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記住了。”


    周毅同樣小聲對趙煦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不言自明。


    又囑咐了周毅幾句,趙煦和陳壽等人返迴平城城。


    因天色將晚,明日方能迴燕城。


    他幹脆叫來陳壽,與他秉燭討論風帆戰艦的建造細節。


    對陳壽來說,燕王雖然給了他圖紙。


    但是對風帆戰艦上的一些獨特構造的存在不是很認同。


    於是道:“殿下,下官不懂為何這船上的風帆要用軟帆,而不是硬帆,似乎硬帆需要更少的人便可以操縱。”


    趙煦微微點頭。


    一番細談,他對陳壽造船的技藝相當肯定。


    戰艦的結構他基本都能說出個一二三。


    硬帆和軟帆不同的作用他也是懂得。


    兩人有爭議的是哪種構造最優。


    “硬帆的確需要控帆的人少,但硬帆有個缺點,就是吃風麵積小,無法提升戰艦的航速,軟帆吃風麵積大,可將其在海上的航速提升更高。”趙煦說道。


    在當代古代和大頌普遍的船隻用的都是硬帆。


    這種硬帆龍骨密集,風吹過來帆不會很大的變形。


    而軟帆龍骨少,風吹過來會呈現出很大的弧度,如此受風的麵積就大了。


    這就和風箏一樣,單麵的風箏肯定是不如筒裝的風箏飛的更的力氣的。


    同樣的原理。


    在海上軟帆會給戰艦提供更大的動力。


    “原來如此。”陳壽恍然。


    他繼續追問:“那為何戰艦上的建築都挪到了船身?”


    “這就是一個重心的問題了,重心在下,下盤會更穩定,船隻在海上航行才能更抗風浪。”趙煦耐心解釋。


    大頌的船有個特點,比如樓船。


    這種船在甲板上建造房子一樣的結構。


    這導致上麵重,下麵輕。


    此結構能裝更多的兵打接舷戰,但是遇到大的風浪則容易翻船。


    所以這種結構在內河和近海航行還不錯,但遠洋遇到海中的大風浪就不行了。


    “重心?”這個詞對陳壽來說很新鮮。


    趙煦見陳壽疑惑,便又闡釋了一下什麽叫重心。


    陳壽聞言,看向趙煦的眼神漸漸不一樣了。


    方才,燕王問他關於戰艦的建造時,他說的頭頭是道,本還有些自傲。


    現在兩個問題下來,他發現燕王是深藏不露。


    這些東西是他也不懂的。


    他自己的師傅從來沒教過他這些。


    “下官今後若還有不懂的地方,倒是要常去燕城請教殿下。”陳壽此時像個學生。


    趙煦笑道:“那自是可以,不過陳主事也不要妄自菲薄,你造船技藝的確不俗,隻是曆來大頌的船隻或行於內河,或行於近海,從來沒有遠渡大海的需求,你們這些船匠才不會考慮這些結構而已。”


    陳壽點點頭,不得不說燕王真是一語道破。


    包括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前往大海更深處。


    所以見到這種燕王說的,能深入大海的戰艦圖紙,他才會被打動,想要嚐試挑戰一下自己。


    “請殿下繼續為下官解惑,這戰艦為何不采用水密艙?”陳壽沉思了一會兒,又問。


    燕王明日就迴去了,他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他不但要能造的出來,還要懂得這戰艦所有的一切。


    “水密艙固然能讓戰艦抗沉沒,但這卻導致無法加厚船身,又無法鋪設多層甲板,如此戰船的抗打擊能力便弱,裝載的火炮也少了。”


    這次他給陳壽的圖紙其實是參考蓋倫船設計出來的。


    這種船擁有多層疊加船身,船身有半米厚,非常結實,抗炮擊能力強。


    同時又使用斜肋骨結構,可以鋪設多層甲板,每層甲板上都能裝備大量火炮。


    采用軟式風帆,吃風麵積大,可以以極高速度航行。


    缺點則是軟式風帆操作麻煩,需要大量熟練水手。


    簡單來說,這種戰艦適合遠洋,適合海上炮戰。


    但是在近海,風向變化較快,這種戰艦就不如大頌的硬帆船了。


    所以,最終還是兩種船隻的功用不同。


    一個適合當戰艦,一個適合商用。


    大頌從來就沒想過征服海洋,探索其他大陸。


    曆代帝王以為中土既是世界。


    自然不會讓匠人去探索遠洋的海船技術,真不是大頌的匠人不行。


    一直到午夜。


    陳壽見趙煦一直打哈欠,實在是不好意思了,這才滿意地離去。


    隔日,趙煦雖然很困,但還是起了個早。


    陳壽將趙煦送到平城城西門外,才不舍的地迴去。


    對他來說,在造船這件事上,他終於有了一個知己。


    一日有餘,趙煦抵達燕城。


    迴了王府,鸞兒為他解掉身上的狐裘,拿來手爐。


    他坐下,又給他捏肩捶背,十分乖巧。


    這時鳳兒也過來了,俏目含威。


    但見到趙煦,隨即化作柔媚。


    趙煦見狀打趣道:“呦,是哪個又惹鳳管家了。”


    “噗”鳳兒聞言,禁不住一笑。


    她過來給趙煦捏著右邊的胳膊,嬌聲道:“殿下,您不知道,昨日謝家的人登門送禮,裏麵有個花瓶,剛剛一個婢女不小心弄砸了,奴婢說了她幾句,她還和奴婢強嘴。”


    “謝家人來了?”趙煦從鳳兒的話裏聽到了關鍵信息。


    “咯咯”鸞兒這時捂著嘴笑起來,她對鳳兒道:“看看,我就說殿下才不會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你知道。”鳳兒伸手去撓鸞兒,兩人一陣嬉鬧。


    接著鳳兒撒嬌道:“殿下,王府裏的事也是事嘛。”


    趙煦迴過神來,笑起來,“本王都叫你鳳管家了,王府裏的事自然讓你裁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府自然有王府的規矩,該懲戒就要懲戒。”


    鳳兒笑起來,這個鳳管家讓她很是受用。


    不過當時燕王隻是隨口說讓她管理王府。


    現在不少王府下人以為她因是燕王的貼身婢女,所以愛管閑事。


    於是她將這事說了。


    趙煦聞言,這才明白為什們鳳兒委委屈屈的。


    他道:“好,本王寫一道手諭,正式讓你丫頭做管家,過過管家的癮。”


    鸞兒性子安靜,隻喜歡做女紅。


    但鳳兒閑不住,不給她點事做,倒是惹是生非。


    “謝殿下。”鳳兒大喜,胳膊捏的也歡樂許多。


    趙煦無奈搖了搖頭,對她道:“那本王給你這個管家第一道命令,去把謝家的人請到王府。”


    “是,殿下。”鳳兒應了聲是,腳步輕盈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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