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吳雅婷,也許是我此生犯下的最大錯誤。狐狸沒逮著還惹得一身騷。正值春風得意,意氣風發之時,我的自信自尊卻再次被她一把拽下,按在地上一頓摩擦。


    我這輩子真的很平庸,要本事沒本事,要骨氣沒骨氣。唯一討好的,就是還有點憨運氣。和蘇璐黏黏糊糊,藕斷絲連,從她老公那裏攫取了人生第一桶金。和沈惠寡廉鮮恥,鬼混唐朝,平白多了個幹女兒。最後和林舒燕深度捆綁,又在影視圈裏也火了一把,逼著我又把公司帶入一個新台階。還順順當當走進資本市場,玩出一個上市企業。


    但我這所有的好運,所有的自信,仿佛就被吳雅婷一下打入穀底,打入深淵。


    我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身邊所有人也都感到莫名其妙。沈玥更是嚇的膽戰心驚,無所適從。


    最開始,林舒燕、葛冰輪番對我軟硬兼施,最終都是無功而返。隨後,她們又找來蘇璐和鄒雯麗對我一頓暴虐,結果也是收效甚微。


    因為我和吳雅婷的秘密,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我和她兩個人知道。我和她的這個心結,自然也沒人可以解開。


    但我的這次狹隘和自私,差點又釀成不可饒恕的罪孽。沈玥被我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嚇得驚恐萬狀,接連幾個晚上都沒睡好,精神再次陷入崩潰的邊緣。


    那天,我躺在床上,熬到半夜還是無法入眠,迷迷糊糊一睜眼,卻發現沈玥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站到我床前。這一下把我也嚇得魂不附體,翻身跳下床來,死死抓住她的雙肩。


    “玥玥!你怎麽了?”


    “我睡不著。”


    “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麽迴事?”


    “爸!你是不是嫌我了?我——得了這個病,人也變醜了,腦子也變笨了。”


    “你胡說什麽?爸怎麽迴嫌你呢?你——你沒病,你都好了,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漂亮,還是爸爸的心肝寶貝。”


    “不是!爸騙我!爸就是嫌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這樣的。嗚——”


    沈玥突然一陣戰栗哭泣。哭的那樣傷心、絕望。我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也跟著她一陣哽咽抽泣。


    我們一起哭了許久,我才慢慢捧起她的臉,輕輕替她擦去淚花:“寶貝!你別胡思亂想。你忘了你和爸爸的約定嗎?爸爸這輩子都會拿命來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爸爸的心肝寶貝。”


    “爸爸!你真的那樣愛過我嗎?把我當你的寶貝女兒,也當你的——幸福喜悅?”


    “玥玥!爸爸可以這樣愛你嗎?”


    “我就是這樣愛爸爸的。所以,我也希望能得到爸爸這樣的愛。”


    “爸爸一直都是這樣愛你的,但我們都隻能把它深深埋在心底。”


    “為什麽?”


    “因為我們已經做了父女。”


    “但我們不是親父女,我們就可以這樣愛。”


    “我們不能,這是有悖道德倫理的。”


    “所以爸爸才這樣委屈,這樣痛苦是嗎?所以爸爸才會這樣莫名其妙失落、低迷是嗎?”


    “不!不是!爸爸——”


    “那爸爸就是嫌我病了,嫌我又醜又笨……”


    “不是!爸爸沒有,爸爸不是!”


    “那爸爸告訴我,爸爸到底為什麽會這樣?爸爸現在這樣子,我還怎麽活下去?”


    “不!玥玥!你別——爸爸不是——爸爸——”


    沈玥突然緊緊摟住我,再也不給我任何抗拒逃避的機會:“爸爸!如果我跟著爸爸,隻能給爸爸帶來委屈和痛苦,我活著就是累贅和多餘。如果因為道德和人倫,讓我們的生活始終這麽糾結和無奈,我寧願做個孤魂野鬼四處飄零,也不再守著這個支離破碎的家。我和爸爸本來就不是因為血緣必須承擔義務和責任,隻是因為愛才成為父女親人。我媽也是因為我們有愛,才這麽放心把我托付給你。我能從病魔中醒來,能充滿希望活下去,也是因為有這份愛的支撐。爸爸!你要嫌我了,就把我拋在空中,你要是還愛我,就把我好好抱進懷裏。”


    我再也控製不住,雙手緊緊捧著她的臉頰,兩眼噴著火苗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她眼神躲閃片刻,終於和我的眼神融在一起:“玥玥!爸爸愛你!把你當心肝一樣疼,把你當寶貝一樣愛。爸爸這輩子也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也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


    “爸爸!我也這樣愛爸爸!”沈玥終於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這是她得病以後第一次露出這樣發自內心的微笑。


    “爸!我困了!你還能像我犯病的時候那樣抱著我睡覺嗎?”


    “不!不能!爸爸——”


    “爸爸心虛了是不是?”


    “是的!”


    沈玥再次深深吻住我:“對不起爸爸!女兒這輩子都隻會愛爸爸,爸爸一定要等我!”


    “爸爸等你!”


    “但爸爸也不要太委屈自己了。爸爸現在也可以把我當小棉襖、小情人,這是我和爸爸現在可以好好享受的快樂和幸福。就讓我和爸爸好好收著這份愛,好好走向明天,走向未來。”


    “玥玥!對不起!爸爸——”


    沈玥不容我在說什麽,再次摟著我一陣親昵,隨之也在幸福甜蜜中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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