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的練習,找迴手感的維奧萊特很快就完成了打嗝藥水和防火魔藥的成分分析,也讓請教完問題準備離開的特倫斯再次驚訝。


    她僅憑一根攪拌棒就能辨別魔藥的成分?!


    這是怎樣卓絕的天賦才能做到的事情!


    特倫斯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眼前這個赫奇帕奇的女孩子。


    “希格斯先生,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斯內普見特倫斯看著那個蠢笨的赫奇帕奇出神,出聲提醒。


    特倫斯猛然迴神:“沒、沒有了,教授。請允許我先告辭。”


    說完,他對斯內普微微頷首,放輕腳步離開了魔藥課室。


    從特倫斯向斯內普請教問題的那一刻起,直至他悄然離去,維奧萊特始終全神貫注於她手中的攪拌棒。兩個斯萊特林的交談聲,宛如飄渺的音符,在另一個維度中輕輕迴蕩,既模糊又遙遠,幾乎難以捕捉,更別提對她造成任何幹擾了。


    斯內普心中暗自點頭,抗幹擾能力不錯。


    第三鍋智慧魔藥依舊是用時最久的,純金攪拌棒的內部結構和銀質攪拌棒略有不同,但維奧萊特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已然有了搭建魔力通道的思路。因此,她這次花費的時間比第一次縮短了整整五分鍾。


    “老鼠心髒、幹生薑、犰狳膽汁。”


    斯內普看了看時間,比第一次縮短了十二分鍾,冷哼一聲:“還過得去,還不算無藥可救。”


    接著,他慢慢走到她麵前,把滋養魔力的魔藥粗暴地塞到她已經有些顫抖的手中,用平靜無波的聲音,對剛摘下黑色綢帶的維奧萊特說道:“別太早得意,林小姐。”


    “這個練習隻是幫助你了解和熟悉攪拌棒的內部結構,學會構建魔力通道。但按你現在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越是複雜的魔藥,對每個步驟所需的時間把控就越苛刻,等你像烏龜一樣慢慢吞吞地搭建好魔力通道,魔藥早就已經熬製失敗了!”


    本來以為自己超額完成任務,斯內普再吝嗇,多少也能從他這裏得到一點肯定。然而斯內普一開口就跟容嬤嬤的銀針一樣,殘忍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我明白的,教授,我需要更多的練習來積累經驗。”


    “你當然需要!”斯內普覺得她說的話毫無營養,“從今天開始,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進行練習。什麽時候你能做到每種材質的攪拌棒構建通道所用的時間少於半分鍾,你再來找我。”


    “至於你怎麽練習,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指望我會在這些基礎的事情上為你指點迷津。如果你連練習的機會都發現不了,我也不必費這個心思教你了!”


    維奧萊特啞然,在這麽困難的科目上搞放養式教育,她該說斯內普心真大呢,還是該說斯內普太相信她的能力呢?


    亦或者,他就是單純想利用這個機會把她這個自己找來的麻煩丟開呢?


    感覺三種可能都有呢。


    “好的,教授,我知道該怎麽做。”


    在接下來的日子,維奧萊特為了達到斯內普為她設定的目標,可謂是傾盡全力。她細致地挖掘了日常生活中一切與魔藥相關的微小事物和機會,無論是閑暇之餘的片刻時光,還是忙碌之中的短暫停歇,她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用於練習的機會。


    這樣的努力,讓她的生活節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的平靜和規律被徹底打破,也讓她的身心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每一節課下課後,她都腳步匆匆地先行離開,拿出高三學習的勁頭,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教授布置的作業,把節省下來的時間都用來熬魔藥,進行搭建魔力通道的練習。


    本來在三四月份才會用到的複習專用教室,也被她提前征用了。


    有時候維奧萊特練習得忘了時間,不僅忘記了吃飯,就連宵禁到了都不知道。有一次她摸黑哆哆嗦嗦地摸索著走在漆黑的走廊上,險些被牆壁上會動會說話的畫像給嚇哭。


    尖叫聲很快就把費爾奇和巡夜的教授給引來,要不是她慌不擇路地逃跑時碰到出來夜遊的弗雷德和喬治,被兩人帶進密道躲藏,她怕是要涼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雙子有活點地圖。


    被雙子送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前,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感恩雙子喜歡夜遊,並承諾下一次聚會給他們做金沙雞翅作為報答。


    當目睹維奧萊特被斯內普逼著用功,身形日漸消瘦,麵容也愈發憔悴,小夥伴們在商討今年春節的安排時都不忍心去打擾她了。


    這一輪高壓練習下來,維奧萊特瘦得下巴都變尖了,埃裏克簡直要心疼壞了,把春節的事全攬在身上不說,還寫信迴家搖人,讓愛麗絲把滋補身體的魔藥配方寄過來,他親自上陣給她熬藥。


    教授布置的作業和論文,他也提前去圖書館幫她整理好能用的資料,好讓她能把找資料的時間省下來,都用來休息。


    因為生活節奏被打亂,用餐不規律,休息也不充足,一月底的時候,維奧萊特便因為胃痛,再次進了醫療翼。


    “你覺得自己的胃是鋼鐵做的是嗎?小小年紀就把胃熬壞,等你年紀大了之後你就知道後悔了!”


    被龐弗雷夫人罵得狗血淋頭的維奧萊特緊捂著腹部,蜷縮在病床上。胃部一陣陣難以忍受的痛楚讓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沁出的冷汗浸濕了她最內層的襯衣,緊緊貼附著她的肌膚。


    罵了病人還不夠,龐弗雷夫人去找魔藥的間隙還在對著埃裏克開火:“你不是她的朋友嗎?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她,監督她按時吃飯?!”


    埃裏克完全不在意龐弗雷夫人怎麽噴自己,他在把維奧萊特為了忍痛而攥緊的手指一根一根輕柔地打開,以防她的指甲掐到掌心的肉裏。


    “疼就掐我的手,別傷到自己了。”埃裏克用手帕輕輕拭去維奧萊特額頭的冷汗,眼中滿是心疼和懊惱,“龐弗雷夫人罵得對,我該逼著你按時吃飯的。”


    維奧萊特原本試圖擠出一絲微笑,來安撫埃裏克心中的擔憂。不料胃中又有一陣疼痛傳來,使她不得不將臉龐深埋進埃裏克緊握著她的手背,微弱的嗚咽聲從她的唇間悄然溢出。


    當埃裏克的手背感受到那微濕的觸感時,他的內心就如同被熾熱的油煎烤一般,眼眶也難以自抑地泛紅。他盡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柔和,輕聲細語地安撫著她,另一隻手在她瘦弱了不少的背上輕撫,希望這樣能稍稍減輕她此刻所承受的痛楚。


    “把她扶起來吃藥!”龐弗雷夫人拿著一杯魔藥走了過來,抬手示意埃裏克把蜷縮在床上的女孩扶起來。


    聽到龐弗雷夫人的吩咐,埃裏克換了右手繼續握著維奧萊特的手,他的左手則輕輕地托住她的肩胛骨,幾乎毫不費力地就將她扶了起來。緊接著,他坐到床沿,把自己當做維奧萊特的靠枕,讓維奧萊特能安心地依靠著自己,將魔藥喝下。


    從龐弗雷夫人的手中顫抖地接過魔藥,維奧萊特的手仿佛不聽使喚一般,抖個不停。她心裏很清楚,魔藥味道就沒幾個好的,但此刻也容不得她有絲毫猶豫。維奧萊特緊緊閉上雙眼,屏住唿吸,然後猛地一口將那瓶魔藥灌進了喉嚨裏。


    隨著魔藥滑過喉嚨,那和嘔吐物有一拚的味道讓維奧萊特連連反胃,差點就yue出來了,但她強忍著不適,逼著自己咽了下去。好在魔藥的效果立竿見影,不出片刻,原本在她胃部肆虐的灼痛感便開始逐漸減弱,直至緩解了許多。


    由於之前她全身緊繃,用盡全身的力氣與胃痛相抗,此刻病痛稍有緩解,疲倦就如潮水般湧來,使得她的眼皮無力地耷拉著,昏昏欲睡。


    “讓她躺下休息會兒,晚飯前應該就能完全康複。”龐弗雷夫人看了看天色,“快到午飯時間了,讓她吃點軟爛的好消化的東西吧,這時候就不要再給胃增添過多的負擔了。”


    埃裏克托著維奧萊特的脖子,扶著她緩緩躺下,對龐弗雷夫人表示感謝後,便半開玩笑地和維奧萊特說:“這下好了,生滾粥要重出江湖了。”


    維奧萊特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說話帶著些鼻音,落在埃裏克的耳中卻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那你就能跟波波學煲粥了,我想吃魚腩粥。”


    給維奧萊特掖好被子,埃裏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早就學會了,我先跟波波要點食材,然後在隔壁的空教室給你做。”


    得到埃裏克肯定的答複,維奧萊特小豬似的哼唧兩聲,隨後閉上了她那疲倦的雙眼,沉入夢鄉。然而,埃裏克並未著急離去,他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凝視著她陷在枕頭中的蒼白臉龐。


    直到感覺到維奧萊特的手自然地放鬆,他才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掀起一角,把她的手放輕柔地放迴到她的身側。


    把被子重新掖好,埃裏克無聲地離開醫療翼,神色匆匆地往廚房走去。經過禮堂時,他卻被阿什莉給攔下了。


    “埃裏克,維奧萊特怎樣了?”


    阿什莉很是焦急,早上的神奇生物保護課,她們正在寫球遁鳥的觀察日記,不料埃裏克神色凝重地跟格拉普蘭教授說了幾句話,就把一頭冷汗的維奧萊特帶走了。


    “剛剛變形課上,麥格教授問我維奧萊特怎麽沒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身影在兩人身後不遠處頓住,隨即閃身躲到了一副騎士鎧甲後麵,繼續聽著兩人的談話。


    埃裏克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卻被阿什莉催促著,隻迴頭大概掃了兩眼,便跟阿什莉大致地說了下維奧萊特的病情:“這段時間她為了完成斯內普教授的任務,沒有好好吃飯,才導致的胃炎,下午的課,她估計也上不了了,還得麻煩你跟教授們說一聲。”


    “我現在得去給她準備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先不多說了。”


    “行,這事要緊,你先去吧。我們午休找個時間,再去醫療翼探望她。”


    “嗯,好,那迴頭見。”


    得到好姐妹的準確消息,阿什莉看著埃裏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把書包往上掂了掂,走進了禮堂,準備把得知的消息告訴正在擔心維奧萊特的朋友們。


    而那個偷聽的身影,也從騎士鎧甲後麵走了出來。


    “因為院長的任務生病了嗎……”


    ******


    埃裏克很快便帶著食材和砂鍋迴到了醫療翼旁邊的空教室。


    這個空教室是他向弗立維院長申請的,用來給大家實操魔藥和魔咒。前兩年,維奧萊特為了鼓勵大家好好複習,不是在這裏煲湯就是燒烤,香味總能飄到隻有一牆之隔的醫療翼。


    剛開始龐弗雷夫人對他們的意見非常大,說他們讓病人都不願意好好吃病號餐了。後來,在埃裏克的提議下,維奧萊特每次總會把好吃的送一份過去給龐弗雷夫人,幾次下來,她也就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以,這一次,埃裏克在這裏煲粥,那香味除了把維奧萊特勾醒,龐弗雷夫人是不動如山,不聞不問。


    “咦,粥是不是粘底了?”維奧萊特舀了一小勺粥放入口中,仔細品嚐味道,“怎麽好像有一丟丟糊味?”


    “這你都吃出來了?”埃裏克攪拌著自己那碗黑椒牛肉蓋澆飯,聞言笑道:“火候沒控製好,太大了,還好補救得快。”


    黑椒和洋蔥的香氣霸道地蓋過了魚腩粥的味道,上一秒維奧萊特還誇讚粥和魚肉夠鮮甜,下一秒卻覺得味同嚼蠟。


    “我算是明白為什麽一開始我們在旁邊做好吃的,龐弗雷夫人會有那麽大的意見了,這完全沒辦法讓病人好好吃飯嘛。”維奧萊特不滿地撅了噘嘴,盯著埃裏克碗中裹滿濃鬱的黑椒汁的牛肉兩眼放光。


    “那我走?”埃裏克逗她。


    “……那倒也不必。”現在她不舒服,還是想讓他在這裏多陪她一會兒的。


    如果連這點陪伴都給不了,那他也就可以出局了。不過,她倒也不會那麽霸道。


    “我感覺好多了,你下午該上課上課,我記得你有三節課吧?”


    “嗯,黑魔法防禦術,算數占卜,還有變形課。”


    “排得那麽滿啊?”


    “來接你出院的時間還是有的。”


    “不好說,萬一龐弗雷夫人覺得我可以提早離開呢?”


    兩人在醫療翼一邊吃飯一邊嘮嗑,那邊斯內普辦公室的大門,也被敲響了。


    “請進。”


    特倫斯定了定心神,推開門走進了辦公室,斯內普正站在梯子上,找尋著他需要的魔藥材料,頭也不迴地冷冷道:


    “有什麽事,希格斯先生,直接說吧,我很忙,別浪費我的時間。”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獅身鷹首獸爪粉,斯內普快步走下樓梯,迴到自己正在冒著蒸汽的坩堝前。


    特倫斯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卷羊皮紙,這是上次院長給他開小灶後布置的論文,他本打算今天上完兩節選修課後再拿過來的。


    “院長,這是上次您讓我探討的課題,我都整理成論文了。”


    斯內普用天平稱著獅身鷹首獸爪粉的用量,完全沒有給他一個眼神:“放在桌上,沒別的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特倫斯依言將卷好的羊皮紙輕輕放在斯內普的辦公桌上,暗自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深吸一口氣道:“院長,我留意到,您中午並沒有去用餐。”


    把稱好重量的獅身鷹首獸爪粉用刷子小心地刷入坩堝,斯內普猛地抬起頭盯著特倫斯,眼睛微微眯起。


    “希格斯先生?”


    特倫斯被斯內普盯得心肝都在發顫,但想到在禮堂門口聽到的消息,依舊硬著頭皮,把剩下的話磕磕絆絆地說了出來。


    “我中午去禮堂用餐時,看見您並沒有來,想起今天聽到的一則消息,上一次在魔藥課課室的那個赫奇帕奇,因為練習魔藥,不按時用餐,今天似乎因為胃痛被送到醫療翼了。”


    “院長您經常因為熬製魔藥而錯過用餐的時間……所以我想著……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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