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觀瀾和祁陽合力掀開棺材蓋,終於看到了棺材裏麵被頭發包裹著的盛禮。


    許觀瀾滿身泥土地跳進棺材裏,拿出一把匕首小心地割開了纏在盛禮頭上的頭發。


    片刻,盛禮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因為臉上的新娘妝,所以看不到盛禮因為缺氧而變成不正常的紫色的嘴唇。


    氧氣重新開始流動,盛禮的唿吸也終於恢複。


    “盛禮!盛禮!”


    怪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許觀瀾快速割斷纏在盛禮身上的頭發,搖動著盛禮想要喚醒他。


    但不管喊了多少聲盛禮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許觀瀾無法,橫抱著盛禮走上地麵。


    對麵,梁悸也抱著向晚走了過來,旁邊跟著喬木照看著。


    向晚還是清醒著的。


    “向晚的狀況怎麽樣?”


    祁陽站在許觀瀾的身後,沒看到向晚睜著眼,隻看到了走在一旁的喬木,於是看向喬木問道。


    喬木沒開口,旁邊的向晚虛弱道:“還醒著,那怪物好像被盛禮吸引過去了,我這邊沒什麽太大的危險。”


    向晚一過來就看到一棺材的頭發和盛禮脖子上、手腕上十分顯眼的勒痕。


    她在棺材裏的時候並沒有這麽多的頭發,而且那怪物並沒有纏上她的脖子。


    現在看來盛禮所受的傷害明顯要多於向晚。


    旁邊的幾個人也都看出來了。


    也就更加疑惑。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盛禮也有問過向晚那邊的情況。


    他們那邊並沒有“客人”造訪。


    隻有盛禮他們被攻擊了,但幸好有滿床貼著的符咒在,所以兩個人並沒有受傷。


    現在兩位新娘都被關在棺材裏,但仍然是盛禮收到的傷害更多。


    這到底是為什麽?


    喬木已經為盛禮檢查了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因為缺氧而短暫地陷入昏迷了。


    應該過段時間就會醒。


    許觀瀾聽了喬木的診斷結果也稍微放鬆了一下,但身體仍然緊繃著,一臉擔心地看著懷裏的盛禮。


    現在外麵的村子燒的正旺,幾個人也沒興致去救人,索性在原地休息。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向晚已經慢慢恢複,至少自己走路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盛禮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怎麽還沒醒?”許觀瀾一直盤腿坐在地上,把盛禮抱在懷裏,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個小時都沒變過。


    許觀瀾覺得自己的手臂都有些麻了。


    祁陽和喬木出去查看村子裏的情況,現在也迴來了。


    “盛禮還沒醒過來嗎?”喬木一過來就看到盛禮仍舊躺在許觀瀾的懷裏,一動不動。


    許觀瀾抿著嘴搖了搖頭,唿吸都輕了許多。


    喬木有些意外。


    按照他的檢查結果,盛禮應該很快就醒過來了才對。


    而且——喬木若有所思地看著低著頭一直沒說幾句話的許觀瀾——他還是第一次見許觀瀾身上外露出這麽頹靡的情緒。


    喬木快步走到許觀瀾麵前,半蹲下和盛禮平齊,伸手覆在盛禮的額頭上發動技能。


    瑩瑩的白光出現在手心和額頭的貼合之間,沒過多久,喬木的頭上開始冒冷汗,但盛禮連唿吸都沒變。


    喬木試著加大治療的力度,嘴唇都微微泛白,手開始顫抖。


    聽到喬木越來越重的唿吸,許觀瀾伸手攔了下來。


    “不用再試了,以你的能力,盛禮現在都沒醒應該不是受傷的問題。你先休息一下吧。”


    許觀瀾有些擔心地看著喬木,眼中閃動著莫名的情緒。


    喬木笑了笑,拽著衣袖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在祁陽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他看不懂許觀瀾的眼神中到底包含著怎樣的情緒,但看起來許觀瀾好像有了些不便於說出口的頭緒。


    “我沒什麽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不過兩個村子的火都越燒越烈,現在都要蔓延到客棧了,玩家幾乎都跑了,但不知道跑去了哪裏。”喬木順便將剛剛探查到的村子裏的情況說了出來。


    “他們手裏掌握的線索應該沒咱們的多,他們成不了什麽氣候,暫時不用擔心。”許觀瀾分析道,他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盛禮身上,脫不開身去趁著火災探查額外的線索。


    話音剛落,從入口的不遠處傳來十分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不少人。


    一旁靠在樹幹上的梁悸慢慢走到他們旁邊,擺起防禦的姿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現在看來要稍微擔心一下了。”


    *


    【開始對峙!】


    【好看愛看多看】


    【不會打起來吧?】


    【盛禮怎麽還沒醒?】


    【好擔心,這邊缺少盛禮這個最大戰力,能打得過嗎?】


    *


    “師父?師兄?”


    盛禮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身處於一條偏僻的小路上。


    不遠處的地上有個包在繈褓裏的嬰兒,嬰兒麵前站著鶴發童顏的道士,旁邊還跟著一個青年。


    盛禮走近了兩步看,發現是自己的師父和師兄。


    “你們怎麽在這裏?”盛禮走近了去叫他們,但兩個人好像看不見盛禮一樣,隻是神情嚴肅地看著地上的嬰兒。


    “師父,我怎麽看不透這孩子的命運線啊?他的命途好像被一團黑霧籠罩著,根本就看不透。”青年疑惑道,指著地上的嬰兒。


    聞言,老道士施了幾道術法在自己和嬰兒身上,一陣金光閃過,從嬰兒身上飛出一道黑霧打在老道士身上。


    老道士連忙拿出幾張符咒進行抵擋。


    誰承想那道黑霧的攻擊力極高,打得那老道士後退幾步,猛地吐出一口血。


    盛禮著急上前要扶上去,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穿透了老道士的身體。


    盛禮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又上前幾步看到了那嬰兒的臉。


    隻這一眼,就將盛禮定在了原地。


    額心和眼尾各一顆紅痣。


    那是我?!


    盛禮難以置信地盯著地上的嬰兒,手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額頭。


    怎麽會?


    是幻境嗎?


    但為什麽這個boss會知道關於他的記憶?


    一旁的青年快速扶上老道士,擔心喊道:“師父!師父你傷到哪裏了?”


    老道士擺了擺手,咳了兩下,擦了擦嘴角的血。


    “沒事,沒事。”


    “這孩子……”青年有些糾結地看向地上的小盛禮。


    原本想著將這孩子帶到觀裏撫養,既然被丟在了他們的山腳下,那就是和他們有緣。


    但這孩子非但看不出命途不說,甚至還有能力傷到老道士。


    這讓青年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將這孩子領上山。


    “這孩子和我們有緣,我們可以將他帶迴觀裏撫養長大。隻是世外之人的命途無人能看清,這孩子以後命數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那老道士站直了身體,捋了捋胡子,看著小盛禮歎息道。


    這帶著巨大信息量的話衝擊著盛禮。


    世外之人?


    難道他真是從黑霧世界裏被扔出來的?


    還是說是他是師父口中的天生自然造物?


    天地孕育?


    但這也不合理啊,這樣並不算世外之人。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來自黑霧世界。


    但是是誰將他從黑霧世界扔了出來?


    按照方山聞所說的,黑霧世界不可能有玩家有這個能力將人帶出黑霧世界。


    如果他真的是被人從黑霧世界送出來的,那到底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能力呢?


    盛禮看著逐漸走遠的老道士和青年,不再細想,抬腳跟了上去。


    到底是誰將他拉入這個幻境的?


    那個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如果是boss的話,將他拉入這個幻境到底有什麽目的?


    盛禮就這樣跟著老道士和青年一路迴到了觀裏。


    接著,盛禮以n倍速的速度在幻境中看完了他進入黑霧世界之前的二十多年的人生。


    但除了在山下發生的事,後麵的事情沒有聲音,隻有畫麵。


    看完所有的事情之後,這片空間恢複了虛無。


    盛禮站在這片虛無的空間中,感受不到時間的空間的變化。


    將他拉入幻境隻是為了告訴他他是世外之人嗎?


    為什麽要讓他知道這些?


    這件事到底是虛假的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師父和師兄真的說過這些話嗎?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將他拖入這個幻境的人告訴他這件事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讓他努力尋找離開黑霧世界的方法?


    還是為了讓他猜測或認定自己是黑霧世界的人?


    如果他這麽想了,那會怎樣?


    留在黑霧世界?


    這樣對背後之人有什麽好處?


    盛禮想不通。


    如果他原本就是黑霧世界的人,那麽他被送出去又被拉迴來,這件事背後的原因一定不簡單。


    而且——盛禮想到江流的存在。


    他和許觀瀾都是剛進入黑霧世界的新手,在之前的副本裏也並沒有和誰有過什麽矛盾。


    在禁區的時候更是沒有和無關的人有過什麽接觸。


    更別提和別人起衝突了。


    但是江流就這麽目的明顯偷聽他們的談話。


    甚至江流看起來並不是孤狼玩家。


    盛禮懷疑江流背後是有至少一個組織的存在的。


    但是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會莫名其妙就盯上了他們?


    按照一般玩家的思維,昨天他和許觀瀾那樣闖入江流的房間,江流應該是趁機抓住了他和許觀瀾的把柄威脅他們才對。


    又怎麽會隱晦地在討好他和許觀瀾?


    江流又有什麽目的?


    盛禮茫然地分析著雜亂無章的線索。


    感覺這些線索背後牽連著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網向他襲來。


    盛禮出神地想著,沒有發現周圍的空間越來越黑暗,直至吞沒了他。


    *


    亂葬崗。


    江流帶著其他玩家闖入這裏,和許觀瀾他們對峙著。


    “哎呀!原來你們也在這裏。”江流有些驚喜道。


    “你們這麽多人來這裏做什麽?”祁陽出聲道。


    按理說那地圖在副本中隻有一張。


    他們也去暗村找過,但是在暗村並沒有類似的小院或者能藏地圖的地方。


    這些人是怎麽找過來的?


    江流眨眨眼,十分友善地笑道:“逃命啊!村裏和客棧都著火了,我們亂跑,就跑到這裏來了。”


    他在說謊。


    許觀瀾冷眼看著江流,沒有說話。


    許觀瀾的目光落在江流腰間掛著的鈴鐺上。


    那鈴鐺是個啞鈴。


    剛剛他們跑過來的時候那鈴鐺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


    而且。


    許觀瀾看了看懷中緊閉著雙眼的盛禮。


    江流過來之後,許觀瀾感覺到盛禮的唿吸變輕了很多。


    盛禮的身體狀況在被江流影響著。


    許觀瀾目光不善地垂眸,盡量不讓江流發現自己的不對。


    沒辦法,所有牽扯到盛禮的事情都會讓許觀瀾變得有些不理智。


    他不想盛禮因為自己被影響到。


    在喬木的遮擋下,許觀瀾點燃了盛禮給自己的一張傳音符,將自己的一道心聲傳給喬木他們。


    【注意江流身上的鈴鐺,等下找機會將那鈴鐺給毀了。】


    收到許觀瀾的傳音。


    其他幾人心中驚訝,但麵上穩住了,不顯情緒。


    眼神也沒故意往江流身上瞟。


    “這地方這麽大,也讓我們躲一下吧。”江流和聲商量道,但行動間卻是毫不客氣,帶著人就要往亂葬崗裏麵闖。


    許觀瀾擔心江流故意闖入亂葬崗是要害盛禮,將盛禮交給祁陽,又將身上所有的符咒全都交給祁陽防身。


    “你往後退,保護好你們兩個。”許觀瀾交代好祁陽,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向江流衝了過去。


    江流拿出了雙刀死死抵擋住許觀瀾的攻擊。


    攻擊落下,江流踉蹌著倒退,然後吐出一口血沫。


    江流臉上帶著笑,語氣陰冷。


    “許觀瀾,你這是做什麽?”


    許觀瀾不帶停頓地繼續打上去,沒迴答江流的話,隻是說了句在旁人聽起來毫不相幹的話。


    “我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名字。”


    言下之意是江流調查過他們。


    江流挑眉,被許觀瀾打得連連後退,從倉庫中源源不斷地拿出防身道具使用。


    但每拿出一個就被許觀瀾打壞一個。


    “原來是暴露了啊~”江流語氣散漫,好像絲毫不在乎許觀瀾的懷疑。


    兩人身後,梁悸和向晚和其他玩家也打得熱火朝天的。


    喬木站在祁陽和盛禮旁邊做著後援的工作。


    祁陽用手裏的符咒在他們三個周圍落下防禦,以防拖許觀瀾他們三個人的後腿。


    另一邊。


    江流被許觀瀾逼得連連後退。


    倉庫內的防禦道具已經用完了。


    江流再拿已經拿不出來了。


    就在這個間隙,許觀瀾操著唐刀向江流的腰部橫劈過去。


    江流腳下一蹬,向後跳了一大步落在地上。


    “偷襲?就這?”


    江流臉上滿是不屑。


    許觀瀾卻是不再攻擊,更是收起了唐刀站在原地。


    “我贏了。”許觀瀾道。


    “哢噠”的碎裂聲從江流的腰間傳來。


    江流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腰上碎裂的鈴鐺,猛地轉身迴頭看去。


    隻見祁陽手裏兩根手指捏著一張符咒,臉上掛著得逞的壞笑。


    “恭喜你,上當啦!”祁陽語氣俏皮,好像隻是和江流玩了個遊戲。


    “你!”江流氣結,伸出食指顫抖地指著祁陽,氣急敗壞。


    原本許觀瀾就不指望自己能把江流腰間的鈴鐺擊碎。


    江流來之前肯定調查過他們。


    既然江流現在敢一個人和他對打,那就說明江流肯定有把握鈴鐺不會有事。


    許觀瀾攻擊的時候有意向鈴鐺攻擊。


    江流很明顯在護著鈴鐺,寧願自己被砍傷也不想讓鈴鐺受到攻擊。


    這鈴鐺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有問題。


    許觀瀾索性用計將江流引向祁陽的位置,趁著江流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時候讓祁陽從背後打碎鈴鐺。


    鈴鐺碎裂。


    許觀瀾觀察到有一股黑霧從鈴鐺中溢出。


    如果許觀瀾也在盛禮的幻境中的話,那他肯定能發現這股黑霧和小盛禮身上的黑霧一模一樣。


    但許觀瀾不知道。


    盛禮也不知道。


    身後,祁陽懷裏的盛禮唿吸恢複正常,從喉中溢出有些痛苦的呻吟。


    下一秒。


    亂葬崗的地麵化為巨大的黑色漩渦。


    所有人都來不及逃開,就這樣被那漩渦卷了進去,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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