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裏克會留意到特倫斯·希格斯,不過是因為他們曾經一起套過韋斯萊雙子的麻袋,有那麽些許的戰友情誼。


    加上平日裏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相處得也還算和睦,所以,平時遇到時,他們也會互相打個招唿。


    誰知道今天會發現特倫斯·希格斯在偷看他的好朋友。


    他自然不會自戀地覺得那一眼是在看自己,因為上一秒他們已經互相向對方打了個招唿。


    德裏安·普塞和他打完招唿後就坐下整理書包裏的東西,隻有特倫斯往他身邊的維奧萊特看了一眼。


    埃裏克口中咀嚼薯片的動作一頓,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毛,眼神若有所思地在特倫斯和維奧萊特之間來迴打量,似乎是在思考兩人是什麽時候有了交集。


    最後,埃裏克的視線鎖定在維奧萊特今天戴的紫羅蘭發帶上,他眼睛慢慢地眯起,心中有一個猜測慢慢成形。


    他好像知道那個匿名送禮的人是誰了。


    埃裏克對此既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為,從前在高中時,淩薇就是全校男生討論度最高的幾個女生之一。


    論長相,她不是第一眼美女,比不得隔壁班從小學古典舞的校花精致柔婉,也沒有高二的學校遊泳隊女隊隊長那般英姿颯爽,禦姐範十足。


    但在學校論壇的八卦版麵上,她僅憑著一張女媧補天的cos照,就硬生生從群芳爭豔中爭得了一席之地。


    他到現在還記得論壇上那些人是怎麽用尬出天際的彩虹氣體把那張cos照誇出花的。


    有說“氣質清冷疏離,仿若世外之人;神情悲憫決絕,隻因神愛世人!”。


    有說“清麗的外貌頂多七分,奈何神一般的氣質開掛,直接拉到十分。”。


    更離譜的還有“隻要她不說話,我都想跪下來給她上三炷香。”


    腳趾摳出一座霍格沃茨的他當時極度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好奇去看這些帖子。


    就憑著這張女媧補天,淩薇成了學生心目中的“十中聖女”。


    埃裏克當時看到這些語塞了很久,心想難怪都說照片是“照騙”,但凡他們親眼見過淩薇課間在走廊上,像貝拉特裏克斯那種精神多少有點問題的模樣,都說不出她氣質清冷疏離像聖女這種話。


    大概也是有好事的人故意知情不報,就想等著看那些單純的少年少女芳心破碎。


    雖然她空白著表情走神的時候,的確有那麽一點兒不似凡間之人的意思。


    淩薇知道這個恥度爆表的稱號後,更是直接當著他的麵把白眼翻上了天:“我明明出的是大地之母,這稱號怎麽搞得我像是什麽魔教聖女一樣?叫我神女也好啊?”


    直到畢業十年後,接受過社會毒打的他們重聚在環球影城時,他才發現,學校論壇上那些看似離大譜的誇讚之語確實有那麽一點道理。


    完全長開了的淩薇素顏也很突出,但麵對陌生人的搭訕,秀眉微微一蹙,便能拒人於千裏之外。


    雖然她臉上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但當她抱著雙臂、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看別人打鬧的時候,卻仿佛她隻是這個世界的看客。


    時間久了,他甚至有種她隨時要封心鎖愛,找個深山老林就能立地修煉成仙的錯覺。


    想到這裏,埃裏克若有所思,或許,淩薇對外人從來都是這樣,唯獨會對自己認可的親人朋友展露本性。


    其實在他借筆記和她熟悉起來之前,她對自己也隻是客氣而已。


    所以,在“聖女”這個名號出來的時候,已經和淩薇成為損友的他才會先入為主地覺得其他人被“照騙”。


    雖然現在維奧萊特這具身體還是幼年期,卻已經像是神仙座下的仙童般玉雪可愛。


    加上軀殼裏有個奔三的成年人靈魂,維奧萊特那獨特的氣質藏都藏不住,表情一收斂就很能唬人,會引起男生的注意根本不奇怪。


    他意外的是,這個世界最先被她忽悠到的男生,居然會是斯萊特林的特倫斯·希格斯。他和維奧萊特除了上課以外天天形影不離,就沒見過她和特倫斯有什麽交集。


    這時,埃裏克眼尾看到了被書本羊皮紙壓住大半的課表,露出的部分正是晚上的天文課。


    他一下子想起來了,赫奇帕奇的天文課正是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那麽維奧萊特和特倫斯有交集就很正常了。


    但想到這裏他又有些不解了,晚上的天文塔黑燈瞎火的,看字都費勁,看臉還能看出個什麽?難道真的是氣質開掛了?


    還別說,特倫斯的長相一看就是那種清冷掛的,維奧萊特沒有表情的時候,兩人的氣韻真挺像的。


    埃裏克齜了齜嘴,把手中剩下半片的薯片吃掉。


    他說呢,怎麽他和路易斯套麻袋的時候,特倫斯也來補刀,雖說明麵上的主因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不和,但現在看來,這其中未必沒有維奧萊特的關係。


    要讓他說特倫斯心裏沒想法,他是不信的。赫奇帕奇和其他幾個學院關係都不錯,真把維奧萊特當普通同學或朋友,大大方方地送聖誕禮物就可以了,何必要匿名送禮,搞得見不得人似的。


    他要不要告訴維奧萊特這件事呢?他有點想看到維奧萊特知道後的表情,肯定是一臉茫然說著此人多半有病哈哈哈哈!


    “今天不宜練習,怎麽練都不順手。”維奧萊特氣餒地放下魔杖,心煩氣躁地用手撐著額頭,一副鬱悶得不行的樣子。


    維奧萊特這聲嘟囔拍掉了埃裏克腦海裏吃著的瓜,他收拾一下思緒,馬上進入了平時的學術探討狀態。


    他坐正了身體,關切地問道:“怎麽個事兒?”


    “怎麽說呢,我之前燒開水,就跟推注射器一樣,要慢慢地、穩穩地推,魔力輸出才會比較穩定。但是萊拉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練習一步到位。也就是說,我要將那一段魔力像子彈一樣一次性打出去。”


    埃裏克聽著了然地點點頭:“這個我能理解,然後呢?”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我可以做到一段時間內穩定輸出魔力,但換作短時間輸出的話,總是沒辦法把握好那一瞬間魔力的量,不是多一點就少一點。”


    “多大點事值得你這麽煩惱,跟我來!”


    知道了維奧萊特卡在哪一步後,埃裏克直接拿起她的筆記本起身,拉著她的手腕去找教師席上的弗立維教授請教。


    放著那麽大一個魔咒大師在這兒不問自己瞎琢磨,是不是傻?


    弗立維教授看到他們來請教也很意外,兩人提出的魔力控製問題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題,他也很樂意為學生答疑。


    但他在霍格沃茨擔任魔咒學教授這麽久,很少見到有學生會主動探究這個。因此,他解答起來也很是盡心詳細。


    “孩子,你思考的這個問題很好,我年輕時也曾遇到過,當時我是這麽想的……”


    菲利烏斯·弗立維是一位優秀的師者,他盡量用一些孩子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解釋,兩人也聽得很是仔細,維奧萊特不停往筆記本上添加新的內容,連帶著埃裏克也蹭了一波經驗。


    師生間一問一答的間隙,埃裏克又不著痕跡地往斯萊特林長桌看了一眼。


    然而結果讓他有點失望,特倫斯正在認認真真地寫著論文,不時還和德裏安討論幾句,並沒有理會教師席這邊的動靜。


    這讓埃裏克有點迷糊了,難道他想錯了?特倫斯其實對維奧萊特沒有意思?或者他本就不是那個匿名送禮的人?


    也是,現在大家都是小豆丁,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太早了。如果他貿貿然說出來,會讓兩邊都很尷尬。


    特倫斯和德裏安算是斯萊特林中比較好相處、三觀也比較正的人了。為了這麽點無憑無據的桃色猜測,就大咧咧地去戳那層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窗戶紙,會讓他們以後都沒辦法好好相處的。


    算了,就當是自己想多了吧。埃裏克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隨即便將這事徹底拋諸腦後,繼續專心地聽著弗立維教授的答疑。


    經過弗立維教授的點撥,維奧萊特也想明白了一些關竅。弗立維教授又手把手地帶著兩人感受著魔力輸出的變化。


    “這是你這個年齡段的巫師在一次施咒中能用魔杖放出的最小規模的魔力。”


    說著,弗立維教授虛握著維奧萊特拿魔杖的手,帶著她用了一次“清水如泉”,魔杖頂端出現了一顆和她項鏈上的珍珠大小相當的小水珠。


    “如果是成年巫師的話,可以做到比這個水珠還小二分之一。”


    說著,他拿著魔杖一揮,一顆小了整整一半、幾乎看不見的水珠穩穩地懸浮在空中。


    “我的建議是,你記住剛才變出水珠時的感覺。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都這麽練習,等到水珠的大小穩定下來後,你再一點點地往上加魔力。這樣會比你忽大忽小地嚐試更有效率,也更安全。”


    說著,怕兩人沒記住,又帶著兩人體會了一遍。


    埃裏克也明白練習控製魔力的好處,當即決定也要和維奧萊特一起練習。


    深有所得的兩人向弗立維教授誠摯地道謝後迴到座位上,維奧萊特感歎道:“不愧是魔咒大師呢,比我自己瞎琢磨要好多了。”


    埃裏克還在琢磨剛剛弗立維教授的話:“我怎麽覺得,弗立維教授剛剛教咱們的方法,有點兒量子力學裏能量子的意思呢?”


    聽到埃裏克提起令人禿然的量子力學,維奧萊特身子一歪,瞬間死魚眼:“怎麽迴事,都到了玄學的地方了,怎麽還和物理學扯上關係了?”


    埃裏克知道維奧萊特高中時最拉胯的學科就是物理,也就哈哈一笑。


    “你還別說,用科學的方法學魔法,還挺新鮮,而且說不定真行得通。至少弗立維教授自己已經找到規律了,他這方法可是跟普朗克提出量子的概念是差不多的。”


    維奧萊特無語地看了眼弗立維教授,露出痛苦麵具。不行,她根本沒辦法將那個年輕時帥得驚天動地的物理界白月光和嬌小的弗立維教授放在一起想。


    雖然兩人同時投入了練習中,但埃裏克作為大學神,他的心思已經放在弗立維教授那讓他眼前一亮的魔力單位化理論裏了。


    而維奧萊特作為物理苦手兼顏狗,還在努力給自己洗腦子,抹除腦海裏弗立維教授和白月光大帥比那莫名的關聯。


    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便也沒有留意到來自斯萊特林長桌的一道隱秘的視線。


    有了弗立維教授的指點,兩人在晚飯前,已經能熟練地用魔杖釋放自己最小單位的魔力。


    大受鼓舞的維奧萊特打算嚐試加大一個輸出單位,卻被埃裏克按下了。


    “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說不定過了一晚就生疏了。我們最好多練習幾天,直到能形成身體記憶,再去嚐試比較穩妥。”


    聽人勸吃飽飯,維奧萊特當即便歇下了心思,繼續專心練習。吃完晚飯,維奧萊特將心得寫成了一封信,交給埃裏克,讓他寄信迴家時給克萊爾順道帶迴去。


    埃裏克早就習慣了維奧萊特“蹭快遞”的行為,接過信件便收進書包裏。


    埃裏克的猜測沒有錯,過了一晚,兩人的穩定性就掉了將近一半。於是,整個周末,兩人除了寫作業,就是在不停地練習放小水珠。


    維奧萊特一晚上練習放出的水珠,就能裝滿四個玻璃水杯,被羅斯打趣道“霍格沃茨的自來水”。


    這個反複練習的過程非常枯燥,維奧萊特練習了三天就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但是看著埃裏克依舊認真專注,寢室的女孩也開始陪著她一起練習,她也就慢慢靜下了心,重新集中注意力,努力地釋放小水珠。


    等到進度最慢的卡米爾穩定性也提到八成左右的時候,維奧萊特和埃裏克終於能做到隨心所欲地放出水珠了。


    兩人站在草坪上互相對對方發射小水珠,玩得不亦樂乎,讓旁邊一起等待上飛行課的小鷹和小獾看著眼熱不已。


    維奧萊特和埃裏克這樣玩是微型打水仗,換作他們就是變成高壓水槍洗地了。


    不提等會兒來的霍琦夫人,單是一個費爾奇就能撕了他們。


    “哎,他們的進度比我們快多了,我們什麽時候也能像他們這麽熟練呀。”卡米爾抱著羅斯的手臂,不由得有些羨慕。


    羅斯看了一眼喪氣地垂下的淺金色小腦瓜,輕聲安慰著。


    “不提聰明的埃裏克,維奧萊特練習開始得比我們早,也比我們刻苦,她下的功夫我們都看在眼裏呢,可見這就是個水磨功夫。”


    “我們沉下心練習,最晚這個周末,我們也能和他們一樣熟練。到時,我也陪你這樣玩。”


    卡米爾也就是單純地發發牢騷,得到了羅斯的安慰,她就振作了起來,甜甜地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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