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之時,城堡不遠處的打人柳突然不耐煩地揮動了兩下枝條,然後又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樣僵硬了片刻,然後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黑湖邊靜靜地矗立著一座白色大理石墳墓,墳墓潔淨如新,大約是有人天天來這裏打掃過。裏麵安葬的是霍格沃茨的上一任校長,而現任霍格沃茨校長,正麵無表情地站在墳墓前。


    “西弗勒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需要一位忠誠的仆人為我取迴,那是我戰勝哈利·波特的關鍵。”


    “那件東西就在鄧布利多的墳墓裏,你如今依舊是霍格沃茨的校長,我想,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了,而且,你應該很樂意幫我這個忙。”


    “my lord,這是我的榮幸。如今他們正在休整,不會有人去關注一個墳墓,如果有機會,我會將波特一並帶到您的麵前!”


    不久前與伏地魔的對話猶在耳畔,撤去幻身咒的斯內普盯著麵前的墳墓,薄唇抿緊,心中複雜的情緒不斷翻湧。


    他確實不喜歡這個總是拿莉莉來pua自己的老頭,可讓他去打擾一位已逝之人的安寧,也違背了他一貫的行事原則。更別說,鄧布利多的死,與他直接相關。


    可他沒有選擇,救世主身上的秘密,隻有鄧布利多和自己知曉。鄧布利多已經躺在裏麵了,他必須要找到一個進入霍格沃茨的機會,把這個秘密告知哈利·波特。


    斯內普這麽想著,遲遲沒有對大理石墳墓動手。他在等,等哈利·波特來找他。


    哈利·波特親眼看到自己殺了鄧布利多,隻要自己出現在霍格沃茨的範圍內,他會找來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斯內普的身後響起,他的眉毛了然地抬了抬,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來的不止一個人。


    斯內普疑惑了一瞬,很快又想明白了,多半是那位萬事通小姐和韋斯萊先生也跟著來了。想到這裏,他便泰然自若地轉過身去。


    可當他一抬眼,看見跟著哈利·波特跑來的人是誰時,臉不由得僵硬了一瞬。


    誰能告訴他,這個赫奇帕奇怎麽這麽喜歡湊熱鬧!


    有旁人在,他還怎麽把秘密告知哈利·波特!


    他果然還是對這個赫奇帕奇喜歡不起來!


    明白自己再一次錯失機會,斯內普無可奈何之下,隻能舉起魔杖,不帶一絲猶豫地打開了鄧布利多的墳墓!


    他此行的主要任務是把鄧布利多的魔杖帶給伏地魔,哈利目前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添頭,他必須先在伏地魔那裏保住命,才能等待下一個傳遞消息的機會!


    墳墓被打開,斯內普迫不及待地將魔杖從“鄧布利多”的手中奪走,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往打人柳方向跑。


    盡管已經接受了鄧布利多死而複生的事實,可當哈利看到斯內普破壞他的“墳墓”,依舊心生怒火。


    連挖墳這種事情都幹,斯內普你缺不缺德啊!


    “除你武器!”


    “魔杖飛來!”


    斯內普的魔咒馬上脫手而出,可他馬上就用飛來咒,把魔杖重新召喚到自己手中,很快,他再迴頭時,已經看不到哈利三人的身影。


    甩掉了哈利的斯內普熟練地定住了打人柳,鑽入密道,成功逃離了霍格沃茨。一心去尖叫棚屋交差的斯內普並沒有發現,打人柳被再一次定住了。


    密道中,頂著幻身咒的哈利聽著自己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免心生焦急,隻是,他也不知道伏地魔會不會就在不遠處,也不敢說話,隻好停在密道中,悄咪咪地敲打著懷表。


    ——@維奧萊特,薇薇姐,不要再跟了,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會很危險,我不想把你們牽扯進來!from 哈利


    ——@哈利,我們不是故意要跟著你,我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隻是目的地剛好是同一個罷了。from 維奧萊特


    薇薇姐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麽喜歡胡說八道,哈利這麽想著,正打算再次勸他們離開,然而下一條消息,卻看得他一陣心慌。


    ——@哈利,魔杖的秘密,我們已經猜到了,既然神秘人要那個魔杖,那麽作為殺死過鄧布利多的人,你覺得神秘人會讓斯內普活下來嗎?from 維奧萊特


    不對!薇薇姐怎麽會知道死亡聖器的秘密??難道是赫敏和羅恩告訴她的?還有,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伏地魔不會讓斯內普活著?!


    即使伏地魔真的要完全擁有接骨木魔杖,可剛剛他已經繳械了斯內普,按道理來說,魔杖的歸屬權已經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呀,關斯內普什麽事??


    下一秒,哈利想到了一件事,臉色頓時煞白。


    不,神秘人會的,除非伏地魔知道斯內普剛剛被自己繳械了,否則在他的眼裏,斯內普才是接骨木魔杖的現任主人!


    神秘人真的會為了接骨木魔杖殺了他!


    想到這裏,哈利頓時冷汗涔涔。他確實一時還無法對斯內普出賣自己父母的罪行釋懷,可那也應該由他去向斯內普當麵問責,而不是任由斯內普代替自己被伏地魔殺死!


    哈利徹底忘記自己要勸維奧萊特迴去的打算,悶頭就往前衝,他必須快點找到伏地魔,把伏地魔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來,讓他顧不上去決定斯內普的生死。


    感覺到前方的動靜越來越快,維奧萊特鬆了一口氣。還好埃裏克夠機智,讓她用這個問題把處於單核處理狀態的哈利忽悠住,哈利現在也顧不上他們兩個了。


    位於尖叫棚屋的出口近在眼前,通道內的三人下意識地放輕了自己的動作,慢慢蛄蛹到那扇門的門外。


    屋內,斯內普氣息不穩的聲音響起:“my lord,我不負您的囑托,成功把您需要的東西拿迴來了。”


    接著,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憤恨:“哈利·波特確實跟來了。隻可惜他身邊跟著人,我獨自一人無法順利擒住哈利·波特。”


    伏地魔用他那如蛇一般陰冷又絲滑的聲音說道:“西弗勒斯,這一次的任務,你完成得很出色。但是,你沒有如你所說那樣把哈利·波特帶來,確實讓我有些失望。”


    “是我無能,my lord!”斯內普熟練地請罪。


    “不過,看在你跟隨我這許多年,又為我帶來那麽多有用情報份上,我也可以網開一麵,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聽到這裏,哈利心中一抽,雙手慢慢攥緊成拳。


    可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梅林,求求你,斯內普絕對不能因為他而死在伏地魔的手中!


    然而伏地魔的下一句話,無情地擊碎了哈利心中的一絲僥幸。


    “傳說,當接骨木魔杖的持有者被殺死後,接骨木魔杖將會效忠於殺死他前任主人的巫師。”


    斯內普的聲音突然多了一絲惶恐,顫抖道:“my lord……”


    伏地魔對斯內普的恐懼熟視無睹:“而你,西弗勒斯,殺死鄧布利多的人,就是你。”


    “為了下次殺波特時不出差錯,我必須成為接骨木魔杖真正意義上的主人,獲得接骨木魔杖的全部力量。西弗勒斯,你一向對我忠誠,你會幫我這個忙的,對吧?”


    不,不!別答應他!你剛剛不是很能跑嗎?快跑,快跑啊!


    哈利渾身不自覺地戰栗,這是他頭一次想要幫助這個他不喜歡的人。這時,哈利感覺到一隻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嚇得險些尖叫出聲。


    可這隻大手的主人隻是溫柔又不容拒絕地將他推到一旁,自己趴在了哈利原來所處的地方。哈利馬上明白過來,這是埃裏克隨時準備衝進去救斯內普,他連忙把自己貼在通道那冰冷的牆上,給高大的埃裏克讓出足夠的空間。


    哈利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薇薇姐和埃裏克要跟他來到這裏。薇薇姐在校時,斯內普曾長時間指導她的魔藥學。斯內普於薇薇姐而言,就像是麥格教授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薇薇姐在知道魔杖的秘密後,才會執意追來。


    “西弗勒斯,看在我們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會親眼看著你在我的麵前死去。”


    伏地魔抬腳離開,腳步聲漸行漸遠,隻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納吉尼,給他一個體麵。”


    說著,伏地魔解開了納吉尼身上的保護罩,讓這條可怕的大蛇落到布滿灰塵的木質地板上。看著納吉尼像緩緩靠近自己,斯內普恍惚間像是看到了提著鐮刀向自己走來的死神。


    他這次是真的慌了。


    “不,不,納吉尼,讓我和主人再說說,我能為他做更多的事情,我能把波特帶來,我能完成他的心願!”


    可接到命令的納吉尼充耳不聞,她吐著蛇信子,亮出了那可怕的獠牙。


    似乎是看到了自己那無法扭轉的命運,巨大的絕望讓斯內普瞬間失去了掙紮的欲望。眼瞧著那鋒利的毒牙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斯內普瞳孔緊縮,周遭的聲音仿佛離他而去,那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事情。


    他想起了初見時的莉莉,想起了自己無法再說出去的秘密,想起了……早些時候,那個赫奇帕奇對自己說的話。


    她說:“見到納吉尼,幫我問一句,還記得克雷登斯嗎?”


    斯內普不自覺地喃喃複述著這一句話:“納吉尼,還記得克雷登斯嗎?”


    毒牙距離斯內普脖子上正在跳動的血管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膚,隻需要納吉尼咬下去,斯內普的生命將會迅速熄滅。


    可克雷登斯這個名字就像是雷鳥降下的雷電,劈得納吉尼的靈魂由內而外地震顫。她知道自己應該遵從命令,直接將自己的毒牙插進眼前這人的動脈,身體卻不聽使喚地調轉了目標,她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斯內普的肩膀上!


    肩膀傳來的劇痛讓斯內普忍不住慘叫出聲,收割人命無數的納吉尼此時卻像是受驚一般收迴了攻勢,傻傻地呆立在原地。


    埃裏克馬上打開麵前破舊的木門衝進去,將一個已經打開了的皮箱狠狠地扣在了納吉尼的頭上。


    “給勞資進去吧你!”


    幻身咒已經失效的維奧萊特臉色慘白地從通道中衝出來,手腳並用地爬到斯內普身旁,無視斯內普驚恐的眼神,哐哐就給斯內普按頭灌了三大瓶魔藥下去。


    “萬能解毒劑先喝下……然後、然後是補血藥劑,對,愛麗絲阿姨當時是這麽說的,最後是愈合藥劑。”


    維奧萊特給斯內普灌藥的手哆嗦得不行,差點連瓶塞都拔不出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還好……還好納吉尼對克雷登斯還有反應,不然我老家的神來了都救不了了。”維奧萊特哽咽著絮絮叨叨,“好歹算是你的關門弟子,現在救你一命,以後別噴我了行不行。”


    哈利兩腳發軟地走進來,目光從地板上斯內普流出來的血跡掃到維奧萊特臉上的淚珠,整個人一片茫然。


    這是他第四次經曆自己的長輩因自己的緣故命懸一線。


    第一次是韋斯萊先生,也是納吉尼下的手,好在被聖芒戈救迴來了;第二次是鄧布利多,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鄧布利多被阿瓦達索命打落天文台的畫麵,好在也被薇薇姐他們救迴來了;第三次是斯克林傑,第四次……就是斯內普,非常荒謬地,因為魔杖的歸屬權而被殺害。


    這一次,斯內普能被薇薇姐救迴來嗎?


    斯內普看到哈利出現在門邊,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光彩,他竭力向哈利伸出手,很是著急。


    “波、波特……過……來……有話……”


    維奧萊特心知他準備把自己的移動硬盤交出去了,連忙又一瓶補血藥劑灌下去,然後得到了斯內普一記憤恨的眼刀。


    “哈利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維奧萊特語速極快地說道。


    斯內普無力地剜了她一眼:不可能,這世上隻有我……


    哈利踉蹌著跪在斯內普的另一邊,帶著一絲哭腔說道:“教授,鄧布利多還活著,我和他一起迴霍格沃茨的。”


    斯內普難得地呆滯片刻,不過很快就激動得掙紮著坐起來,蒼白的臉上總算多了幾分血色。


    尼瑪這該死的老蜜蜂又演我!!!


    “有力氣坐起來,說明還能救。”維奧萊特向埃裏克招招手,“來,給他上幻身咒,盡快帶他迴去找愛麗絲阿姨。”


    埃裏克二話不說就把重傷的斯內普架了起來,往來時的密道走去:“行,斯內普交給我,這箱子你拿著,納吉尼在裏頭。”


    維奧萊特提著箱子跟上,還不忘迴頭招唿哈利:“快跟我們走,神秘人要是發現納吉尼沒有迴去找他,很快就會找迴來的!”


    從維奧萊特說斯內普還有救開始,哈利就忍不住潸然淚下,喉嚨像是被一塊吸滿了水的棉花塞住,連哭聲都發不出來。


    真好……真好……


    命運不需要用不相幹的人的性命來提醒他,本應由他麵對的責任和死亡。既然消滅伏地魔的關鍵在他的身上,那就用他的性命來終結這場戰爭!


    多活了這十幾年,是他血賺了!


    見哈利沒有跟上,維奧萊特焦急地迴頭催促:“哈利?”


    哈利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碧綠的眼眸中已是一片平靜。他站起身,踩上地麵的血跡,異常冷靜地說道:“你們趕緊帶斯內普教授迴去吧,我為你們斷後。我現身了,他就無暇顧及納吉尼了。”


    說著,他從褲兜中掏出懷表,塞到維奧萊特的手中:“這個,幫我帶給金妮。”


    維奧萊特怎麽不明白哈利打算做什麽,她在心中複盤了一遍,哈利活下來的條件有哪些,發現這部分依舊完全符合後,才哽咽著說道:“我們在霍格沃茨等你迴來!”


    “我相信你能迴來!”


    哈利扯出一個似哭非哭的笑容,卻沒有應下維奧萊特的話,毅然決然地轉身往伏地魔離開的方向走去。


    對不起,他迴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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