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鹹城東門,典章闖過守門士兵的阻攔,同馬躍縱馬消失在黑暗中。


    還未行出二裏,他們隻聽得身後響起數聲弓弦響聲。


    “啊”黑暗中馬躍發出一聲慘叫,就要墜馬。


    典章眼疾手快,將馬躍直接拽上了他的戰馬。


    借著微光,他看見一隻利箭從馬躍的背後刺入,從胸口穿出。


    “典章,我隻怕不行了,你快丟下我,拿著我的兵符前往司州,再派人去燕城迎迴馬翰,起兵清理馬瑾這個馬家的叛逆。”馬躍聲若遊絲,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塞到典章手上,正是兵符。


    “大人”典章大唿。


    “快點走!”


    瞥見身後的火光越來越近,馬躍用盡最後力氣猛的一推典章,自己從馬上滾落。


    典章幾乎咬碎一嘴銀牙,緊緊握住兵符。


    迴過頭望了眼濃重的黑暗,他猛甩馬鞭向前疾行。


    半個時辰後,追擊他的騎兵逐漸被他甩開。


    他向東繼續趕路,兩日後,一座雄關出現在他麵前。


    這個雄關北麵臨著晉河,南麵是險峻的高山。


    雄關的背後就是司州,而這道關隘就是號稱大頌第二關的秦關。


    當下,這座關隘由馬躍麾下的將士戍守。


    過了秦關,他立刻去見秦關守將,將馬躍的兵符亮了出來。


    “這的確是州牧大人的兵符。”秦關守將馬伸接過典章手裏的兵符,皺了皺眉頭。


    “馬瑾瘋了,現在殺了所有族老,隻怕接下來會起兵前往司州,當下應緊閉城門,接迴少主。”典章說道。


    馬伸到現在還沒有從典章告訴他的事情中緩過神來。


    雖說勢族的內部也充滿利益糾葛,但馬家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大的禍亂。


    隻是當下,他也不敢偏信典章一麵之詞。


    於是他一麵命準備守城物資,一麵派人暗自去鹹城打聽。


    典章則繼續東行抵達司州治所洛城,將消息帶給馬躍的長子,馬嵐。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見到馬嵐的時候,他還見了一個熟悉的人,竟是馬源。


    “馬禦史。”典章驚訝道。


    馬嵐輕輕笑著,“現在不能叫馬禦史了,要叫馬州牧,今後這晉州就由叔父掌管了,哈哈哈。”


    就在昨日,馬源到了洛城。


    和他敘舊一番,接著聊的便是迎馬翰迴秦州的事。


    他和父親同馬璿父子一向交好。


    而且即便按照馬家的祖製也應由馬翰繼承馬家。


    馬翰如果不合格,再由所有族老做決定,是否另選他人。


    而得知馬源出任晉州牧之後,他更是高興。


    雖然他了解這位族叔的脾性,但馬源擔任晉州牧在外人來看,還是擴大了馬家的權勢。


    馬嵐在馬家子弟資質平平,一向馬虎大意。


    他樂嗬嗬的沒有看出典章的異樣,但馬源此時卻看出來了。


    不說典章的盔甲上滿是血汙,隻是典章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他沒有管自顧說話的馬嵐,而是問道:“典將軍,出了什麽事?”


    典章這時將兵符拖在手上,遞到兩人麵前,“馬瑾借商議迎迴少主之事召集族老,但卻在酒宴上殺了他們,馬躍州牧在與末將逃亡的時候被箭矢射中身死,臨死前,他令末將前往司州舉兵討伐馬瑾,迎迴少主。”


    馬嵐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他結結巴巴道:“你你說什麽?”


    “馬躍族老被馬瑾殺害了。”典章又重複了一句。


    馬嵐望向典章手中兵符,再想典章之言,眼睛一翻,頓時昏了過去,直挺挺向後倒去。


    馬源忙托住馬嵐,猛掐人中。


    不多時馬嵐轉醒,嚎啕大哭,“爹,我的爹呀”


    馬源搖了搖頭,他了解馬嵐的性子,就是一個書呆子。


    書讀的雖多,卻有些呆性,不堪大任。


    盡管他心中同樣震驚的無以複加,但他強行冷靜下來,道:“我在燕城已見過馬翰,事不宜遲,現在當立刻前往燕城接馬翰迴來主持馬家大局。”


    典章點點頭,他道:“馬瑾握著馬家重兵,隻憑司州之兵怕無力抵抗,望大人能向燕王借兵,鏟除馬瑾。”


    “燕王已答應借兵與馬翰,隻是可憐我馬家竟然遭受如此禍亂。”馬源長歎一聲。


    定下此事,他立刻動身前往燕城。


    現在馬瑾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在馬家已然無人能控製他。


    唯有馬翰借燕王之兵平定馬家這一條路可走了。


    燕城。


    連續趕了三日的路,馬源抵達了燕城。


    來不及歇息,他便立刻會同馬翰前往王府,將馬家的變亂告訴了趙煦。


    “馬瑾這是孤注一擲,狗急跳牆了。”趙煦大皺眉頭。


    馬家的事他最希望的情況是權利和平交接到馬翰手中。


    如此,馬家便能安穩下來,老老實實成為燕王西麵把守重要關隘的幫手。


    當然,他也預料過最壞的情況,就現在這樣。


    馬衝和馬瑾舉兵反叛。


    畢竟在古代,叛亂這種事家常便飯一般。


    隻要利益不和,就有謀反的勢力。


    何況大頌本就製度畸形,現在又不斷衰落,人心思亂。


    記憶中,大頌的曆史上也是有勢族子弟謀反的。


    不過謀反被平定後,勢族子弟被殺,但勢族依舊還是勢族,繼續存在。


    這倒不是皇帝白癡,而是勢族掌握著知識。


    隻有他們能給朝廷提供官員和將領。


    且叛亂的隻是不滿的勢族子弟,而不是整個勢族,所以沒有波及全族。


    這與當代東晉時期的王與馬有點類似。


    王是琅邪王氏,馬是司馬家。


    當時琅邪王氏是最大的世族。


    家中子弟多在朝堂擔任高官大將。


    其中王家有個重要子弟,一個叫王導,一個叫王敦。


    王敦貪圖權利,最終發起叛亂,最終被朝廷平定。


    但王導卻擁護朝廷,助朝廷平定了王敦。


    之後,王家並未受到波及,依舊是東晉名聲赫赫的第一大族。


    不過當下,馬瑾之亂還屬於馬家內部的混亂。


    隻是,他不希望這種混亂繼續擴大。


    否則極易引起更加不測的動亂。


    “殿下,求您一定要幫幫我們馬家。”馬翰跪了下來,忍不住垂淚。


    父親慘死,馬家如今又成了這個樣子,本應是馬家家主的他心裏如同刀割一般。


    馬源同樣麵色凝重,“殿下,馬源也求您了,這也是為了大頌的安穩,馬瑾此番叛亂,他定是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趙煦抿了抿嘴唇,沉吟了一下,他道:“原本,本王隻想給你三萬人馬,現在看來有必要給你六萬人馬盡快戡平內亂。”


    馬源聞言大喜。


    燕王隻是八萬人馬便在晉州大敗西涼。


    這六萬人馬會同馬家兵馬定然能擊敗馬瑾。


    馬翰聞言,神色激動,道:“多謝殿下。”


    趙煦點點頭,立刻令人叫來常威。


    “殿下,突然增兵三萬,隻怕需幾日籌備糧草。”常威道。


    馬翰這時道:“常將軍,隻需帶幾日幹糧即可,不能延誤了,到了司州,我馬家自會給將軍供應糧草。”


    “嗯,這也行。”常威道。


    “既然如此,就不要耽擱了,速速前往司州。”趙煦道。


    在晉州時候,他就見識了馬瑾麾下軍隊的戰鬥力。


    這個馬瑾雖然人狠,但治軍也就那麽迴事兒,不會有西涼難打。


    況且馬家兵馬也不是盡數掌握在他手中。


    再者,他這次殺了眾多馬家族老定然會讓諸多馬家子弟心中不服。


    即便因恐懼而服從於馬瑾,隻怕這些子弟也不會誠心為馬瑾賣命。


    這馬瑾的軍隊戰力還得打折。


    事不宜遲。


    決定了借兵,三人躬身離去。


    隔日,常威親領大軍出發,自晉州而入,南下渡晉河前往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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