越來越僵,你們圖什麽?”


    沈玉瑩被戳到心底的痛處,差點繃不住大哭起來。


    就算後悔,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她絕對不能讓楊羽菲看出來她過得不好。


    半個時辰以後,老夫人和董媛媛終於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見到了瘦了一大圈,傷痕累累的楊道齡。


    “兒子,你受苦了。楚家人心思太惡毒了,竟然用卑鄙的手段害你,我一定想辦法讓他們付出雙倍的代價。”


    周悅然在旁邊冷笑一聲,“娘還是管好自己的嘴比較好,這裏是大牢,不是永寧侯府,你說的話都會被有人之人聽了去。”


    楊道齡也是一副見鬼的樣子,驚恐地打斷老夫人的話,“娘,你別亂說話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對楚大人懷恨在心,憤怒之下捅傷了楚家的小姐,我錯了。”


    老夫人絲毫不掩飾她滿臉的仇恨,“楚家就是故意陷害你,你再怎麽沒腦子,都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楚家的小姐捅得差點沒命。皇上這分明是偏袒楚家。”


    “娘,你想害死我,就繼續說下去,我也不活了,你等著讓你沒出息的二兒子和小兒子養你吧,我很快就要被砍頭了,你滿意了嗎?”


    皇上也知道那是楚家人的陰謀,楚騰錚父女甚至都不帶掩飾的,就是跟他過不去。


    但誰讓楚家是益德太子妃的娘家,被捅傷,差點丟了性命的人是那位太子妃的侄女,皇上就是明目張膽地偏愛楚家的人。


    老夫人看到兒子滿臉的恐懼,像是見了鬼一樣,她本來還想說下去,對上兒子眼眶裏的淚水時,硬生生地將所有的仇恨和不滿給咽進了肚子裏。


    楚家的仇,她一定要報。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她兒子從牢房裏撈出去。


    周悅然不想跟這家人待在一起太久,會讓她渾身難受,她麵無表情地開口了,“不是說跟我磕頭道歉嗎,那就開始吧。”


    老夫人不滿意地瞪著兒媳婦,“我兒子都被折磨得瘦了一大圈了,就不能等你夫君吃飽了飯再跟你道歉嗎?”


    “周悅然,你就這麽喜歡侮辱你夫君?怎麽會有你這麽記仇而心胸狹窄的女人。”


    “嗬——”


    “等到你兒子吃飽了飯,又說你兒子太撐了跪不下去,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到底是一家人,互相幫忙怎麽了,對不對啊?”


    周悅然臉上的笑容嘲諷至極,“別讓我看不起你們。趕緊磕頭道歉,收拾你寵愛的小妾,完了我好讓人去楚家求情。”


    “再在這裏拖延,就當我沒說過,讓你兒子一直在牢房裏待著吧,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楊道齡生怕妻子徹底不管他了,立刻說道,“娘,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媛媛,你過來,跟我一起給夫人磕頭道歉。”


    老夫人推著董媛媛往楊道齡的身邊走去。


    董媛媛滿臉不情願,老夫人著急了,生怕惹怒了掌握著兒子生死的兒媳婦,扯著尖利的嗓子叫了起來,“磨蹭什麽,快點跟夫人道歉。董媛媛,你再惹我生氣,我直接把你賣到青樓去,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人忍著滿腔屈辱,給楊道齡拉著,一起給周悅然跪了下去,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夫人,之前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應該搶你的銀票和首飾,還把你打得頭破血流,是我們做事情太過分了。我們在這裏跟你磕頭道歉了,請你原諒我們曾經對你的傷害。”


    周悅然笑得很放肆,看到渣男和狐狸精跪在她麵前,心裏的恨意好像就這麽釋放了呢,說不出的痛快。


    “你寵愛的小妾挑撥離間呢?是不是應該懲罰一下?楊道齡,她現在想要我的銀票和嫁妝,你就跑來搶了。那萬一哪天她想要侯夫人的位子,想要我的性命,你是不是直接把我弄死了,給她騰出位子?”


    楊道齡的臉上火辣辣的,心虛不已,他們以前的確這樣想過,隻可惜他現在的位置坐得還不穩,他暫時不敢動他的妻子。


    “我也不為難你們。楊道齡,你抽她十個耳光,之前你們搶我嫁妝和銀票,差點把我砸成死人的事情,我們就一筆勾銷。”


    楊道齡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周悅然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他還以為她會讓他親手殺了董媛媛,她才會去楚家求情。


    “媛媛,有點疼,你稍微忍一點。”


    楊道齡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妾,她還是像以前那麽美,因為恐懼,她的眸子裏有一種很破碎的柔弱的美感,讓他恨不得把她摟進懷裏,肆意地憐愛。


    然而,現在為了他能活著離開大牢,繼續過以後的好日子,隻能委屈他最愛的女人了。


    男人狠狠心,揚起手對著董媛媛的臉用力地扇了下去。


    “啊——”


    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董媛媛疼得耳朵嗡嗡的,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要躲閃,老夫人和沈玉瑩卻站在她的身後,死死地按著她,根本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十個耳光下來,她的臉頰高高腫起,嘴角的鮮血流了下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沈玉瑩立刻扶著她起來,拿著帕子幫她將嘴角的血跡擦掉, “娘,一切都結束了,你不會再受苦了。”


    “這下你滿意了嗎?媛媛因為你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我也丟掉了所有的尊嚴,隻為了能換迴一條命。周悅然,看到我們像喪家之犬一樣跪在你的麵前磕頭道歉,你滿意了嗎?”


    “很滿意啊,你們果然是真愛,為了對方寧願承受屈辱,以後你們在侯府裏做真正的夫妻,沒有人會阻攔你。”


    周悅然沒有半點心虛愧疚,她就是個沒有同情心的女人,誰也別想讓她心軟。


    真愛,也不過如此。


    “行了,羽菲,我們先離開這裏,讓你爹和董姨娘,還有你表妹和你祖母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在一起,我們別打擾他們了。”


    楊道齡看她就這麽走了,不放心地在後麵大聲地喊道,“你答應過我,要去跟楚家人求情,要讓你哥哥跟皇上求情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放心,楚家人不會要了你的人頭。人家嫌晦氣。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周悅然都沒有迴頭,心裏一片寒冷。


    她會去求情,但是楚家人和皇上什麽時候放過這個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的渣男,她可說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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