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天邊不過剛剛泛出些魚肚白,便有一聲聲低沉卻不乏豪壯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地從一座座營地處響起。這些不知何時立於沙漠中的營地雖然挨在一起綿延上百裏,但它們似乎並不統屬於某單一勢力,這點單從他們迥然各異的營盤布置和旗幟建築就能得見一斑。比如靠右邊的那些不斷散發靈光,似是某種特殊靈木柵欄圍將起來的營盤,不必去看營地內來來迴迴巡邏的士兵,單看各處旌旗上的狐狸頭徽章紋飾,猜也便能猜得出來這必是狐人的軍營了,確切的說應該是狐人反抗軍的軍營;無獨有偶,在狐人營地靠左位置的那些大小一致卻風格粗獷,色調普遍是淡藍淺灰這樣的冷色,紋路不是利爪就是獠牙的營帳,想來應該是狼人自由軍的軍帳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處處盤繞遊弋著不知用於巡視還是懾敵,抑或二者兼有的各類吐信毒蛇的營盤;放眼之處盡是刀槍劍戟兵器架,就連營盤外圍的柵欄都是一把把長槍鐵矛通過特殊符文鏈接的營地......不過這些營盤中若論軍帳數量最多,占地最廣,布置最嚴整的,卻要數當中位置的,那些營中隨處可見蛇人狼人牛頭人魔人等半靈聖地各族士兵,旗幟上徽章是九個小圖案圍成一個圓環的軍營。此時早前和蛛魔女皇一同,應該說被蛛魔女皇攜帶著一起,從聖靈城倉皇逃遁的林小山等人眼下也同樣身處於這片軍營之中。


    “...女皇陛下,並非我伊達或是我們蛇人不識好歹,隻不過說到底我們蛇人終究是無信者帝國的餘孽,此番雖因緣際會地站在了這裏,但若說真要迴歸半靈聖地,重新成為半靈聖地的下六族,莫說我伊達難以接受,我們複國軍旗下的無數將士怕是同樣難以接受,因此眼下雖可以暫時聯合對抗政府方麵,但莫爾什長老提議的合兵整編一事請恕老朽不能同意!”在這片占地最廣的營盤當中,一頂最大的軍帳內,此時正聚著二三十名種族不一服飾也不一的修士,似乎還在商量著什麽…其中坐在大帳正中主位,也是在場唯一一位坐著的,正是上身美婦下身八爪蜘蛛的蛛魔女皇。隻見其此刻臉上似認真聆聽且麵帶思忖沉吟之色,又似有些不耐煩,時不時帶著倦意伸手捂嘴打著哈欠。而站在其下方兩側的各族修士,大多其實也都算是林小山等人的熟人了,比如處於左側最上首的正是之前民主聯盟的那位魔人老頭,從其身後的一名熊貓人和牛頭人都以他為首來看,如今他應該是民主聯盟一方的代表了;魔人老頭往下的也是兩位身穿重甲的魔人,不過此刻身處軍帳角落的林小山,也隻得其中之一是之前榮耀軍團的那位將軍加拉什,至於另外一個地位好像與其差不多的重甲魔人卻是不認識,好像也是什麽征服軍團的將軍。由此可見半靈聖地的兩支主力軍團,到了這會兒卻是盡皆反水了……魔人老頭對麵則是狼人自由軍的血爪將軍和那個叫鋼牙野火的狼人,同時站在狼人將軍這一側的,還有藏居地的狐人大長老普拉迪,狐人將軍蒙蘭,長袍蛇人長老伊達,輕甲蛇人斯裏,白翼一族銀甲族長,以及三個不知名身穿紅色甲胄的蠍人等等,此時開口的正是長袍蛇人伊達。


    “誒!你這條老爬蟲,說什麽無信者帝國的餘孽,說得好像我們這幫所謂的勝利者就占了多大好處似的……要不你們蛇人和我們狐人易地而處試試?讓你們也嚐嚐勝利者的滋味如何?……嘁,怕是比我們早八百年就揭竿而起了吧!?”長袍蛇人的話音剛落,其一側那名毛色黯淡,罩著破舊灰袍的狐人長老普拉迪便挑眉瞥了其一眼,言語間似是對對方那陰陽怪氣的論調頗為不滿,“不過在整編這事兒上,我們狐人的態度倒是和你們一樣,我們也同樣無法接受重新成為半靈聖地的下六族,因此必要的力量我們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這份力量再渺小再微不足道,但我們狐人為了這份力量已經付出太多太多了……”說著老狐人普拉迪也是神色一正,看向對麵剛剛提議的魔人長老語氣凜然地表態道。


    “哼哼!那你們還想要如何?如今敵我態勢明朗,接下來隻待女皇陛下振臂一唿,想必蛛魔一族絕大多數的力量也會加入我們,一同撥亂反正,屆時以我們諸族的力量想要戰勝史塔克一方可謂指日可待!到那時你們難道還要接著對抗政府,接著保持你們所謂的反抗軍自由軍和複國軍嗎?”看到老狐人普拉迪表態後,其他如藍甲狼人紅甲蠍人等人雖未開口,但神色間的態度卻如出一轍不言而喻,一身重甲的魔人加拉什不由有些慍怒地輕哼質問道。其實他會生氣也屬正常,畢竟他可是半靈聖地正規軍主力軍團的將軍,而他對麵的則全是叛亂武裝,甚至不久之前還是他們需要剿滅掃清的對象,眼下雖說陰差陽錯地站到了同一陣線,但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這幫人的未來同樣應該是被收編或是就此解散,故而在他看來,適才莫爾什長老提出提前將他們整編以提升實力,其實是在給他們機會,可這幫人還不識趣,這如何不讓他生氣?


    “唔……對不對抗政府,我們狼人自由軍的未來如何,你加拉什說了也不算,甚至我穆隆說了都不算,如果聖地能給我們狼人想要的,別說整編,便是我們自由軍就此解散亦非難事,可倘若聖地待我們還如史塔克那般,即便你們收編消滅了我們自由軍,我們狼人甚至其他族群的反抗力量依然會前赴後繼!所以你們若真想提升我等實力以添勝算,理應從實際出發,給我們提供我們所需的資源補給軍械軍備,而不是想著利用或是吞並我們,因為這毫無意義,也沒人會是傻子!”麵對魔人加拉什的質問,此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狼人將軍卻是神色平靜地迎向對方的目光,緩緩開口道,無論是言語還是態度上似乎都沒有退讓半分的意思。


    “咯咯,那你們還擱這兒做什麽?你們都手握反抗的力量了,何不趁著我們半靈聖地政府軍內亂之機多搶些地盤?該複國的趕緊去複國,想追求族群獨立的也趕緊去攻城略地改旗易幟啊,不然迴頭等政府這邊分出勝負緩過氣來怕就再難有這般好機會咯!”這時從加拉什身旁另一重甲魔人身後,卻是響起了一串女人揶揄的笑聲,笑聲的主人是一個身穿製式輕甲,藍灰皮膚,體型纖瘦卻扛著厚重大刀的女魔人。不過魔人一族分辨性別倒也不必聽聲音,畢竟女魔人的皮膚都是藍灰色不同於男魔人的赤紅色,此時這位扛刀女魔人正一臉笑吟吟,頗具挑釁味道地掃視著對麵諸人。


    “……”對於大刀女魔人的調笑,狼人將軍卻是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不過他的沉默卻不是因為對方的挑釁,而是他很清楚他們這些人為什麽站在這裏,也恰恰因為很清楚所以才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們狼人想要得到的憑他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隻能把希望放在一個外人身上,一個和對方同族的外人身上,也正因此他才更加的無言以對。


    “克拉瑪什,你也別得意,我們之所以不願意接受整編,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信不過你們,是的在這半靈聖地我們信得過的,也就隻有你們魔人的薩魯法拉大王,千年前是大王邀請我們加入的半靈聖地,而如今我們站在這裏也隻是為了向大王討個答複而已!也隻有大王才能給我們想要的答複,但這並不代表著我們便完全沒有出路了,西荒之大天下之大總也會有我們的容身之所!所以是你們需要我們的力量幫你們尋迴大王,而我們同樣需要大王給我們答複,大家合則兩利罷了,倘若你們一再咄咄逼人,大不了一拍兩散!”和狼人不同,狐人的傳承教育和生活方式使得他們長於商貿,幾乎每個狐人都是天生的商人,哪怕是此時開口的這位身著古樸鎧甲的狐人將軍也不例外。也許他的軍事能力比起對麵這幫善戰的魔人將軍或有不及,但若論商貿能力,在場魔人全都綁起來怕也不及他十分之一,而辨別彼此訴求,底線和籌碼不過是商貿活動中最基本的能力素養罷了。


    “不錯,更別提我們蛇人既然上萬年前能在西荒,建立起強大的無信者帝國,老夫便不信到今天我們蛇人離了你們半靈聖地便活不下去!”長袍蛇人此時也頷首幫腔道,言語中的堅決與底氣不似作偽。


    “行了老爬蟲,你也別張口閉口的把無信者帝國這種老黃曆掛在嘴邊,欺負那些沒見識的人也就罷了,當初你們無信者帝國是怎麽建立起來的,而後又是為何敗給我們大王聯合的諸族,這點我克拉瑪什清楚,你這個蛇人大長老一定更清楚,聽命於外界的傀儡,還好意思時時刻刻掛再嘴邊,還妄圖複國……也不嫌害……”


    “夠了!克拉瑪什!現在是討論對抗史塔克和援救薩魯法拉,你們魔人若是無意救出你們心心念念的大王,本宮也懶得在此與你們饒舌!本宮脫困至今還未來得及好好修養一番呢,左右此事於我們蛛魔可為可不為,不若本宮先去閉關修養,你們自行其是如何?”大刀女魔人卻是看出了長袍蛇人的底氣其實作偽,因此想也沒想便癟嘴譏諷道,結果說著卻是引來一直打哈欠的蛛魔女皇一陣厲聲嗬斥,這位女皇陛下言語間還饒有興趣地掃了一遍在場魔人,話裏話外的威脅之意顯露無遺,“還有你們,我知道你們隻信薩魯法拉,隻是若想有所收獲就必得付出代價才行,甚至付出代價了收獲都未必盡如人意,這個世間真理想必以你們的經曆見識不用本宮提醒你們吧?”


    “呃……”


    “這……”


    “女皇明鑒!實是…好吧,謝陛下教誨!”


    “女皇恕罪!”


    “女皇恕罪,謹遵陛下教誨!”聞言在場原本有些麵紅耳赤的雙方俱是臉色大變,果斷紛紛朝蛛魔女皇躬身告罪道。


    “唔……此番本宮能夠脫困,除了南疆小友一行之外,不管出發點如何,你們也算間接出力不小,本宮不是那種不記恩情之人,同時本宮也同樣希望大王能夠迴來代替本宮應承你們,所以……”


    “林小山,怎麽了?”就在帳中之人齊齊被領導訓話的同時,陳大眼卻是看到林小山一臉漠然地踱出了帳外,有些奇怪的跟上去問道。


    “哎,沒什麽,就是覺著這凡俗也好,修士也好,半靈也好人類也罷,怎麽基本都一個德行,在麵臨危機時尚且能摒棄前嫌同舟共濟,可一旦危機解除勝利在望時,卻往往像這樣反戈相向,爭利內伐……”已走到帳外的林小山下意識迴瞟了一眼帳中的各方代表,似是有些意興闌珊地輕歎道。


    “這不挺正常的麽?趨利避害乃生存本性,動物尚且如此,何況我們?”一同跟出來的慕容川對此卻是不以為意,又道:“倒是佛宗和銀色黎明那幫人可能會不一樣嗬嗬!”


    “信仰嗎……”林小山聞言也是若有所思。


    “應該說是他們的信仰不太符合生存之道,不過也說不好,雖然我不會像他們那樣追求犧牲奉獻,但如有可能我也會選擇和他們站在一邊。也許正因為他們追求的是讓別人生存下去,所以別人也更願意讓他們生存,這也算另一種生存之道了吧……”慕容川此時也陷入了一陣沉思,言語間似乎同樣對生存這種哲學性,或者說社會性問題有些矛盾和疑惑。


    “話說你們什麽時候對生存與利益這種高大上的問題這麽上心了?”一旁的陳大眼見此時不光林小山哥倆,就連身邊的死黨閨蜜女神仙這會兒也是雙眉微蹙,一副認真琢磨地模樣,不由歪著頭訝然問道。


    “是啊,生存這種問題我們幾個考慮還差不多!以您幾位的身份地位,哪還需要去想這些,要啥有啥的人…”跟在後頭的李群崗此時也泛著酸意地深以為然。


    “唔……妗姐,莫不是咱們今年考核的時政課題可能和這有關?若是如此倒真需要好好研究一番了,不然到時考察報告可不好交啊,去年的‘民主與廉政’就差點搞不定……”和出身世家的李群崗不同,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並執著著自己追求的關登,看待問題往往都更實際和貼切自身,故而此時沉吟著陡然靈機一動向領導打聽起相關訊息來。


    “呃,這……”聽到手下突然把話題拐到天邊,卻又似乎和他們息息相關毫不離題,一時間陳大眼也是有些猝不及防,“……唔……哼哼!也算是這趟出差的福利了,你們是需要好好討論研究一下,我這已經是違規了啊……!”接著她麵色古怪的糾結了一番然後輕哼道,事實上她也覺得驚奇,以她在萬法門的職位地位以及對這幫門中高層的了解,加上如今這時局,今年部門的考核課題還真八成和這有關,沒想到隻是隨便閑扯幾句這都能和他們自身扯上關係。


    “佛宗銀色黎明修道院那幫人嗬嗬…自己不事生產,通過布道化緣傳教求供度日,若是世人都如他們這般,怕是早都全餓死了!像我們雖然重己輕人趨利避害,但最起碼我們生存靠的是自己。修士也好凡俗也罷皆是與天地爭命,如此我們的一切都更應該由自己去爭取創造,而不是寄望於別人,為了生存我認為無謂對錯!”聽到領導透露了這種無聊閑扯的話題有可能會成為考核課題,原本就在伺機刷存在感的鍾緣,也是毫不遲疑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且是極其符合個人風格性格的看法。


    “鍾女士,凡事不可一概而論,更不能由著自己的性格主觀去判斷事物的合理性,當然這點或許很難,但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客觀一些,否則以你這種論調,若真遇到這種課題你怕是很難過關……傳道和種田這倆問題你真有仔細想過嗎?一個佛宗和尚通過傳道,將一個原本未來會殺人無數的惡人引向正途,這對社會貢獻的價值幾何你能判定嗎?要知道未來的惡人,這種還未作惡的萌芽,無論是法律還是執法者都是無可奈何的,還是說你覺著這種可能性或者這種惡人不存在?當然我這也隻是一個粗淺的例子,像佛宗和銀色黎明修道院他們向世間傳播正確的道,和學校裏老師教學生知識其實是差不多的,隻不過他們的學生是世人罷了,因此傳善道和種一塊良田相比孰優孰劣我覺著並不好妄下定論!同時若要說生存寄托於別人,有幾個人生存不是寄托別人的?人是社會人又不是自然人,你鍾女士打小若不是親人家族照顧教育你,你是怎麽長大,怎麽有如今修為實力的?若撇開家族,拋卻修為,你現在去種田怕都養不活自己吧?還無謂對錯……種田確實無謂對錯……”林小山作為自詡正義的俠士,不知真假的主角,雖說對生存這種恆古難題也是一知半解並一度摸不著頭腦,但也絕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在他麵前搖唇鼓舌搶風頭的,故而在聽到鍾緣歪理邪說的下一秒,立刻便從沉思中迴過神來氣勢洶洶且口若懸河地大聲駁斥道。


    “喲嗬!說得好!!!聽君一席話,讓鍾某有種撥雲見日之感,更如醍醐灌頂,足慰平生!尊駕能有如此鞭辟入裏的見解,莫非可是佛宗或是聖光的信徒乎?”聽到林小山的駁斥,鍾緣卻是眼前一亮,似是欣喜非常地拍手稱讚起來,同時臉上也滿是欽佩地追問道,不過下一秒,還沒有等林小山有所迴應,反而就搶先自顧自似有了然地嘀咕起來,“唔……不對,我等曾是同窗,如今尊駕也是生皇門徒,自不會是什麽佛宗和尚聖光信徒了……可尊駕之言如此獨到,若說沒有切身經曆豈非荒謬?……我知道了!閣下雖非信徒,沒傳過道,但一定親自耕種過無數良田是也不是?”說著鍾緣雙目再度放光,滿懷希冀地看向林小山問道。


    “……”看著眼前這個在大秀演技的短發假“小哥”,林小山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他當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也知道對方是在明知故問,但奈何他眼下確實是空言臆斷。他哪裏傳過什麽道種過什麽田,剛剛他還言之鑿鑿地說看待事情要客觀,而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就妄下定論何來客觀?話一出口就讓人抓著破綻了,這又讓他如何去反駁?


    “呃!?……這……沒……沒有嗎!?這……這怎麽可……哈哈哈……哈哈……既沒傳過道……哈哈也沒種過……田……哈哈……居然好意思舔著臉跟人說什麽是傳道……哈哈什麽是……種田……哈哈笑死我啦!……哈哈……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哈哈……”見到林小山的反應,短發小哥先是故作愕然的嘟囔著,而後卻是再也忍不住一地大笑起來,一邊掙紮捧腹一邊還強撐著譏諷著,看起來好不恣意暢快。


    “……哈哈,玲兒,崗哥,你倆說好不好笑……哈哈,自己嫌人家放屁結果反手放了一記更大的屁……哈哈扶我一下,我快不行了……”鍾緣自己笑不夠,似是還要拉上兩個夥伴一塊笑才過癮的樣子。當然這是因為此刻在場所有人中也就她一個人在大笑,其他人則或冷眼旁觀,或平靜地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再或者如陳大眼一般磕著瓜子喝可樂,時不時還頻頻點頭……這樣一來再可笑的事情也會顯得怪異詭譎。


    “額,老鍾……他們人多勢眾……而且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何況他們還不止大一級……”小夥伴李群崗卻似乎沒那麽勇,也笑不出來,反而有些緊張地對短發小哥遲疑著提醒道。


    “是啊,你沒事又去挑這個頭做什麽,他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好了,左右現在咱們也到手了一件魔器可以迴去交差了,你這樣任性迴頭報告評價搞不好……”


    “哼哼,放心吧!幾句閑扯而已,陳大眼可不會幫我出這種頭,更何況我林某人難道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喜歡打擊報複的人嗎?”見到張玲也麵色隱憂地提醒鍾緣,林小山頓感自己人設怕是要崩塌了,故而果斷出聲澄清表態道。


    “是啊……”“嗯……”“沒錯……”“……”結果話音剛落,原本詭異沉默或是冷眼旁觀的眾人卻是紛紛迴應起來,便是不出聲的也都重重點著頭,也不知是他們同意認可的是什麽,不過這會兒,林小山也隻能尷尬的認為人家認同的是陳大眼不會徇私了……


    “不過麽,修煉界終究是強者為尊,是非對錯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閣下既是聲稱在下所言荒謬,不知可敢來親身證道一番?桀桀桀……”在眾人認同的下一秒,林小山也是收拾了臉上的尷尬,轉而露出幾分邪魅的笑意看向短發小哥問道,當然他此時也僅僅是想論證一下自己的言論,而非惱羞成怒想借機出手教訓人家……


    “哼哼!姓林的,怕你不成?說起來小爺我也同樣忍你很久了,擇日不如撞日,趁今兒心情不錯,正好把你打發了!”對此鍾緣更似不驚反喜,冷哼著露出幾分正合我意的神情。


    “哈哈……好!!!”林小山見對方欣然應戰心下也是一陣竊喜,立刻大笑著閃身到前方營地的空處,一臉挑釁地看著對方,“林某倒真想看看閣下的手段是否也如嘴皮子這般進益斐然!桀桀桀……”


    在林小山喋喋怪笑放垃圾話的同時,鍾緣也是已然右手靈光一閃,手上出現了一把銀灰色泛著金屬光澤的玄鐵折扇,而後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攻向前者。不過雖非生死搏殺,林小山也似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隻見他嘴角一揚,朝著閃來的身影一揮右手,下一瞬間便見得從其身上湧現出無數兒臂粗細的紫色觸手,緊跟著盡數朝目標籠罩而去。


    “嘁……”見此一幕還未來得及發起攻勢的鍾緣不由輕嗤出聲,別人或許不知道這些觸手是什麽,但作為同伴……同行的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甚至這些觸手有什麽功用她都能猜得七七八八了,因此她可不想被這些東西給纏上甚至碰上。下一秒遁光中的她也是立刻鬆開右手折扇,同時左手並起劍指朝折扇一指,隨著一絲波動閃逝,其鬆開的折扇立時化作了銀灰點點,仿若一陣銀灰色風沙般席卷向纏來的無數觸手,很快在這些觸手與銀灰風沙碰頭後,紛紛仿佛被這些風沙束縛住一般再難寸進了……


    “哼哼,有點手段麽?隻是嘿嘿…”見到自己的第一手被對方輕描淡寫地接下,林小山也不以為意,畢竟若這般隨手一擊都接不下怕就不是三班的人了,不過在嘀咕的同時,林小山手上也沒閑著,隻見他雙手伸開十指向著鍾緣微微一張,而後便有十個光點在身前生成,下一瞬間便見得十道細似蠶絲卻快過閃電的靈力線朝後者射去。因為速度太快鍾緣還未有任何反應便被這些靈力線給射中了,同時被射中的鍾緣身上靈力一動,似要有什麽反應時,剛剛運轉的靈力卻猛然一滯又散開了,顯然應該是這些靈力線的效果了。然而在鍾緣靈力潰散後的同時,其皮膚也在眨眼間發黃,最後整個人變得猶如泥塑一般……


    “我說妗姐,你不是挺喜歡開盤的嗎?怎麽這麽好的機會不開一盤?”慕容川看著不遠處鬥法的二人,目光閃爍似泛起什麽心思一般向身旁吃瓜看戲的陳大眼慫恿道,甚至聞言其他人也紛紛一臉期待地看了過來。


    “開開開……開你個大頭鬼!姐姐我是喜歡開盤,但不是喜歡輸錢或者犯傻,這麽明顯的結果怎麽開?山哥贏一賠零點五你買不買?真是的……”陳大眼啃了一口西瓜白了一眼慕容川,又道,“你要是實在想我開盤可以啊,你去跟山哥打,我保證開一盤!你被山哥玩一小時認輸一賠二,被玩兩小時認輸一賠五,被玩死都不認輸一賠一百如何?”


    “呃……算了……我又不是鍾小爺,沒那麽喜歡討打和受虐,也沒那麽倔強哈哈……”慕容川聽到這個提議頓時臉上一僵,雖說他的實力比鍾緣強,和林小山也算一個級別,但作為正義的夥伴自然很清楚林小山這位生皇親傳的實力,確切的說應該是保命能力。以他的手段,人家站在原地不動他估計都傷不到人家,反之人家的手段他卻要避開,如此一來,去和對方打豈不是閑得發慌自找不自在?他們這夥人中,也就鍾緣才會做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執著之舉了,其他人哪怕是最看不爽林小山的沈賓,都不會去做這種給人家當玩具沙包的事情。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已然欺身到林小山跟前的鍾緣,其右手鐵扇邊沿立時閃起微微銀芒,而後一個陡然加速朝抬腿踹向她的林小山脖頸掃去,這一掃不僅速度快到肉眼難辨,就連威力也令人咋舌,甚至扇麵劃過的軌跡都出現了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這一下若是掃實了,林小山的大好頭顱必得和脖子分家不可。果不其然,下一瞬間林小山的脖頸確實出現了一道細細的漆黑縫隙,顯然其脖子已經被鐵扇給掃斷了。然而令人驚異的是,他踹向鍾緣的左腿卻仍是去勢不減,甚至力道反似加重了幾分,眼瞅著也要踹中後者的腹部了。麵對這詭異的情形,鍾緣雖或早有所料,但臉色依舊難免一陣鐵青,不過好在她到底也是萬法門年輕翹楚,因此倒也不是手足無措,隻見她右手瞬間運出一股餘力,而後順著鐵扇掃過對方脖頸的尾勢猛然一壓,鐵扇的速度驟然再度飆升同時轉而劈向林小山的左大腿,電光火石之間便已然劈中了後者……


    “噗……”


    “不是……這林某人也忒無賴,忒不給麵子了,甭管需不需要,好歹都意思意思的擋一手躲一下吧,就這麽不管不顧的虐人家遲早沒朋友!”看到已經連根而斷的左腳依然迅猛地踹中鍾緣小腹,將後者踹得吐血拋飛,作為好哥倆的慕容川都有些看不過眼地大聲吐槽起來,當然他看不過眼的卻不是鍾緣被虐,而是覺著林小山完全不理會不在乎人家的攻擊委實有些殺人誅心。


    “可不就是!?什麽玩意兒啊!……我呸!”一旁啃西瓜的陳大眼也含糊附和著朝地麵啐了一口,也不知是啐瓜子兒還是啐的林小山。


    “慕容少俠,他們兩人怎麽打起來了?你們不是同伴嗎?”便在此時,一個清婉卻不嬌柔的聲音在慕容川身後響起,應該是被林小山二人交手的動靜引來的。


    “沒什麽,他倆隻是產生了一些爭執,分辯一番是非而已,不必擔心也不用在意嗬嗬!”慕容川聞言隨口迴應道,同時也不迴頭,“對了,裏麵吵得怎麽樣了?你不在裏頭幫你們白翼一族發聲怎麽反而跑出來了?”


    “嗨!還能怎麽樣……老樣子唄,誰都想讓別人多出點力自家少出力,又都想趁著亂局為自家多爭取些利益,說白了就是個個都明知道不可能不勞而獲,卻又偏偏企圖不勞而獲……不提也罷!……分辨是非?通過打架能分辨是非嗎?”此時慕容川身後聲音的主人,一個身著銀白輕甲,背後長著一對白色羽翼的少女,其眼中也是閃過一絲無奈的黯然,不過很快在注意力轉移到鬥法二人身上時,眼神卻是轉而被不解疑惑所替代。


    “當然不能,不過通過打架可以讓反對自己的人閉嘴哈哈……畢竟武力可是解決爭端最原始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慕容川想也沒想便搖頭笑著迴道。


    “……這……難道真就沒有更文明和平一點的方式嗎?”白翼少女卻似聯想到了什麽。


    “哈哈……妮娜,你好歹是白翼一族的少族長,未來也是要執掌白翼一族,成為一方勢力領導者的,可不能這麽天真。和平文明的方式不過是通過武力解決不了後的第二選擇罷了,如果能用拳頭解決誰會跟你廢什麽話?”聽到白翼少女的疑惑,慕容川卻是大笑了起來,接著用仿佛過來人大哥哥的語氣科普道。


    “可不都說先禮後兵麽?先給對方講道理,實在解決不了才考慮其他途徑……”少女卻似對大哥哥說的道理不認同。


    “先禮後兵?……這……妮娜你是從哪聽來這亂七八糟的理論,這絕對是搞反了,最起碼咱們修煉界……嗯!?大眼怎麽了?”聽到了這麽一個新詞,這會兒不解之人變成了過來人大哥哥,隻是反駁的話未說完卻似感應到了什麽,轉頭朝身旁吃瓜看戲的陳大眼問道。


    “……沈賓他們的求援信息?這什麽鬼!?”此時陳大眼右手的西瓜已被一個懷表大小的玉石圓球所替代,其臉色更是變得有些驚詫不定……


    是夜,這片軍營內,作戰或是整訓勞累了一天的將士們都早已酣然入睡,卻是無人注意到在一絲隱秘的波動閃逝後,一道身影從營內某處遁向了遠方。當然,即便是白日裏休息夠了,此刻正精神抖擻的當值巡衛同樣也對此一無所知,隻因這道身影是他們如今的領導者,聯軍裏修為實力的第一人——蛛魔女皇尤娜。


    “……有些時候不見了,出來之後可鬆快些沒?嗬嗬……”沙漠的夜空往往都是如出一轍的靜謐,除了漫天星鬥之外再無其他,然而今夜此刻某處半空中卻是多了一些交談聲及四道身影。這四道身影中有兩道是,上身人形下身如八爪蜘蛛般的模樣,想來應是蛛魔修士,而另外兩道則是身後帶著一對翅膀的翼族。此時如老友見麵般出聲寒暄的是其中一名翼族,雖是夜裏,但在滿天星光的映襯下,倒也勉強能讓人看出這是一個披散著長發的中年男性。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史塔克大半夜的召喚本宮出來總不是想要敘舊吧?本宮也不記得與你有什麽舊情可續!哼……”出聲迴應的是有別於另外三道站在一起,獨自一人淩空而立的身影,若是林小山等人在此,一定能認出這道身影正是他們從聖靈城中救出,剛剛從聯軍大營飛出的蛛魔女皇。


    “嗬嗬,尤娜你這養氣功夫倒是差了不好……好吧,這些年確實是本座的錯,但本座與法拉丁的恩怨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所以不管以什麽手段,借助什麽力量本座都誓必殺了這個背信之徒,讓他到九泉之下去懺悔和履行自己的諾言!隻是無端牽連了你與薩魯法拉也是無可奈何嗬嗬……”見對方火氣不小,長發中年先是搖頭輕笑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若換作是他被對方囚禁個上百年,此時怕也好不到哪裏去,故而說著臉上也是露出幾分尷尬與歉然,然而言及所為卻似堅定無悔的樣子。


    “當年是我們的輕敵疏忽導致了靈落入敵手,但法拉丁沒有做錯什麽,他甚至都願意自縛與人和靈交換,最後靈的隕落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也沒有辦法。對此法拉丁的懊悔自責不輸於你半分,他同樣也想過隨靈而去,但他為了完成和守護靈的夢想,所以才選擇了繼續前行。我知道你對靈的愛同樣不少於法拉丁半分,那你必然也知道靈的夢想,可你都做了些什麽?倘若真有九泉,將來下去了你又打算如何去麵對靈!?”蛛魔女皇當然知道對方所說的恩怨,甚至她此番說辭也不算第一次向對方闡述了,不過為了曾經的友人,哪怕這友人早已逝去,她還是願意再解釋一遍。


    “可是他答應過我的!他答應過哪怕是死也要保護靈的!否則我又豈會甘願退出!?……而靈,若非為了成全他法拉丁的勃勃野心,又如何會選擇隕落!?所以我殺了他有什麽錯!?”然而聽到解釋的長發中年卻是狀若癲狂地叫囂起來,同時神情流露著一種說不清的掙紮和痛苦。


    “答應過又如何?若世事皆遂人願,天下間也沒有那麽多苦難紛爭了……易地而處,假如當年先入皇階的是你,你便真能避免慘劇發生嗎?”看著歇斯底裏痛苦的長發中年,蛛魔女皇卻是目光平靜地反問道。


    “好了,我們的女皇陛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人都沒了再爭也沒什麽意義,況且眼下我們找你出來也不是為了爭什麽是非對錯的!”此時出聲的卻是長發中年一旁的那道蛛魔身影,其言語間似是已對這個爭論有些不耐煩了的樣子。


    “哼哼,那你這老家夥找本宮出來莫不是想讓本宮禪位與你?是了,如今你也是皇階修為,繼位咱們蛛魔之皇倒也並非不可,隻是你修為夠了,心性卻是不行,若是把蛛魔一族交到你這等見利忘義,刻薄寡恩之徒手中,我蛛魔一族怕是難有明日,所以老家夥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聽到自己同族出聲發言,蛛魔女皇卻是並不給麵子,反而白了對方一眼冷笑道。


    “嘁,若非那些南疆小輩橫插一杠,陛下您如今怕還身陷囹圄吧?老夫又哪需要什麽階下囚來禪位?如今出來了倒是硬氣不少,但也別高興得太早,老夫可還沒輸!”蛛魔女皇不客氣,其這位同族一樣沒有什麽好臉色,雖然陛下陛下的喊得很歡,但瞧著卻是毫無敬意。


    “行了迪天,你和尤娜之間的輸贏重要麽?即便沒有那幫南疆小輩,尤娜也是要出來的,難不成你為了意氣之爭就打算真在咱們地盤上行事不成?別忘了你可是蛛魔一族的大長老!”此時原本神色有些晦暗,不知在想什麽的長發中年卻是驀然出聲,然而言語間不僅不是為同伴幫腔,反似斥責的樣子。


    “嗬嗬,影法前輩,你當然沒有輸,此番我們不過是順水推舟,借著那些南疆人的手抽身離開罷了,如若不然僅憑他們又如何能在咱們眼皮底下順利行事?”不過長發中年不幫腔,和中年同族且麵容有些相似的身影卻是輕笑兩聲,幫了蛛魔身影一腔,接著又道,“不過咱們幫這所謂的盟友已經做得夠多了,卻是不好真將咱們半靈都綁在這艘船上,到此為止吧,輸贏之事總有機會的不是嗎?”


    “……哼!尤娜,老夫此番雖不得不離開,但老夫是為了我蛛魔一族,絕非是自認不如。同時蛛魔一族你也看好嘍,我那蠢兒子既然選擇了你,我也隻能相信他的眼光,往後的路可不好走,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微微沉默後的蛛魔身影也是輕哼一聲,朝與他們相對而立的女皇冷然道。


    “迪天,你們什麽意思!?”聞言蛛魔女皇卻似有些疑惑又似有些了然的追問道。此前她其實早就覺得奇怪了,當初能將她,薩魯法拉以及法拉丁三位皇階大能盡數算計的一方,如今為何竟是輕而易舉地讓她脫身,甚至失去在半靈聖地主動權,這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如今看來若是對方故意為之卻是一切都說得通了。


    “嗬嗬,尤娜,今天本座把你找出來隻是想給你道個歉,同時也希望你不要太過苛責我們翼族或者說我們黑翼一族,畢竟他們知道的其實並不多。當然懲處一番是應該的,他們舒坦了上百年也是時候吃些苦頭了,不然可學不會長進!唔……基本也就是這些了,你說得對,我對靈的愛比法拉丁隻多不少,又如何會毀了她的夢想呢?嗬嗬……”麵對蛛魔女皇的追問,那道蛛魔身影卻是一言不發,隻是側頭看了長發中年一眼,似是沒有開口的意思,而後長發中年則輕笑著看向蛛魔女皇緩緩道。


    “……”聽著對方的迴答,蛛魔女皇卻是陷入了一陣沉默,因為她並不打算原諒對方,也同樣無法答應對方所求。不答應倒並非是因為她不原諒,而是她向來很少過問半靈聖地的事務,即便以後她也是打算交給薩魯法拉接手的,故而不知道怎麽答應對方。


    “聖劫將至,咱們半靈聖地不能再這麽亂下去了,見到薩魯法拉之後也替我給他道個歉哈哈哈……”長發中年也沒有等對方的答複,而是將一個靈光閃爍的物體拋向對方後,便大笑著與另外二人化作三道流光朝某個方向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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