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雜著大牢裏灌進來的風聲,聽者隻覺得潘素歌甚是悽慘。


    賀仲昶體會不到麻木,他依舊是端著那飯碗,有獄史想要上前接過,卻被賀仲昶給拒絕了。


    他知道,他一旦走了,潘素歌又會恢復那副模樣。


    她現在的心情,賀仲昶體會得到。


    心愛的人死了,任誰也都不會舒坦。


    潘素歌沒有隨同沈策一道去了,便是一件好事兒。


    「人死不能復生雖然是句很殘忍的事實,素歌,他若是還在,一定不會希望你這幅模樣吧?」


    他拉低了聲音,語速越發沉緩,他也不知這樣有何作用。


    隻是知曉,素歌的心情不能夠再有任何激動了。


    潘素歌沉默了片刻,目光放在那飯碗上,迅速搶了過去,用筷子不住地扒在嘴裏,即便是難以下咽,潘素歌還是一口接著一口吃了下去。


    沒有停歇,她強迫著自己,米飯摻雜著淚水,是有些鹹了的,可她一就覺得很美味。


    「謝謝你,賀公子。」飯碗已經空了,賀仲昶沒有再盛上一碗,即便他很想這麽做,但他清楚,潘素歌是不會吃的。


    這樣已經是給足了他麵子,賀仲昶也不必強人所難。


    而且他原本的初衷便隻是,隻要她能夠吃得下三分之一便好,那也是吃了,總不至於餓肚子。


    餓壞了,可就不好了。


    「你說的是沒錯,可我總覺得他還活著,還在這裏,我的心跳動的是那麽快。」


    聽著這些,賀仲昶隻感覺酸澀不已。


    他不願意聽,卻也是一字不落地聽了下去。


    「好好照顧自己,我這便離開了,你若是有任何輕生的念頭,沈夫人恐怕就真的無所依靠了。」


    他先前說得那麽多,潘素歌馬馬虎虎聽進去些許。


    但當賀仲昶提及沈母的名字的時候,潘素歌明顯是眼前一亮,內心激動了片刻兒。


    她的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


    「對,娘還在府中等著我。」她記得,半年前,沈策還在家中,那時候故作調侃的他,依舊是那般英姿颯爽。


    但口吻卻是難得的緊張,緊張之間還帶有幾分莫名的壓抑。


    她也不知道那時候沈策在想什麽,隻是告訴她:「若是哪一天我戰死沙場了,你會不會替我照顧好娘親。」


    口吻雖然有些玩笑之意,但更多的是認真。


    她那時候也認真了起來,隔著皎潔的月光,忽明忽暗的燭光,用雙指堵住了沈策的嘴巴。


    略帶沙啞的口吻:「阿策,娘親待我不薄,孰輕孰重,我掂量的清楚。」


    「阿素雖愚笨,但人情世故卻是通曉得,此事兒暫且擱置,你不會有事的,我以我的性命擔保。」


    那時候,沈策習慣性地吹滅了燭火,將著她攬在懷中,懷很溫暖。


    「你總是這樣信誓旦旦,就好像我們上輩子認識一樣。」


    潘素歌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找了藉口:「或許沒準呢,老天就是愛這麽捉弄人。」


    現在想想,都已經成了過去,隨口一說的玩笑話反而成了真。


    她要活著,報仇報恩,她都要做。


    她的命可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而活的,潘素歌如今倒是不鬧騰了,而是安安穩穩睡下了。


    賀仲昶在看見潘素歌安穩睡下以後方才離開的。


    榕月過來之時,潘素歌還在睡覺,看起來是累極了,就連著外麵的吵鬧都聽不見。


    又是尚書訓斥侍衛,這尚書當真是每日裏沒事情做了,整日裏鬧鬧騰騰,無趣得很。


    「都一群吃幹飯的不是?」


    榕月瞧瞧出去,隻留下了飯菜,那是沈母親自做的,希望潘素歌在牢裏保重身體。


    而榕月代為送過來。


    軍營中,徐成被捂住了口鼻,原本那瞧瞧取出來的匕首就抵在了沈策心髒處,下一秒便要刺入。


    「是我。」


    不過是一句熟悉的聲音便將著徐成的匕首給打掉了,徐成淚眼婆娑。


    一個大男人,就在這寒風之中,人還被牽製著,卻早已經受不住了。


    「你還活著是嗎?策兄。」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哪怕是聲音很像沈策的刺客,徐成也甘願冒這個風險。


    當他聽到沈策被賜死的事情,簡直猶如晴天霹靂。


    人人都說,皇上愛民如子,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徐成本想辭了官職迴的家中耕田,不再為昏君效命。


    是知府及時讓張良趕到,製止了徐成的作為。


    「你必須留著,也必須做的更大的官職。」不過是一句話,才有了右相後來的舉薦。


    徐成輕而易舉坐的了都司之位。


    「徐成遵命。」


    離著沈策去世的日子已經過了兩日,整個京城裏人心惶惶,烏煙瘴氣。


    議論聲並沒有隨著時間的逝去而消逝,民間依舊是人聲鼎沸。


    「聽聞沈少夫人是被冤枉的,替人頂了罪,到現在也沒有放出來。」


    「我當時就說,沈少夫人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下毒害人,我還親眼見過,沈少夫人餵那些流浪貓狗呢,給乞丐銀子。」


    「看來是有人故意整得沈家,如今沈家可不就是家破人亡,沈將軍為國征戰沙場,連勝戰功,保的京城平安,如今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也實屬荒涼。」


    「……」


    徐成過了那些議論聲四起的地方,心口莫名抽痛。


    人都已經不見了,還說得這些有什麽用?


    他當時替著沈策求情,也不過是人微言輕,還因此被打了三十大板,在家中躺了十幾天便下來操練軍隊。


    那些士兵都是他同著沈策一手操練的,為的就是保衛國之疆土。


    可如今,就隻剩下他一人了。


    徐成長長嘆息了一口氣,徑直去了軍營,不過是訓練了一炷香,結果卻被人挾持了。


    「跟我走。」對方沒有承認,也沒有拒絕。


    兩人一起長大,徐成太過於熟悉沈策身上的氣息,濃濃的草藥香氣以及淡化,卻依舊是聞得出來的,那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無疑是沈策了。


    他還活著!


    徐成的耳中除了這句話還是這句話,不停地過濾著。


    他的心激動地跳個不停,仿佛馬上就要蹦出來一般兒。


    「好,好。」兩人抵入了徐成所在的房間,房間內,有丫鬟在擦拭桌椅。


    「都司!」那丫鬟剛要叫,結果被沈策一拳打暈。


    「你對姑娘可不是這麽粗暴的。」徐成半開玩笑,可沈策卻沒有那個心思。


    他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全然是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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