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該說的都說了,至於接下來如何選擇,就在於你們自己了。”


    天色將晚,遠處的山林漸漸發暗,竇唯準備結束這場酒宴。


    三皇子未出事之前,他還有機會通過平和的方式讓三皇子登上皇位。


    但一切都變得不可能之後,他便不再想繼續對趙恆卑躬屈膝。


    即便是表麵上的恭敬也感到厭煩。


    大頌是八大勢族與趙氏皇族一起建立的。


    在他眼中,趙氏皇族不比其他家尊貴。


    他趙家人坐得了江山,憑什麽他竇家就坐不了。


    趙恆一個昏庸無能之輩,有什麽資格對他發號施令。


    還有一個離經叛道的皇子,燕王。


    如果讓他繼續得勢,現在躲在齊州的袁立便是他們這些勢族的下場。


    而對抗北狄,更需要一個能把其他勢族團結起來的人。


    此人非他竇唯莫屬。


    如此,除掉身上最後的枷鎖,讓勢族團結起來,再次如立國前一般強大。


    解決燕王和北狄俱都不是問題。


    大頌也將天朗氣清,勢族的根在這片土地上會紮的更深。


    “宰相之言,深得我心,韓家和王家鼎力支持。”韓錚說道。


    定下此事,他們便無需再顧忌什麽了。


    接下來,勢族與皇家將陷入激烈的對抗。


    “梁家也是。”


    “還有範家。”


    “蕭家自不必說。”其他幾家紛紛出言。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謝端。


    謝端猶豫了一下,長歎一聲,“我們謝家也支持宰相。”


    現在大皇子的把柄就握在梁家手上。


    他若不同意,隻怕這六家明日朝堂上便會發難。


    到時候大皇子就不是能不能當太子的問題了,怕是要被貶黜為庶人。


    這試穿龍袍可是大罪。


    隻是盡管答應,但他心中依舊不甘。


    竇蕭,韓王各自勾連,梁家又雄厚,範家遠在雲州,不過想當個土皇帝。


    而他謝家背靠皇家,才有如此威勢。


    皇家徹底衰落,將來他如何與其他家對抗?


    但他拒絕似乎又改變不了大局,其他六家已然達成一致。


    當下他唯有暫且答應,暗中也不徹底斷絕與皇家,以及燕王的聯係。


    “哈哈哈,好。”定下此事,竇唯舉杯再與六人共飲。


    又敘談了一會兒,眾人各自散去。


    “韓尚書可否到府上一敘。”


    山莊門外,韓錚上了馬車正要迴去,梁開攔在馬車麵前。


    “自是可以。”韓錚笑道。


    七家一致決定拿到本州的軍政大權是一碼事。


    但之後,誰不想成為勢族的領袖?


    所以能拉攏到其他勢族自是極好的。


    而梁家與韓家的勢力範圍相隔數千裏,正是遠交近攻的絕佳對象。


    “那麽請!”梁開示意韓錚先走,他隨即上了馬車向梁府而去。


    到了府中,梁開邀請韓錚在正堂坐下,令人奉上茶水。


    端起茶盞輕輕品了口,韓錚道:“梁尚書盛情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梁開眼睛轉了轉,說道:“其實我並不認同竇唯應對燕王之策。”


    韓錚聞言,動作凝滯了下,但故意疑惑道:“既然如此,不知梁尚書有何高見?”


    “高見倒是說不上,在我看來,抵禦北狄有雄關可守,尚可將北狄禦之國門之外,此如肌表之患,但燕王居關內,猶如內腑之患,相比較而言,內腑之患更令人心憂。”梁開說道,“尤其是你們韓家和王家與燕州比鄰,若有一天燕王要與我勢族相爭,最先倒黴的便是你們兩家。”


    韓錚臉色變得難堪起來。


    這次戰事,燕王不但沒有受到多少損失,反而立下大功。


    同時又驅逐袁立,占據了整個燕州實力大漲。


    這樣一個對封土豪族趕盡殺絕的藩王就在自己旁邊,他連睡覺都不安穩。


    此次,不過竇唯首先開口而已,即便竇唯不開口,他也是要聯合王家提此事的。


    他必須拿迴自己的軍政大權,重整軍備,防備燕王。


    梁開始終注視著韓錚的表情,見韓錚色變,心知自己猜對了,於是道:“其實燕王也是我梁家的心腹大患,竇家的荊州與燕州相隔甚遠,他自然心中不急,但對你我來說,可是能感到切膚之痛。”


    韓錚聽了,麵露疑惑,“恕在下愚鈍,燕王如何成了梁家的大患?”


    梁開冷冷道:“皇上給了燕王海貿之權,此事天下皆知,不過這倒是其次,真正令我梁家忌憚的是黑鯊海寇!”


    “黑鯊海寇!”韓錚頓時皺起眉頭。


    海上一戰,黑鯊海寇惡名傳遍了大頌,他自然清楚。


    想到這個勢力就在齊州附近的海域上,他同樣心驚膽戰。


    若是這股海寇襲擊他的齊州,可如何是好?


    “沒錯,這黑鯊海寇即便不是燕王親手打造,便是與燕王交往深厚,無論是哪個,對你我都不利。”


    韓錚點點頭,隨即一歎,“隻是北狄三百餘艘樓船都不是這黑鯊海寇的對手,我韓家又豈是對手?”


    梁家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道:“你沒有辦法,可我卻有一個驅虎吞狼之法,不過需要你韓家相助。”


    “梁尚書請說。”韓錚登時來了精神。


    自從這黑鯊海寇出現,北狄往來齊州的商船也斷絕了。


    勢族們曾與北狄私下約定貿易往來,現在全毀了。


    倒是他竇家當下得了全部實惠,想到此,他不禁恨的牙癢癢。


    “其實對黑鯊海寇緊張的人可不止我們兩家,大海上勢力錯綜複雜,一點不輸大頌國內。”梁開娓娓道來,“當下,這海上最大的一個勢力叫五峰島海寇,前兩次襲擊燕王封土的海寇就是他們,若他們得知出現了一個黑鯊海寇,他們必會滅之而後快。”


    韓錚也聽過五峰島海寇的名聲,但不如梁開了解,“他們能打得過黑鯊海寇嗎?”


    “這就不是你我需要關心的了。”梁開笑的十分陰險。


    他就是要故意放出消息給五峰島。


    如此,他梁家即便不出銀子,五峰島定然也要與黑鯊海寇死纏到底了。


    一山難容二虎,一海同樣難容兩蛟。


    等他們打的你死我活,就是他梁家一統大頌海域的時候。


    韓錚點點頭。


    二人又敘談了一會兒,月上柳梢,韓錚方離去。


    隔日。


    趙恆臨朝,竇唯自稱病愈,與勢族們一起上了朝。


    今日,他們將給此次北伐,蓋章定論。


    同時,也將決定大頌今後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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