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的平靜和做好的一切準備在遇見沈母的那一刻,全部擊垮了。


    她張了張口,最後隻喊出了這一個字。


    仿佛一切的情感都在這一個字中提現的完完全全。


    沈母連忙上去擁抱潘素歌,將著潘素歌擁入懷中。


    兩個人,因著沈策的關係而牽連在一起,潘素歌有千言萬語想要脫口而出。把這些日子裏未曾同沈母說出口的話一併說了去。


    她自小便在辱罵聲中長大,一家人不曾有善待她的。


    她不知她是親生的還是如何,剛剛入的沈家,名聲不好,娘親一開始待她不好。


    後來逐漸演變為喜歡,對她的好不是一張紙便能夠寫明白的。


    潘素歌想要告知沈策還活著的消息,猛然間又想起沈策的囑託。


    話卡在喉嚨裏不能夠脫口而出,瞧著沈母見她時的激動。


    有些話,潘素歌依舊未曾說出口,不斷地拍打著沈母的後背,聊表寬慰。


    她不善言語是假,巧言令色是真。


    不過如今,倒是哽咽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兩個人隻相擁著,如此才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一同坐了下來,潘素歌詢問近況,沈母如實迴答:「一切安好,左相府那邊,沒什麽動靜。」


    潘素歌是怕左相府又派人找沈家的茬,沈家就剩下老弱病儒和一些僕人了,禁不起折騰。


    他們已經不在,林蔚沒有必要再去搗騰沈家。


    有關於沈母的一些事情,潘素歌會去想,有些消息也隻能從隨風口中得知。


    她知道,隨風那小子不善說謊,不過有時候為了讓她別多心,總是報平安的。


    兩個人早已經串通好了一般,報喜不報憂。


    沈母的髮絲多了大片的白色,曾經為阿策奔波,她初次見得沈母,那是剛剛嫁入沈家的時候,那時,沈母已為沈策操勞奔波了半生,頭上也隻是多了幾根白絲。


    如今再看,似是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令人心疼。


    隻是沈母不知,他們兩人,皆活著,活的好好的。


    但過了明日,就不知生死了。


    潘素歌也怕,也怕明日會出現什麽事情,對死亡有時候也怕得要死。


    但她知道,沒有什麽用,即便是她掙紮著,不想有些事情降臨到她頭上,也是無用功。


    該來的總歸會來的,躲也躲不掉。


    「娘,坐下來說。」她替著沈母整理著金邊蝴蝶刺繡的錦衣,這麽冷的天,沈母依舊是單薄的行頭。


    「迴頭我差人做兩身新衣裳給你,這有些舊了。」她並非是嫌棄,隻是覺得不妥當。


    若是阿策看見了,該心疼了。


    「人老了,穿的也不少,體會不到冷的,」沈母不覺得,她心中有數。


    大抵都是年輕孩子,受不了寒冷。


    她以前賣刺繡,幫酒莊運送一車的酒的時候,那一壇壇大酒罈,都是她一個人裝運的。


    那時候,天寒地凍的,她也熬過去了。


    「這是心意,娘不能不收。」她自然是知道,若是沈母親自縫補,也是可以的。


    但那是孝心,她想的,對方應該收下。


    「好,好,你的孝心,娘收下了。」潘素歌一來,沈母的心情也跟著好了大半,說話雖有些哆哆嗦嗦,但都是激動所使。


    兩個人在房間內聊了許久,門外,阿鳶哈著熱氣,吹著小手,渾身哆嗦著。


    她想,沈老夫人應該是將她忘記了。


    不知哪裏來的公子,受沈老夫人如此待見,一開始並不好奇,隻是兩個人在房間裏久了,她難免生出了幾分。


    想要偷偷看一眼,又覺得不符合規矩,再次把念頭打消了。


    人依舊在那裏受凍著,門終於嘎吱作響,開了一半兒。


    阿鳶連忙上前,沈母走在前後,後麵跟著那小公子。


    小公子戴著帽子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瞧著以為是含蓄。


    阿鳶才不上前對話的,人隻是跟隨著沈母。


    「替她安排一下住處,這些日子,她先住在沈府。」


    「好。」阿鳶的話剛脫口而出,人便愣住了,不解地看著沈母,見得沈母有幾分認真,也不敢多問了。


    答應了沈母連忙帶人去了後麵的新屋子,同著沈母的院子就一牆之隔,來迴也方便。


    阿鳶好奇,但老夫人那裏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


    也就全府上下,知道的幾個人跟著好奇,沈母有吩咐,無人四處擴散「謠言」。


    皇宮內,五皇子寢殿,聽完沈策的解釋,獨孤傅恆一時間覺得有幾分道理。


    也因此頭疼起來,他難不成真的要跟隨著沈策,明日赴宴。


    皇上的壽宴,他是最不喜參與的,即便每次,都給他留了位置。


    他依舊是不派人通報人也不去,位置空著,故意如此。


    沈策的話,獨孤傅恆起了擔憂,一切都被沈策看在眼裏。


    世間哪有親情裏是帶有純粹的恨意,素歌那般的,素歌尚且能夠原諒。


    他能夠理解五皇子的執拗,不過有些事情,若是憋在心裏一輩子,像是解不開的結一般兒,怕是不好受。


    「不過是一場壽宴,來不來隨殿下,殿下若是不去,微臣也不能將您綁了去,至於微臣同著皇上的交易,您大可以去問皇上。」


    沈策知曉不可能的,五皇子這般執拗的性子,在皇室子弟中還真是少有。


    大多數都喜歡攀炎附勢,講著違和的話。


    郡王府,溫如玉從他鄉趕迴來已經是傍晚的事情了,更夫在打著更,嘴裏念念叨叨。


    外麵,偶爾有狗叫聲響起,聲音並不是很大,來往行人,行色匆匆者甚多。


    大抵是夜深,故而行事也有些匆忙了,


    夜裏的鬧事,最是繁華。


    那南城別院的舞姬們,已經被安排入宮了,明日裏壽宴,為皇上助壽。


    是左相左大人親自安排的一場「漫天飛舞」,隻為博得皇上一個讚許。


    左相林蔚特意將著助興的舞姿安排到了後頭,作為壓軸。


    皇上對此,並未贊同,也並未滿意,一切都隨著左相安排便可。


    滿不滿意,不過皇上一句話,左相投其所好,知曉皇上喜歡聲樂,特意安排的這一齣戲,在眾人眼底也算是良苦用心。


    「郡王爺,不請在下進去喝兩杯?」又是那把扇子,那個人,賀仲昶想要翻白眼,後想起府中還有一人,忍住收斂了些許。


    他就是故意不想在那人麵前表露太多,心中有所不滿也不能抒發,賀仲昶心裏很是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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