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漸近的腳步聲,悄然踏過與落葉交織的青草地,然而維奧萊特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未曾察覺。她依舊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那份尚未拆封的禮物,目光望向黑湖,眼中卻沒有焦距。


    “在這發什麽呆呢?”


    一道低沉而溫和的男聲從維奧萊特的身後響起,輕輕地將她從無邊無際的神遊中拉迴到現實的懷抱。


    她驀然迴首,隻見埃裏克脫去了校袍,那條藍銀相間的領帶鬆鬆地掛在微敞的襯衣領口處,襯衣的袖子被隨意地翻折至手肘處,這樣的他,既顯得隨性灑脫,又不失那種獨特的氣質與風度。


    這時,湖麵上的微風輕輕掠過,埃裏克額前的劉海隨風飄動,那雙深邃且明亮的眼睛中,清晰地映出維奧萊特的身影。


    看到維奧萊特怔怔地仰頭望著自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他再次向前邁近兩步,站在了茂盛的樹蔭下,左手輕搭在堅實的樹幹上,然後輕聲開口。


    “怎麽,傻了?還是,不想再和我說話了?”


    維奧萊特這才如夢初醒般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她迅速將手中的禮物藏在身後,努力壓製住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故作鎮定道:“考完試了,出來透透氣。你也是來這兒散步的?”


    埃裏克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他輕輕地將頭偏向一側,目光聚焦在她偷偷藏起的禮物上:“這份禮物,你到現在都還沒拆開看看嗎?”


    “呃……”


    維奧萊特頓時語塞,埃裏克提什麽不好,非得提這禮物。那天發生的事像是把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戳了一個將破未破的洞,她都還沒想好要用什麽態度繼續跟他相處,也就沒有去拆這份禮物。


    看著她緊抿著下唇,絞盡腦汁地搜刮借口的模樣,埃裏克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他俯身從草地中挑選了一塊光滑而扁平的石頭,手中捏著巧勁,將石頭往湖麵扔去。


    “唉喲,那份禮物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呢!”埃裏克看著在湖麵輕盈彈跳著遠去的石頭,用誇張的語調掩飾自己心裏的黯然,“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我給你準備了什麽驚喜嗎?”


    “我這不是等考完試……正打算拆了嗎。”維奧萊特心虛地嘟囔著,同時她的手指開始輕輕地撕開包裝紙,“所以,你來這裏就是為了看我拆沒拆禮物?”


    埃裏克的左手在褲袋緊握,目光如炬地盯著維奧萊特的每一個動作,盡管他已經打算邁出最後一步,但是在她的麵前,那份緊張仍舊難以自抑地湧上心頭。


    他什麽都不怕,他就怕她不喜歡。不喜歡和他有關的東西,或者說,不喜歡他。


    她的喜歡,是他再強勢都沒辦法逼出來的東西,可他又哪裏舍得逼她做出選擇。


    正低頭專心拆禮物的維奧萊特沒有看見埃裏克眼中的緊張和掙紮,比她高一個頭的埃裏克靜靜地佇立在她的麵前,那份無形的壓迫感再次悄然將她籠罩,使得她拆禮物的手都有些發抖。


    拆去精致的包裝紙,躺在維奧萊特掌心的,是一個深邃如夜的純黑天鵝絨禮盒。盒子的大小幾乎與她的雙手相當,經常收到首飾的她隱約猜到裏麵是什麽東西了。


    右手覆上禮盒的蓋子,維奧萊特再次抬頭,與埃裏克的視線交匯。這一次,他眼底的緊張,她盡收眼底。


    他好像真的很擔心她不喜歡這份禮物。


    維奧萊特忐忑著揭開禮盒的蓋子,一條精致的寶石掛墜正靜靜地躺在裏麵。掛墜的項鏈由純銀精心打造成海浪的輪廓,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匠人的巧思。


    掛墜中心鑲嵌的淚滴型寶石更是十分罕見,維奧萊特凝視著它,雖然覺得它似曾相識,卻沒有在記憶裏尋覓到與之相似的寶石種類。


    隻因這顆寶石不如她曾經見過的那些純淨度極高的寶石,整顆寶石呈現出一種朦朧的美,沒有常見的切割麵,反而與柔和的月光石有些相像。


    但和月光石截然不同的是,它內部布滿了微小的氣泡,一縷金色的光芒在其中穿梭,猶如一條活潑的小魚在寶石的海洋中遊弋,賦予了這顆寶石一種靈動與生機。


    同樣是純銀材質鑄就的人魚雙眼微微閉合,神態恬靜而溫柔地環抱著神秘寶石。其尾巴上的鱗片精致細膩,清晰可見,更添一份生動與真實感。


    “這不會又是……你自己做的?”


    那天親眼看到埃裏克為了哄自己開心而喝下複方湯劑的情緒再次洶湧而出,不斷在維奧萊特的心頭翻湧,讓她的喉嚨微微發緊,鼻子也帶著一絲酸楚。


    埃裏克見她的手指沒有從掛墜上的寶石離開過,心知維奧萊特對這份禮物也是喜歡的,於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修長幹淨的手指將項鏈從禮盒中輕輕撚起,埃裏克趁維奧萊特還在怔忡時,小心地將項鏈給她戴上,並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給你的禮物,我從來不假手於人。”


    為了給她戴上那條項鏈,兩人之間的距離比那天在有求必應屋壁咚時還要近。維奧萊特眼前隻有埃裏克那堅實的胸膛,仿佛整個視野都被它所占據。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埃裏克的心跳如同鼓點般清晰,一下一下有力地搏動,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圓圓的。


    自那天以來,維奧萊特心中的情緒變得非常複雜,一方麵,她為埃裏克的靠近而心生喜悅;然而,另一方麵,埃裏克那隱藏在溫柔背後的強勢卻讓她心中驚慌,這種交織的情緒猶如一團亂麻,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頭,讓她無法平靜。


    維奧萊特一直對男性展現出的強勢姿態持排斥態度,她覺得這種態度仿佛將她置於一個被動的位置,讓她感到自己像是一個失去了自由意誌的俘虜。


    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讓她心生不安,因此,在感受到埃裏克的強勢之後,她陷入了困惑,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


    迴想起和埃裏克相處時的點點滴滴,維奧萊特的心情錯綜複雜。她深知自己對埃裏克有著深深的依賴,可她又害怕這份依賴會讓她在關係中失去自我和主動權。


    埃裏克身上的氣息愈加濃鬱,像是要與她徹底綁定,維奧萊特實在有些穩不住了,下意識便想往後退一步。


    “先別動哦,這個扣子不太好扣。”


    在埃裏克的大手中,項鏈那扣子顯得格外嬌小。為了精確地對準卡扣,他不得不低下頭去看清楚,因此他說話時的唿吸,都輕柔地灑落在了維奧萊特肩頸處的皮膚上,那份微妙的觸感讓她忍不住輕顫,仿佛是被黑湖上的輕風拂過心弦。


    “好了,幸不辱命,戴上了。”


    埃裏克的聲音略顯暗啞,然而他並未退縮,反而借此機會,一手輕柔地環繞在維奧萊特的腰間,另一手則溫柔地撫上她的後腦,將她小心翼翼地帶到自己的懷裏,如同守護著無比珍貴的寶物


    他的這一跨越界限的舉動讓維奧萊特的頭腦徹底亂了,手足無措的她隻能像隻小貓一樣,乖乖地待在埃裏克的懷抱裏。


    “讓我來解答一下你剛剛問我的問題吧。”


    “我來這裏,是來討債的。”


    “你生日那天那樣撩我,我還沒來得及算賬你就跑了,我來討個債,很合理吧!”


    維奧萊特聆聽著近在咫尺的心跳聲,漸漸恢複了清醒,那天那尷尬的壁咚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她不禁感到一絲心虛,現在想想,那天的事情,她確實做得不夠妥當。


    可是那天的氣氛都到那種程度了,她若是不逃跑,難道要她傻乎乎地等著被埃裏克反壁咚收拾嗎?不,她覺得那樣會讓大家更尷尬。


    然而,她的內心卻無法否認,埃裏克那天的表現在她的心中激起漣漪,那種壓抑在平靜表麵下的強烈情感讓她無法抗拒。


    “我那是、那是……”


    維奧萊特緊貼在埃裏克的胸口,大腦在高速飛轉,試圖為自己那天的行為努力拚湊出一個合理的借口。


    然而,正當維奧萊特思索著如何狡辯之際,忽然,她的額頭被一片輕柔的溫軟所觸及。那微妙的觸感讓她瞬間怔住,思緒也隨之戛然而止。這片溫軟在她額頭停留了片刻,仿佛在試探著她的心意,最終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好了,連本帶利討迴來了,那天你落跑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埃裏克胸膛的堅實肌肉微微起伏,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蘊含著內心澎湃的喜悅。他輕輕地將手掌放在維奧萊特的後腦勺上,指尖如微風般輕拂過她的發絲,輕柔而充滿深情,仿佛在嗬護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埃裏克他他他!!!


    意識到埃裏克的舉動,維奧萊特埋在他胸膛中的臉龐驟然泛起如同熟透蘋果般的紅暈,抓著他腰間衣料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壓根不敢抬起頭來。內心的小人早已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在腦海裏四處狂奔尖叫。


    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埃裏克覺得沒有比現在更適合的時機,把埋藏在心底近一年半的話說出來了。


    “我想,到了現在,你應該能想明白,我對你的感情了吧?”


    維奧萊特把頭埋得更深。她知道啊,她知道大半年了,還是阿什莉告訴她的。


    “算上前世,咱們現在都是三十而立的成年人了,你我之間也已經有了默契,但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給你一個正式的表白。”


    說到這裏,埃裏克輕輕放開了懷抱,轉而用他溫暖的手掌溫柔地包裹住維奧萊特柔弱無骨的雙手,兩人的額頭輕輕相抵,一字一句,柔情繾綣。


    “維奧萊特,淩薇,無論你是哪個身份,我都喜歡你。”


    “不對,這樣說不太準確。應該是——”


    “我愛你。”


    維奧萊特的唿吸一滯,眼眶瞬間泛紅。


    “我記不清是什麽時候開始對你有這種感情了,但我真正確認自己的心意,是一年半以前的聖誕節。”


    “你是知道我的,遇到心儀的人,都會主動出擊。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對你和盤托出,隻是因為我害怕。”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可以全身心依靠的人,我害怕你隻把我當朋友,害怕你在知道我的心思之後就疏遠我。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堅持下去的支柱,沒有你的陪伴,我該怎麽辦呢?”


    埃裏克一直在心中竭力遏製那份不斷升騰的情感,如今終於忍不住將那些積攢了許久的話語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這些話語,宛如積壓已久的熔岩,在他內心翻滾沸騰,讓他無法平靜。


    維奧萊特定定地看著埃裏克的雙眼,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熾熱情感,看到了對她的珍而重之,也看到他靈魂中的脆弱和彷徨。


    在她的印象裏,埃裏克向來是淡定又自信的,難以想象,他竟也有這樣不自信的時候,而他不自信的緣由,卻是自己。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人再強勢,還能強勢到哪裏去呢。他把自己可以被牽製的軟處,都主動暴露給她了。


    維奧萊特眼中淚光閃爍,她終於完全想通了,哽咽著柔聲道:“我何德何能被劉大博士暗戀那麽久啊!那今天你怎麽就不顧一切說出來呢?就那麽確定我也跟你一樣?”


    “的確是百分百確定了你的心意,我才敢說出來。可是,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愛你。”


    “不管以後還會不會留在這個世界,我都愛你。”


    維奧萊特被這直白又熾熱的表白徹底打敗,她輕歎一聲,摟住了他的腰:“真的是,平時那麽聰明,怎麽這時這麽傻!”


    在接收到維奧萊特的迴應後,埃裏克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徹底放鬆。她那滿懷柔情的目光,如同春日的暖陽,讓他那顆懸了許久的心終於找到了歸宿。


    此刻,他不想再掩飾自己的情感,將維奧萊特緊緊地抱在懷裏,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


    “現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了嗎?”


    “是,劉大博士,你是,我允許你是。”


    ******


    夏日微風攜帶著這個季節特有的炎熱,悠悠地拂過寧靜的湖麵。一對剛剛確立關係的年輕男女,正親密地並肩坐在湖邊,展開他們作為邁入新關係後的第一次心靈交流。


    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溫柔地灑落在他們的麵龐,繪出斑駁陸離的光影畫卷。微風輕拂湖麵,湖水隨之搖曳生姿,泛起層層漣漪。周圍的鳥語蟬鳴此起彼伏,交織成獨屬於夏日的協奏曲,悠揚而動聽。


    聽完維奧萊特說著之前的擔憂,埃裏克覺得有些無奈:“所以,你逃跑後糾結了那麽久,就是因為你覺得我在感情裏會很強勢,你沒信心hold住我?”


    維奧萊特訕訕地點頭承認,其實她決定和埃裏克在一起時,就不打算再在這一點上麵糾結。隻是埃裏克對她的顧慮隱隱約約有察覺,非得追問到底,說是不希望她帶著任何顧慮和自己在一起。維奧萊特沒辦法,這才和盤托出。


    “那不是前幾任都不怎麽樣,掌握主動權至少能降低損失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刮了刮臉頰,剛剛她答應了和埃裏克在一起,結果這人興奮過頭了,劈頭蓋臉地給了她一頓親親。要是埃裏克有塗口紅,現在她肯定滿臉都是他的唇印。


    埃裏克輕輕握住女孩的手,不自覺地摩挲著她那修剪整齊的指甲,眼中閃爍著憐惜的光芒:“那幾個都沒有好好珍惜你,談了等於沒談,在我這兒都不算數!”


    “說到強勢,我作為一個獅子座,強勢那是天生氣質自帶的沒辦法。”埃裏克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單方麵為你做任何決定,隻要不危及到你自身的安全,我支持你做任何事。”


    維奧萊特有些哭笑不得:“那我一個雙子座,我發瘋你也跟著一起瘋啊?”


    埃裏克嘿嘿笑著,再次捉住機會,把她摟過來就在臉上吧唧了一口:“不是有‘煽風點火’組合的說法嗎?我看這樣挺好的,說明咱倆很配!”


    “去你的!”


    維奧萊特笑罵著,一把推開他,臉上泛起羞澀的紅暈。


    時間在兩人的歡聲笑語中悄然流逝,夕陽的餘暉漸漸灑落,為湖麵披上了一層溫暖的橘黃色薄紗。這對年輕的男女仍陶醉在彼此的陪伴中,享受著這份獨特的寧靜與溫馨。


    與此同時,鐵三角剛從廣口瓶海格那裏知道了三頭犬的弱點,正準備一入夜,就偷溜出去,進行“少年少女向前衝”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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