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中,學院分沙漏前,齊刷刷站了六個學生。三個斯萊特林,三個格蘭芬多。


    下麵的學生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看這架勢就知道,救世主和他的朋友,又跟斯萊特林那小少爺杠上了。”


    “他們鬧事的地方不是在走廊嗎?怎麽拉文克勞的級長把人帶到這裏來了?”


    “都站在學院分沙漏前了,還看不出來嗎?這是要他們幾個親眼看著自己的學院分是怎麽沒的,殺人誅心啊!”


    “我去,可我聽別人說,這個級長脾氣挺好的呀,怎麽這次這麽不給麵子了?”


    就像是為了給議論的學生們解答疑惑,埃裏克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話。學生們也紛紛安靜下來,隻為了關注接下來事態是個什麽走向。


    “赫敏·格蘭傑,在走廊上動手打人,格蘭芬多扣十分;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沒有及時勸阻,意欲動手時被我製止,各扣五分。”


    隨著埃裏克宣布懲罰,格蘭芬多的沙漏裏,下方的紅寶石隨著他的話,水靈靈地往上方飄去,先是十顆,然後又各飄上去了五顆。


    雖然才二十分,可讓三人組親眼看著代表分數的紅寶石就這樣因為自己而飛走,對他們心靈的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強。


    赫敏剛剛還是一副“罰就罰!誰怕誰!”的樣子,此時也羞愧得就差把頭埋到地裏了。


    格蘭芬多的學生開始對沙漏前的六人指指點點。


    “怎麽每次扣分都有救世主啊,麻了!”


    “二十分,也還行,那個斯萊特林早就該挨教訓了,被格蘭傑扇了兩巴掌,就當是我出二十分買了那兩巴掌!”


    “你說得輕巧,每一分都是學生辛苦掙迴來的,他們這樣做,對得起辛苦加分的學生嗎!”


    “不好意思,我這個學年到今天為止,給格蘭芬多加了三十五分。”


    “……對不起,打擾了。”


    看到死對頭被級長扣分,三個斯萊特林幸災樂禍地瞥了他們一眼,殊不知自己也將大禍臨頭。


    “德拉科·馬爾福,在公共場合公然以‘泥巴種’等侮辱性話語羞辱赫敏·格蘭傑,影響極其惡劣,扣二十分。文森特·克拉布、格雷戈裏·高爾,不知勸阻,幸災樂禍,各扣五分。”


    德拉科三人上一秒還在看哈利他們的笑話,下一秒自己就成了笑話,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埃裏克。


    埃裏克毫不客氣地懟了迴去:“看我幹什麽,看你自己學院的沙漏去!”


    聽到埃裏克這麽說,德拉科·馬爾福居然就真的乖乖轉過頭去看斯萊特林的沙漏,正好目睹了三十顆綠寶石就這樣迴到了漏鬥上方。


    德拉科的臉色瞬間難看得就像剛活吞了一隻癩蛤蟆,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臉,這下更加蒼白了。


    “扣分隻是懲罰之一。”埃裏克淡淡地在一旁無差別補刀,“你們受到的懲罰之二,就是站在這裏,麵對著學院沙漏好好反省,為因你們而失去的學院分哀悼,直到你們的院長來到禮堂。”


    如果說剛剛還有人蛐蛐鐵三角,這下是除了斯萊特林,其他三個學院都怒了。


    “泥巴種?泥巴種?!馬爾福家那小子居然就這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那這分扣得不冤,那兩個巴掌也挨得不冤。”


    “現在巫師界哪有什麽真正的純血統,有點曆史的‘純血統’家庭,祖上都能扒拉出幾個麻瓜先祖來,照他這種麻種巫師是泥巴種的理論,他自己的血統都不幹淨了,還真以為自己很高貴了!”


    “可不是,借麻瓜延續血脈,延續了就翻臉不認人,還是他們覺得,隻要族譜上沒有麻瓜的名字,就可以自欺欺人了?”


    “稱唿麻瓜出身的巫師叫泥巴種,這種歧視和貶低真是夠惡臭的了!前幾年我還以為斯萊特林改好了,沒想到原來都是敷衍人的!”


    本來斯萊特林的學生覺得埃裏克是在借題發揮,小題大做。不過是一個尋常稱唿而已,就用這麽傷人麵子的懲罰方式,真是太過分了!


    有些斯萊特林已經準備起身去請自家級長和院長過來主持公道了,可聽到其他幾個學院的討論,才意識到事情好像比他們想象的嚴重。


    這已經牽涉到斯萊特林的聲譽了。


    少數聰明的斯萊特林想到這一點,已經開始暗自對惹出這次事端的馬爾福三人心生惱怒。這個稱唿自己私底下說說就算了,怎麽可以嘴上沒把門,在大庭廣眾下說!


    宣布完對六人的懲罰,埃裏克並沒有離開,而是跟個守衛一樣,定定地站在他們旁邊。


    他垂眸看向地板,耳邊聽著越來越沸騰的議論聲,不動如山。


    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今天碰見這場糾紛純屬巧合,可他就是不想慣著馬爾福家這個熊孩子。


    他前世留學,經曆過不少或明目張膽、或隱晦暗喻的歧視,他自己就深受其害。當年他沒慣著那些人,如今當然也不會慣著德拉科·馬爾福。


    更何況這小子是自己撞到他手中的。


    一些年紀比較小的哈迷並不理解泥巴種這個詞意味著什麽,在自設自己為斯萊特林時,還一口一個泥巴種說得不亦樂乎,蠢得讓人糟心。


    可如果換一種說法,說他們是東亞病夫,或者更嚴重更難聽的詞匯,估計他們就老實了。


    二年級時,他和維奧萊特對弗林特使計,使其成為斯萊特林的棄子。今天,他故技重施,讓德拉科·馬爾福也嚐嚐這種被斯萊特林自己人背棄的滋味。


    “埃裏克·劉,你在做什麽?!”


    一道清潤卻暗含怒氣的聲音傳來,埃裏克微微掀起眼皮看去——原來是老冤家來了。


    特倫斯·希格斯,斯萊特林這一屆的級長,雖然埃裏克覺得,斯萊特林這一屆隻有兩個學生,這個級長的位置多少有些尷尬。


    “學生之間的口角是有多嚴重,值得你懲罰得這麽重?”


    特倫斯的個子長高了不少,瞧著也有180+了,可惜在187的埃裏克麵前,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盡管如此,他還是履行了斯萊特林級長的職責,快步走到埃裏克麵前,毫不退縮地和埃裏克麵對麵對峙,試圖維護被懲罰的馬爾福三人。


    “你最好能給出讓我足夠信服的理由,否則,我會請院長出麵,重新衡量對他們的懲罰!”


    馬爾福、高爾、克拉布見到特倫斯來了,就像見到了救星。


    級長你終於來了!你看他!!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埃裏克並沒有馬上迴應特倫斯,隻是環顧了禮堂一周,學生基本都到齊了,看來教授們也快來了。


    “劉先生,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錯誤,能讓你如此濫用級長的權力!”


    斯內普冷冷的聲音傳來,原來是教師席旁的小門打開了,教授正一個接一個地從裏麵走出來。


    來得正好,埃裏克心想,但願你們倆等下還能這麽自信。


    “作為級長,處罰學生後,確實應該向學生會、以及他所歸屬的學院院長報備。”


    埃裏克聲音不高,奈何底下的學生全都自發靜音看熱鬧,禮堂的混響效應又一等一的出色,於是埃裏克說的每一個字,禮堂裏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我就直說了。”埃裏克神色莫名地看了特倫斯和斯內普一眼,“德拉科·馬爾福當眾侮辱赫敏·格蘭傑為——泥巴種,出於迴擊的目的,赫敏·格蘭傑也當眾給了德拉科·馬爾福兩巴掌,這就是我處罰他們的原因!”


    泥巴種!!!


    這個詞像是神鋒無影一樣,在斯內普的心上狠狠地割了一道無法治愈的口子,讓他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泥巴種,當初就是因為這個詞,莉莉才會鐵了心要與他決裂。


    因為和詹姆·波特的矛盾,他口不擇言對莉莉說出了那句話,讓他後悔了一輩子。


    聽完埃裏克說的話,不管是特倫斯,還是其他教授,看向德拉科·馬爾福的眼神,通通帶上了譴責和不讚同。


    鄧布利多倒是有些欣賞這位拉文克勞級長的行事了。明麵上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實際上被公開處刑的隻有德拉科·馬爾福一個人,而實際動手的赫敏·格蘭傑隻會因為被侮辱而受到眾人的憐憫,誰看了不說一句聰明?


    特倫斯原以為隻是馬爾福和波特起了口角,畢竟他們兩個是從一入學就結下了梁子。可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麽嚴重的事。


    盡管他也是純血統,可從他記事開始,父母就教導他,絕不能將“泥巴種”三個字宣之於口。


    不主動與麻種巫師和麻瓜接觸,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可將這種侮辱性詞匯隨意宣之於口,是品德問題。


    更別說埃裏克·劉絲毫不留情麵地把事情原委公之於眾,於公於私,他都護不了馬爾福。


    自從特倫斯和斯內普先後出現,德拉科·馬爾福一直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他們。可讓他感到失望和不安的是,無論是級長、還是院長,在聽完埃裏克陳述事實後,都完全沒有要護短的意思。


    別說克拉布和高爾已經瑟瑟發抖,就連德拉科·馬爾福開始慌了。


    “作為懲罰,涉事雙方都已經被扣分。而我也說過,讓他們反省到他們的院長來到禮堂時即可。”埃裏克轉身看向已經在假裝自己是鵪鶉的六人,“既然你們的院長已經來了,那就迴去吧,別耽誤吃晚飯了。”


    鐵三角如蒙大赦,跟進行過隊列訓練似的,齊刷刷轉身就往格蘭芬多長桌走去。


    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攝魂怪的德拉科·馬爾福:我真是謝謝你這麽貼心咧!!


    目的已經達到,埃裏克揮一揮衣袖,就抬腳往拉文克勞的長桌走去。


    經過特倫斯時,他特意停下了腳步,用極輕的聲音說道:“維奧萊特的母親就是麻種巫師,你覺得,她會怎麽看待‘泥巴種’這個詞呢?”


    這一番話,讓特倫斯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冰涼,驚駭地轉過頭,一直死死地盯著他迴到拉文克勞長桌,親密地摸了摸維奧萊特的腦袋。


    特倫斯渾渾噩噩地迴到了斯萊特林長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吃完晚飯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級長盥洗室的。


    他隻知道,當他紮進浴池裏,等待肺部的空氣一點點減少的時候,他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失敗的原因。


    特倫斯一直以為,維奧萊特之所以會和埃裏克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兩人從小就認識,而且埃裏克下手比他快。


    可今天埃裏克跟他說的話,不僅是在警告他不要護著德拉科·馬爾福,更是在提醒他為什麽會在這場競爭中落敗。


    因為純血統巫師普遍對麻種巫師和麻瓜存在歧視。


    德拉科·馬爾福無論是從言語還是行為,都明晃晃地歧視來自麻瓜世界的人。那他自己呢?


    他不會主動接觸麻種巫師,這一點眾所周知,可這又何嚐不是一種隱形的偏見與歧視?


    所以,她在選擇追求者時,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他。因為她的母親,就是被他歧視的一份子。


    她怎麽可能會選擇一個不尊重自己母親的人。


    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被踢出局了,就算不是埃裏克·劉,也不會是他。


    他敗在了對自己血統的驕傲上。


    ******


    雖然赫敏被一向對他們很好的埃裏克在大庭廣眾麵前罰了一通,可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在埃裏克當著眾人的麵把雙方被處罰的緣由公之於眾時,她就明白過來,埃裏克這是在借著懲罰的名義維護她。


    當時在學院分沙漏前,她死死地掐著哈利和羅恩的手,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迴去之後,哈利和羅恩的手多了一片淤青。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為了向埃裏克道謝,她趁著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時候,斥巨資買了五支漂亮的羽毛筆,在三把掃帚的包間裏送給埃裏克當謝禮。


    可埃裏克收到禮物後說的話,讓她更加欽佩他。


    “我不單單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霍格沃茨裏所有被歧視的麻種巫師,以及混血巫師的家人。歧視本就不應該存在,可如今的局勢,這種歧視確實很難徹底消除。我隻能盡我所能,盡量還你們一個公道。”


    “在我的東方故鄉,有這麽一位偉大的文人,他曾經寫過這麽一段振聾發聵的文字。”


    “翻譯過來的大意就是,今日若是我冷眼旁觀,獨善其身,有朝一日,在我同樣麵臨災禍時,將無人為我聲援呐喊。”


    羅恩卻覺得埃裏克後續可能會麵臨麻煩:“可是……馬爾福的父親,是霍格沃茨的校董之一,我們都擔心你……”


    埃裏克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手上幫維奧萊特撕烤肉的動作卻一刻不停:“天下人可以為了利益而聚,也可以為了利益而散。我劉家在商場上和馬爾福家也有合作,德拉科·馬爾福就是想發難,盧修斯·馬爾福也得掂量掂量代價。”


    “不過,不說赫敏,哈利和羅恩都見過我們怎麽套人麻袋了,怎麽還會傻乎乎和馬爾福直麵對抗呢?”


    “嗯???”


    “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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