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寒風狂嘯。


    隔日清晨,燕城已經被雪染的一片白。


    趙煦洗漱,吃飯畢,便按規矩給趙恆道安。


    “殿下,皇上說身體不舒適,吩咐今日誰也不見。”守衛行院的士兵說道。


    趙煦點點頭,士兵們來自王府親軍,自然不會向他撒謊。


    略微想想,他搖了搖頭。


    這位帝王在用這樣的方式對他表達不滿。


    畢竟昨天他的警告過於直白,相當於直言犯上。


    對此,趙煦心裏也已有承受趙恆怒火的準備。


    不過,他不後悔,有些事必須得挑明。


    免得趙恆在議和的時候毫無底線,慌亂之下,什麽都答應,損害他的利益。


    又過了兩日。


    從京師來的禁軍抵達燕城。


    趙恆的身體終於“舒服”了。


    “燕王不必再送,待北境安穩了,天下太平無事,朕到時便發道旨意,讓你迴去京師省親。”趙恆麵露笑容。


    禁軍抵達,讓趙恆吃了個定心丸。


    當日,他便決定起鑾駕,前往司州秦關,與北狄議和。


    畢竟這件事刻不容緩,不容拖延。


    “是,父皇。”趙煦攜官員和將領將趙恆送到西門。


    趙恆沒有讓他去秦關的意思,顯然不想讓他參與這次議和。


    因為在趙恆看來,他和楊豐,墨寬等人一樣是堅定的主戰派。


    讓主戰派參與議和,隻怕到時候會鬧個雞飛蛋打。


    “嗯,朕離去之後,你要繼鎮守燕關,守衛我大頌門戶,切不可有非分之想。”趙恆望向趙煦,這句話的語氣略微嚴厲。


    接著他神色緩和下來,“你母妃很記掛你,不要讓她失望。”


    趙恆聞言,身子僵了一下,抬眼與趙恆的目光一碰,他道:“父皇安心,兒臣會時時記得自己是大頌皇子,也絕不會做出對大頌不利,對皇家不利之事。”


    趙恆輕輕點頭。


    在燕州的日子雖然短暫,但足以他了解自己這位第九子。


    不同於京師時,趙煦總是一副懦弱和謙卑的樣子。


    現在的趙煦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一隻衰老的獅王,麵對自己族群裏馬上要成年的強壯雄獅。


    尤其趙煦表現的如此強勢。


    所以,他認為有必要和敲打韓琦一樣,敲打趙煦。


    他一手抓住勢族,一手抓住燕王,就是為了將二者玩弄是股掌之間。


    豈能讓任何一方跳脫出他的掌心。


    若趙煦真有非分之想,他便隻能徹底倒向勢族。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挑戰自己的帝位。


    不過,他還有一種猜測。


    就如趙煦說的一樣,他的腦疾還尚未徹底恢複。


    這也能解釋他性情大變,當麵衝撞他諸多行為。


    而這點更讓他頭疼。


    正常人還能揣度他的想法,趙煦在想什麽,他真的無法推斷。


    或許趙恆的強硬沒有任何惡意,隻是直言快語?


    但不管如何,敲打終究還是要敲打。


    為此,他還搬出了趙煦的母妃。


    古往今來,宮中的嬪妃母憑子貴,但同時也是囚在宮中,束縛皇子的工具。


    心思百轉間,趙恆登上鑾駕。


    在三萬禁軍士兵的護衛下向秦關而去。


    西門。


    目送趙恆離去,趙煦緊鎖眉頭。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他今天有了更深的理解。


    顯然,趙恆已經把糜妃當做控製他的籌碼。


    如果他聽話,糜妃在宮中會越發尊崇。


    而如果他起兵反叛,糜妃便會成為人質。


    “徐克。”趙煦叫了聲。


    “殿下。”聞言,徐克走上前來,等候趙煦的命令。


    “多往金陵送些人,籌劃出幾條能安全逃出金陵的方案,以備不時之需。”趙煦附耳對徐克道。


    他當下沒有起兵造反的想法。


    但趙恆提醒了他,京師還有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他的母妃以及糜國仗,他的舅舅糜衍等。


    若是將領大頌局勢惡化,他要有把他們隨時能安全轉移出來的能力。


    免得他們遭受屠戮和羞辱。


    “是,殿下。”徐克應了聲是。


    接著,趙煦又道:“柴五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兩個人潛入高麗探尋他的蹤跡了,下官還準備派更多人過去搜集高麗國內的情況。”


    “嗯,高麗的消息,你隨時要和周毅通氣,另外東瀛那邊也要想些法子紮根。”趙煦沉吟道。


    大頌的形勢過於複雜,隨時可能會出現劇烈的變化。


    他必須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徐克再次應了聲是,這次戰事期間,他已經在籌備這件事,也有了點眉目。


    要不了多久,四院的人便會在高麗和東瀛兩國紮根,向燕州輸送源源不斷的情報。


    囑咐了徐克這件事,他又派人去通知常威和周毅,讓他返迴燕關,等候最終的議和結果。


    若是和,便繼續戍守燕關。


    若是戰,便重新製定策略與北狄周旋。


    接下來的數日,他的命令先後抵達常威和周毅處。


    燕關一百三十裏外的大淩河畔。


    常威得到命令,立刻拔營返迴燕關。


    他任務本就是圍魏救趙,拖的越久,對自己越不利。


    菊花島。


    周毅和白尚意猶未盡。


    他們不像常威一樣,風餐露宿,幹的是苦活累活。


    連日來。


    在海上馳騁的戰艦,如同草原上的騎兵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將他們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地方。


    北狄援軍雖然趕來,但也無法抓住他們,一直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這讓他們終於出了口惡氣。


    以前北狄秋狩的時候,他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北狄騎兵來去如風,殺人搶掠。


    而他們一點辦法沒有。


    現在,北狄也嚐到他們曾經的痛苦了。


    “北狄議和,暫時停止襲擾,建設菊花島”周毅將命令念了出來。


    “嘿嘿,這穆勒洪真是厲害,不過遇到咱們殿下,還是得慫。”白尚靠在船舷上,聞言,不禁冷笑數聲。


    周毅咧著嘴,他們這次的襲擾隻是燕王殿下一步棋。


    這步棋看來是成了,不過他心裏倒是有些遺憾。


    倒不是對議和的不滿,而是他們還沒搶夠。


    不過他們雖名義上海寇,但終究是燕王麾下的將領,命令必須服從。


    而且燕王的考慮也對,當下要把菊花島建成一個堡壘。


    穩穩紮根寧錦都司腹部,防止北狄奪迴。


    與此同時。


    趙恆離開燕城之後,按原路迴司州。


    當他來到秦關時,宰相竇唯已經抵達,正在等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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