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趙煦露出危難的神色。


    他自然不能急著一口答應,否則馬璿這種老狐狸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請殿下放心,我馬家絕不像袁立那等人對殿下不敬。”馬璿見趙煦猶豫,心裏一陣焦急。


    馬翰穿著板甲舍不得脫下來,他同樣求道:“如果殿下不信,在下可以留在燕城。”


    趙煦怔了下,馬翰這麽說,無異於在燕城當人質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趙煦覺得能鬆口了,於是道:“這倒是不必了,既然馬州牧如此誠心,本王便開這個先例吧,不過給馬州牧的盔甲不可能像馬公子身上穿的一樣堅固,質量會差一點,不過給將領的可以一樣。”


    “差一點,會差到何種程度。”馬璿有些失望。


    “馬州牧不要擔心,頂多就是弓箭能紮進去這麽點。”趙煦豎起小手指,指著手指蓋。


    馬璿頓時舒了口氣,對他來說這就夠用了。


    這點深度士兵是死不了的,頂多破了皮肉,不致命。


    何況盔甲越好自然越貴,他覺得也沒必要給每個士兵都穿上燕王士兵那樣的盔甲。


    這可是需要銀子的。


    至於將領的一樣,他就安心不少,對他來說,士兵死了能再招,將領少了一個是一個。


    “這區別不大,那就這麽定了?”馬璿眉開眼笑。


    馬翰則有些失望,他想留在燕郡的想法落空了。


    他對趙煦很感興趣,在燕郡這些日子,他更是聽到許多燕王的風聞趣事。


    真的很想第一時間知道燕王還能搞出些什麽有趣的東西。


    “定了。”趙煦和馬璿都忽略了一旁的馬翰。


    趙煦接著說道:“不過本王有件事也需要馬州牧幫忙。”


    於是他把商路的事情說了。


    “好說,好說。”馬璿聽了,更是驚喜。


    他正不知如何開口同燕王說晉州的事,沒想到燕王便送上門來了。


    對他而言,晉州十分重要。


    因為一旦丟了晉州,西涼便可以東出燕州,南下司州,秦州。


    那時,馬家就完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要晉州同西涼打仗的原因。


    現在燕王的商路要經過晉州,下司州。


    那麽就必須和他馬家合作對付西涼人,盔甲的事就更穩妥了。


    趙煦見馬璿的笑容裏帶著一絲奸詐,微微思索便想透了。


    不過他豈是吃虧的人,馬璿想利用他,他何嚐不想利用馬璿。


    他對晉州豐富的人口可眼饞許久了。


    商定了這件事,趙煦令人擺宴。


    又將常威和劉福叫過來作陪,宴席上他和馬璿定下了盔甲的價格。


    板甲二十兩一副,鱗甲十五兩一副。


    大頌一般普通的士兵盔甲僅需要八兩。


    但這種盔甲自然比不上他的盔甲。


    馬璿也是一清二楚,一個士兵穿上板甲足以殺死三四個穿普通盔甲的士兵。


    因此這個價格雖然讓他肉疼,但他還是接受了。


    試了一番盔甲後,他看得出來,板甲他是造不出的。


    鱗甲雖能造出來,但甲片的質量卻不如燕王的。


    一場酒喝了一個時辰。


    馬璿父子喝的酩酊大醉,趙煦令人將他們父子送去客棧。


    劉福這時道:“袁立一定想不到他堵上了燕郡的商路,轉眼殿下又開辟了一條,西涼也有馬家幫襯,亦無大患。”


    “隻是付出的代價未免有些大。”常威悶悶的,他還是有點不樂意馬家的士兵穿上他們的盔甲的,盡管比他們差點。


    趙煦有幾分酒意,這時他哈哈大笑,對常威道:“怕什麽,過段時間你就會不怎麽在乎盔甲了。”


    “末將可不會。”常威搖了搖頭。


    “等兵仗司的新玩意出來,你就知道了。”趙煦嘿嘿笑了兩聲。


    常威頓時心和貓抓的一樣。


    不過燕王在賣關子,他隻能自己難受了。


    “再者,馬家需要本王的盔甲,便等於是有求本王,暫時會和本王站在一條船上。”趙煦繼續道。


    在當代,許多大國會爭著向小國出售武器。


    這不僅僅是貿易,同時也是一種地緣政治。


    這和他同馬家的關係類似,兩家目前處於一種抱團取暖的狀態。


    至於以後會不會因利益而分道揚鑣,那就不重要了。


    因為那個時候,他肯定不需要依靠盔甲打仗了。


    劉福和常威聞言,俱都點了點頭。


    他們不得不承認,在大局上,他們還是不如燕王考慮的深遠的。


    馬家穿上王府提供的盔甲,便能在與西涼的戰爭中取得優勢,這無形中也減輕了上穀郡的麵臨的威脅。


    隔日。


    馬璿帶著馬翰返迴秦州。


    趙煦將兩人送到西城門。


    “殿下,過段時間下官會派人來燕城取貨。”馬璿上馬,向趙煦拱手。


    “放心,一個月內一萬套鱗甲,八千副板甲必能到位。”趙煦道。


    馬璿是希望盡快得到一批盔甲裝備馬家的精銳。


    如果實戰中的確有效果,他繼續向王府采購。


    馬璿聞言一喜,重重向趙煦點頭,“如此,下官改日再來拜會點殿下。”


    馬翰則望著燕城有些不舍,同樣說道:“殿下,多謝這段時間的關照。”


    “不必言謝,他日燕郡商行過境,還望公子能照顧一下。”趙煦笑道。


    “這是自然,交給在下吧。”馬翰拍了拍胸脯。


    說罷,馬璿再次點了點頭,帶著馬翰向西而去。


    趙煦目送兩人走遠,轉身迴去。


    “父親,以孩兒在燕郡所見所聞,這燕王不簡單。”


    走出一段距離,馬翰迴頭望向燕城。


    “這又如何,將來皇位還是與他無關,而且任何皇子登基,都不會容忍他。”馬璿說道,“誰讓他的身體裏沒有流淌著勢族的血呢?”


    在大頌,勢族高門不僅僅是實力雄厚,更是尊崇無比。


    大頌民間的豪族無不以取得勢族女為榮耀。


    因為這會讓他們家族的地位得到極大的提升。


    其他豪族會高看一眼,他們家中子弟為官,也會被優選錄用。


    所以在馬璿看來,燕王的前途也就止步於燕州了。


    皇帝趙恆比他更清楚,一個沒有勢族血統的皇子是無法登上皇位的。


    八大勢族雖然鬥來鬥去,但在這件事上卻總是步調一致。


    就像當年趙恆爭奪皇位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醇王一樣。


    他知道沒有勢族血統的醇王不會得到勢族的支持,事實也是如此。


    “父親說的極是。”馬翰點了點頭。


    隻是比起京師那些皇子比,這位燕王的身份的確寒酸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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