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望向高家塢堡。


    第一眼,他便看見了被眾將領簇擁在中間的華服少年。


    毫無疑問,此人就是燕王。


    “都尉大人,我們來晚一步,高家塢堡被燕王攻下了。”一個校尉縱馬來到鍾離身邊。


    鍾離咬著牙,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給父親報仇,“攻下也罷,沒攻下也罷,今日即便是死了,本將也要讓燕王付出代價,讓將士們準備,我會第一個衝上城牆。”


    “是,將軍。”校尉應了聲。


    他是鍾離的族親,此番前來上穀郡。


    袁州牧臨時調了一萬人馬,另外一萬人馬則是鍾離麾下將士,有不少是鍾家子弟。


    得知鍾離父親被燕王謀害,他們同仇敵愾。


    “城下之人可是袁州牧賬下鍾離都尉。”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城牆上傳下來。


    鍾離勒馬挺槍,前出數步,“正是,爾等趁夜放火殺我生父,簡直卑鄙無恥,我曾聽人言燕王仁厚,如今看來不過是虛言,今日,我便與爾等決一死戰。”


    接著,他看向趙煦,“燕王鼠輩,隻敢龜縮於塢堡內,還不出來受死!”


    城牆上。


    趙煦輕搖折扇,淡淡望著鍾離。


    若是袁立其他將領,他就讓一炮轟過去了。


    不過眼下,他卻自有一番計較。


    依墨羽所說,鍾離為人剛直,數次因與袁立意見不同而忤逆他。


    若不是鍾離驍勇善戰,袁立早就殺了他。


    再者,此番鍾離披麻戴孝前來,是為父尋仇。


    但他的父親不但沒死,還被劉福救下。


    若尋得機會解了,這仗不必打了,說不定還能得了一員將領和其麾下人馬。


    畢竟,鍾離麾下不少都是鍾家族人。


    想到此處,他給呂昌丟了眼色。


    呂昌一向喜歡好勇鬥狠,墨羽說鍾離能打,他就心癢癢起來。


    剛剛燕王決議用計讓他出馬單挑,他當即一口答應。


    “豎子小兒,我家殿下怎容你言語輕慢,有本事和老子打一場,非叫你跪地喊一百聲爺爺。”呂昌大吼。


    鍾離聞言,心中大怒,銀槍指向呂昌,“有種你下來單挑!”


    “怕你不成,你爺爺我來了。”呂昌罵完,下了城牆,上了馬就從城門出去。


    常威見狀露出擔憂之色,“這小子可不要打上頭了,忘了正事。”


    墨羽一陣無言。


    他剛入王府軍中時,常威將他介紹給將領們,這個呂昌就拿眼斜他。


    一副你有什麽能耐做副將的樣子。


    他當時奇怪,但因剛來也沒有計較。


    後來熟了之後,呂昌還是數次用話來挑他,言下之意切磋切磋。


    他隻能和他打了一架。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呂昌有把子力氣,一旦被他近身很麻煩。


    不過在武技上他卻有些拙劣,最終被自己一個掃腿加肘擊打昏過去。


    “沒事,不還有這個嘛。”趙煦拍了拍身側的火炮。


    他知道呂昌有點本事,但總體屬於又菜又愛鬥的水平。


    這火炮裏麵裝上了彈藥,炮兵舉著火把在後麵,隨時能點火。


    若是呂昌有危險,他就讓炮兵點火,給他創造逃迴來的機會。


    說話的時候,呂昌衝出五十米有餘。


    他拿著一杆長矛,舞的虎虎生風。


    鍾離同樣縱馬而來,手握銀槍直取呂昌。


    兩人在據城百米的位置遭遇。


    呂昌舞起長槍直刺鍾離胸口。


    鍾離一個側身閃過,長槍順勢向呂昌後背刺過去。


    呂昌瞥見,伏低上身,長槍從他頭頂刺過。


    “哈哈哈,好!”調轉馬頭,呂昌越發興奮,再次催馬向鍾離而來。


    鍾離心中恨意滔滔,麵色肅穆,一心隻想將眼前這位燕王將領刺死,同樣縱馬殺過來。


    兩人又來迴打了數個迴合,不分勝負。


    “呂昌武藝有長進啊。”常威和眾將領看得目不轉睛。


    墨羽微微點頭,這十餘個迴合呂昌打的不錯。


    不過他還是不看好呂昌。


    這打鬥的時間越長,越容易出紕漏。


    他正想著,忽見鍾離長槍刺向呂昌,接著一個虛晃,仰身貼於馬上,長槍一個迴旋打中呂昌後背。


    呂昌隻顧擋槍,迴過神已被槍杆打中後背,上身不穩墜落馬下。


    鍾離調轉馬頭,長槍直刺地躺在地上的呂昌。


    “殿下,點炮。”常威一陣緊張。


    趙煦心中一緊,就要下令,忽然見地上的呂昌一個側身,閃過鍾離的一刺,順手抓住鍾離了長槍將其從馬上拖了下來,兩人滾打在一起。


    “鍾都尉,殿下讓我告訴你,你的父親沒死,此刻就在上穀城中,是高原放的火害你父親,為王府劉福所救。”


    被鍾離卡住脖子,呂昌擠出一句話。


    鍾離聞言一怔,“你胡說。”


    “都尉如果不信,今夜可偷偷潛人來上穀城,否則因袁立蠱惑而陷你父親於不義,豈不抱憾終生?”呂昌又道。


    鍾離聞言,掐住呂昌的手一鬆。


    此人若是說謊,他再攻打城池不遲。


    若沒有說謊,他豈不是冤枉了燕王,做了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你走吧。”鍾離低喝一聲。


    呂昌一個翻滾,假裝從鍾離身下掙脫。


    上了馬,他立刻向塢堡而去。


    此番他過足了隱,也該把燕王交代的事辦了。


    於此同時,鍾離的人馬俱都趕了過來,接鍾離迴去。


    呂昌迴了塢堡,登上城牆,“殿下,末將把殿下交代的話都說了,今晚鍾離會派人去上穀城。”


    趙煦點了點頭,此番計策大概可成了。


    傍晚,趙煦遣了士兵返迴上穀城,交代此事。


    夜色降臨,鍾離喚來一個鍾家子弟偷偷往上穀城去了。


    在上穀城,鍾家子弟見到了鍾師道。


    “混賬東西,你迴去告訴他,他若敢動燕王一根毫毛,我定要打死他!他是被袁立利用了。”鍾師道氣的咳嗽數聲。


    鍾家子弟嚇得大氣不敢喘。


    此番,他們是被袁立利用了。


    當下他怒道:“家主大人,我這就迴軍中,將此事告知少爺。”


    鍾家子弟出城,迴到大營,轉述了鍾師道之言。


    鍾離聞言,一掌拍碎茶杯,“好你個袁立,我鍾離為你袁家出生入死,你竟如此欺辱我。”


    略一思索,他道:“將巡守士兵都換做鍾家子弟,今夜,本將去見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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